第279章、寡断
花园里景致正好，空青和宋枕朝正往那主事的说的地方去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小厮的窃窃私语，声音还不小，想必说不少人都聚集在此地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才找了这么一处，就全部抓到了。
此前空青还担心这些人可能狡兔三窟，不好全部抓到，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或者说她们运气还不错。
而且她早就做足了准备，宋枕朝早就在出发之前吩咐了空青要带足人手，现在看来倒是很有必要，这些人不服，便要强迫他们服气，怀柔的手段用完了就只剩下强硬的手段了。
想必这些小厮们也知道，但就是不服，还躲起来了，宋枕朝不吭声，只有空青上前去，身后带了一大群练家子，这些本都是看家护院的，谁曾想有一日会抓自己人。
但这也是夫人的吩咐，他们也算是最早一批领教过宋枕朝手段的人，当初关乎最大的譬如膳房，譬如这些有功夫在身的练家子护院，都是宋枕朝最先整治的，好在这些人并没有参与管家的阴谋太多，没花多长时间就都收服了。
宋枕朝后来想想，可能是他们都服从陆恕己，才如此简单就搞定了。
可这件事情还是不能陆恕己出面，后院的事情并不归他管。空青的到来那些小厮并不惊讶，反倒是这临危不惧的模样吓了空青一大跳。
宋枕朝在后面看着，只觉得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这些人不惊讶那就是知道空青要来了，甚至还知道自己要来，这消息不会自己飞去小厮那里，便是有人告知了，这人是谁不言而喻，没想到看上去忠心的人也是个两面派。
宋枕朝发笑，空青听见了还以为是对自己的拖拖拉拉不满，就更生气了，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把怒火转移到小厮们身上了，她二话不说就招来护卫，把这里的人都抓起来，送到宋枕朝的院子里。
但这时候护卫们都不动，空青心道不好，莫不是这管家真就广撒网，把这些护卫也抓在手心里了？
可看之前还是好好的啊？空青屏气回头，却看见宋枕朝走过来，正在她身后一步，看来是有话要说了。
于是空青退后一步，看见那群小厮的神情也由喜转悲，看样子护卫是宋枕朝的人了。宋枕朝走到那小厮面前，正是那个打扫后院的。那小厮哆哆嗦嗦的，当即就跪下了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宋枕朝也好笑，当初不打扫院子，叫也叫不来的看上去可有骨气了，可现在却是如鼠一般，看了叫人作呕。
但她还是好言语的，上前，很是温和的问他：“最近的事情做的如何？”
那人更下了些许冷汗，这就是要问罪了，但还是咬死不认，“还，还挺好，劳夫人问。”宋枕朝冷笑，但面上还是可亲的，于是就让空青叫那人起来，“今日便要论功行赏，我初来乍到，对这府上的诸多事宜都不甚熟悉，今日是为了更好的掌管府上事务，这才问了膳房主事的，找到你们。这论功行赏，有功便赏，有过便罚，天理使然。”
小厮们听的有些心虚，但没多少人真正认错，只是护院的在，不好逃走，若是一走保不齐安个什么罪在头上就要和那管家一样逐出去了。
想到管家，小厮们都有些懊悔，但现在不能退了，于是听见了宋枕朝说“那便去本夫人院子里，咱们论功行赏。”都有些不情愿。
护卫们走在最后押送着，谁也没敢跑，走了一段了空青觉得这事也不对，但思绪随即就被最先开始的那个打扫院子的小厮打断了。那人冲出队伍对着宋枕朝跪下，连连请罪：“夫人是小人怠慢了，求夫人从轻发落。”
这一连几遍宋枕朝也是终于有了点反应，看见其他的小厮都汗如雨下，也似乎不太好意思打伞了，于是走近前去，温和的看着那小厮，摆摆手算是揭过去了。
空青更看不懂了，明明之前那么生气，但现在却是轻轻放过，这是什么道理？
但宋枕朝做的决定要不会有人反驳，那小厮千恩万谢的走开了，其余人也都松了口气，护卫在宋枕朝的命令下撤走了，就都散了。
花园里也就再度回复了静谧。待回到了院子，空青终于忍不下去了，要问时被宋枕朝用扇子挡住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个打扫的小厮了？”
空青“呜呜”两声算是回答，宋枕朝看了好笑，但今日之事也算是自己随性来的，并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想这么简单就放过了还真是不太舒服，至少心里还是有口闷气没出。
“本夫人也不太舒爽，那些人这么怠慢我，我不整治他们，心里气不顺，那你去喊他们来，我们出出气就是了。”
宋枕朝又拿起扇子，摇了摇，端的是逍遥闲适，此事本就不那么容易，过柔无人服，过刚无人敬。
得要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才好。于是空青还是纳闷的去叫小厮婢女们来宋枕朝的院子，院子还是落叶满地，那小厮听见了要来百般不愿，怕是宋枕朝还是要罚他，但空青这次学聪明了，带上了几个护院，就成功的把人都带到了。
宋枕朝赞赏的夸她几句，就端坐在屋里正对着院子的座位上。
看着眼前这群不服管教的小厮婢女，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只是顿了很久，结结实实的让下面这群人晒了会儿太阳，才姗姗来迟的说道：
“若有人再感不尽职守，坏了我的规矩，便定当严惩。好了都散了吧。”
空青就木然的将人都遣散出去，宋枕朝也不知道如何跟她说了，这次本就是要严惩的，但大约是自己性子使然，还是做不出什么狠事，于是只是让他们晒太阳晒了片刻，就一语结束了。
空青再问时，宋枕朝只是说自己有考虑，也就没再多说了。
又过看一日，宋枕朝起床了，空青欲言又止。
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宋枕朝只好问了，“又是什么事不好了，那群人还不服帖？”
“是……”空青有些无奈，昨日的轻轻放过似乎并没有太好的效果，虽然早膳还是规规矩矩的送来了，但院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她也不说话，就领着宋枕朝去屋外看，这时候院子里不只是有枯枝烂叶了，还有那些小厮示威似的丢弃的残羹剩饭。
宋枕朝看了无言，空青也摸不准她的想法，只能先扶她回去，先吃早膳再做决定。宋枕朝喝着粥问空青，“我这样是不是做错了？他们好像还是不怎么服气？”
这话也像是在问自己一样。空青嗫嚅了半天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叹口气，“夫人这下子你得下狠心了，再不严惩，真没人服您了。”
空青说的宋枕朝也觉得有理，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人，还是下人，不好好尽职责服侍主子还添乱，是该罚。
宋枕朝心里也有气，可上次就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怜悯给打消了，这次看见了那打扫小厮的所作所为，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于是空青得了吩咐就去喊那人过来，宋枕朝的一番动作还是有些效果的，今日不用去花园找人了，在原本固定的房间里空青找到了那打扫小厮。
“你跟我去夫人院子里，有事单独吩咐你。”
空青也不再一根筋的了，她想借此分化小厮们的内部，便出此言。
果然其他小厮看这边的眼神都不对了起来，那小厮也有些慌张，但领赏也是说不定的，是以还是顶着背后针刺一样的目光随着空青去了宋枕朝那里。
看见几个护院站在那里还拿着板子，小厮就心道不好，但事已至此自己也难逃此劫了，只觉得愤恨。
不多时就有人说那打扫的小厮被打了三十大板，几乎去了半条命。于是陆府的小厮做事都勤恳了起来，宋枕朝也舒了口气。
“还是当日喊了几个人来观刑有用，现在谁还敢怠慢我们？”空青高兴，这下可算是了结了。
宋枕朝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但情势不容乐观，“你可别大意了，这群人哪有这么容易，看下去吧，走一步看一步。”
小厮们聚在一起，最显眼的就是那个被打三十大板的，现在有个绰号叫三十。这些人商讨来商讨去，都不敢再针对宋枕朝了，于是宋枕朝还真是过了些舒服日子。
宫里，陆恕己去见皇帝，说了齐长蔚的要求，但又因为宋枕朝不想去，就编了个理由说是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齐长蔚。
皇帝自然是知道这身体不适不过是宋枕朝不想来，但为什么不想来也引人好奇。
皇帝想了想，齐长蔚大约是对陆恕己的夫人感兴趣了，这宋枕朝的事迹可是京城人尽皆知了，她在深宫里想必也有所耳闻。
但现在陆恕己就站在自己身前，也不能不给个答复，就允许了。
于是陆恕己大感轻松，终于既解决了齐长蔚又解决了宋枕朝，就行礼告退了。皇帝也只是点点头，就命内侍送他出去了。
但陆恕己走后，皇帝带着深意的看着陆恕己，他现在羽翼丰满了，自己也不好不给个台阶下，只能先应允了，至于宋枕朝和齐长蔚，自己找个时间带齐长蔚去陆恕己府上看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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