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我把一本崭新的课堂笔记故作潇洒的扔到王杰凯面前。他的缠绷带的胳膊底下垫着厚厚的书，看起来伤成这样还挺光荣的。
“给我抄的吗？”我还没说什么，他已经翻起来了。
“对，给你抄的，你看行不行，不行我就拿走。”我发现自己干这种事就是不行，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别扭。
“雪中送炭，怎么会不行。”
“那就可以，剩下的……”
“我的胳膊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好，这期间要不都有你来负责，怎么样？”
“疯了吗？一个月，一个本子都用完了。”
“哎，我的手……”
“你怎么搞成这样的？”
“从床上掉下去了。”
“怎么会从床上掉下去，你是存心自残吗？”
“赵晓君，我跟你说，要不是因为……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表示说那么多做什么呢。
“因为什么我不管，反正你已经这样了是吧。那就当我可怜你，给你抄一个月的笔记。”
干嘛要对他这么好，会不会太明显了，从答应他要求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在进行反思，反思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了。有点巴不得的样子。真贱啊。我心里直骂自己。
那时候，我并不关心他是怎么摔成那样的，如果我知道他的胳膊是被祖父给打的，而祖父是因为他擅自偷拿了他的书给人。那么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反思了，该反思的是王杰凯。
王杰凯有没有反思我不知道，但是他的某些臭毛病一点儿都没变。比如说，他的贫。
但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他耍贫的对象。
当时他正在教学楼大厅，正是放学高峰期，他把脚蹬在后边的墙壁上，看着人群先走出去。因为他身边站着姜于姿，我便隐进人群里，打算当没看见就好。
只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在了他们后边。他们在说话，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
起先他们在谈论隔壁班的女生，谈着谈着就聊到了我，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把耳朵竖起来。
“赵晓君就不是。”王杰凯说。虽然不知道我不是什么，但听起来并不是好话，因为不是力证的口气。
“人家给你做了一个月的课堂笔记，不要背后说人家坏话。”是跟他一起的姜于姿。
“这不是坏话，说她不是那种女生就是坏话吗？她不是那种女生，不还可以是另外一种女生吗？”
“你还对这个有研究？”
“不用研究，她那种女生根本不用研究。她一点儿都不复杂。我们说的其它女生是一道几何题的话，她顶多就是个图形。”
“什么图形？”
“一个倔强的三角形。”他朝前面打了一个手势，徒手画了一个三角形。很欠的样子。所以，我没有再忍下去了。
“背后说人真不算是一个好学生该有的行为啊。”我的声音从背后吓了他们一跳。
王杰凯回头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煞是精彩起来。
“你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真不愧是小巧玲珑，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三角形也小巧玲珑吗？”
“三角形那是所有图形里最小巧玲珑的”
“那你来当三角形吧。我觉得你也很合适，你瘦还高，正合适呢。”
“噗呲”有人在旁边笑出声来，姜于姿说他要先走一步。我现在并不关心他要不要走，从他刚才玩笑似的指出王杰凯在说我坏话的时候我就对他开始失望了，他再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个完美的形象了。他也旁听人的闲话，也会拿别人消遣。一句话，凡人而已，只是我并不因此就讨厌他，最讨厌的还是王杰凯。这个像定时炸弹一样的人，总不时给人防不胜防的攻击。
“你能不能少贫点儿，少贫点儿会死吗？”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不要解释，不听。”
“你也不对，你干嘛躲在人家背后偷听别人说话呀。”他追上来。
听了这话，真是让人火冒三丈，明明是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现在反倒回来说别人偷听了去，这不就是强词夺理吗？
“我没有偷听，谁让你们走在我前面了？”
我连解释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你看看吧，你自己都不相信，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实。我回头就看见你在偷听了你不说谁知道你不是，你听到的是我在说你坏话，但是我那明明不是。”
“行了，留着说给王八听吧你，反正以后禁止你跟别人说我。”
“谁是别人。没有别人。”
“反正就是不要说，再让我听到我就跟你拼了。”我做出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厉害样子。
“好了，不说了，对了，我一直想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的。”
“你如果真想谢谢我，就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就行。其它的，你也真用不着感谢。”
“不过，你的笔记做的有问题。要我给你讲讲吗？”
“你这个人是有什么大病吧？就算我做的笔记有问题，你有必要这么揭我脸吗？”
“那要不怎么跟你说，用腹语还是给你留个小纸条，悄悄告诉你，喂赵晓君，这里错了，我帮你改过来。要这样吗？”他帮我说出内心的想法，但是那样子完全是另一种嘲弄。
“这样也可以，总比你当面说要好。”
“赵晓君，你都多大了，这是哄小孩的把戏。”
“这是起码的尊重，不管形式是不是哄小孩，都比你那样强。”
我们开始争论起来，这个问题其实存在我们之间很久。我和他认识有多久，这个问题就有多久。“喂，说那么傻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就打开看看又怎么了？”“我想怎么发就怎么发。”这样的话问他有没有说，他大喊冤枉。“你是没说吗？你的嘴巴上没说，但是你的心里说了，眼睛说了，神色说了，表情说了。除了让人信以为真的嘴巴是假的，其它的都是真的。”他不说话，那就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说了，我的直觉我的敏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雷达。
“不说话了吧。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啊。”我想，但是很快我就被打脸了。
“照你这样说，有些看着不合理的事情确是应该当面说比较好。越是隐晦便越容易让人误会。”
一时之间，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你有时候在班委会上的提的意见确实有点傻，不过我心里并不觉得傻。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看的，那我应该当面指出来。这样就会减少不必要的误会。”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跟你是谈不到一起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除非我们俩的脑子都坏掉了才会说在一起。”
“不是，赵晓君，你别以为我又在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更没的说了。狗日的。简直是见鬼了。”我骂道。
“你怎么说脏话？”其实说脏话的时候我都在打腹语，意思是很小声，几乎听不见，但是每次他都能听见。
“我说了，就是说了。”我盯着他，并不因此觉得怎样。
“好好好，我投降，向尊敬的你投降。我改。”
本来对他不怎么抱希望的。突然想起或许还真有用的着的地方，我赶紧从书包里把自己的课堂笔记交给他。
“跟你那个一样的，正好一起改了吧。”
“我改完了，你照着改。”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他被我看得发寒，故作轻松地解释到他写字不好看。
“不用担心，我的字好看，瑕不掩瑜。”
“切。”他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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