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浪漫生活 1
初次心跳
第一次见到若琳是在我实习的那家医院里，那时我即将大学毕业。内科的带教医生让我学着听诊病人的心脏，眼前的病人是个清丽纤弱的女孩，一头微黄的长发，脸上泛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苍白。在带教医生的鼓励下，我把听筒放在女孩的心脏部位，手指却无意中触及到了她最柔软的部分。从未接触女人的我一下子脸红起来，慌乱中，未留意她心音的规律，却生平第一次让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晚上查巡病房前，我找出了女孩的病历，这个女孩便是若琳。那年，她18岁，本是该进大学读书的年纪，却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失去了录取的机会。
走进病房，她正半躺在床上捧着本书，瘦小的脸颊使她的眼睛看上去异乎寻常的大。此刻她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未曾发现我的到来。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小精灵，生怕打搅她的思绪。
“小方医生。”她终于抬起头来，用细细的声音称呼我。“严若琳，你好。”我似乎有点紧张。“室友说你是刚刚分来实习的大学生，我好羡慕你们，差一点我也进大学了。”若琳带着遗憾的神情幽幽道来。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例行公事性质地询问今天身体各方面的情况。若琳的回答很冷漠，因为这也是她每日例行的公事。
我把话题转至她手中的那本书上，“原来你在看柯岩的《他乡明月》。”由于前不久刚从同学那儿借了这本书，所以对内容很不陌生。“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和书里的紫薇与朵拉那样，嫁个美国人，然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若琳垂下头，回答，“我更想好好看看医院外面的世界，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四个月了。”
我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触及了若琳的伤处，只能表示歉意。“你如果喜欢看书的话，下次我从家里带几本来，我们家里有不少书籍。”我的语气略带夸张。若琳似乎有些高兴，“我比较喜欢女作家的作品，想完整地看一套《萧红全集》，萧红的文章美丽又凄凉，她的一生也是短暂而不幸的。”“没问题，等你看完手里的书，我一定给你带来。”我向她保证。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第一次谈话。
周末，我骑着自行车，在38℃的高温下跑了好几家书店，终于如愿买到一套《萧红全集》。我小心地捧着书走出书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若琳弱不禁风的身影，恨不得马上奔到病床前把书交给她，博得她的嫣然一笑。
若琳翻着书页，脸上果然洋溢出喜悦之情，一边向我连声说着谢谢。我如释重负，男子汉的自尊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和若琳渐渐熟悉起来了，她缺乏血色的脸和细细的胳膊总能激起我的保护欲和怜惜之心，让我有一种把她当成孩子抱一下的愿望。她就象一个无邪的小天使为我吹来最清新的海风，驱走世俗的尘嚣。
没事的时候，我以她是我实习论文的典型病例为由，尽量到她的这间病房报到，惹得她的室友一见到我就掩嘴窃笑。若琳的脸也红了，但眼光中充满了勇气和希望。
我确信我是偷偷爱上她了，爱上她深邃的大眼睛，爱上她如云的秀发，爱上她羞涩的盈盈浅笑，爱上她的沉静之美，爱上她小鸟依人的柔弱。
我多么渴望她的身体能够好起来，跟我一起飞翔，去迎接每日冉冉升起的太阳，去实现她继续学业的梦想。但主任医师告诉我，若琳的身体没有恢复的可能。
在希望与失望中，我结束了三个月的实习期，重新回到学校。以后的每个星期，我会给她寄去一封信，表达对她的关心和问候。周末，我总是带上一本她期盼已久的书去看望她，给她讲讲学校里发生的故事，跟她讨论书中阐述的思想。若琳总是痴痴地望着我，用盈盈眼波告诉我，她等了我整整一个星期了。
大学毕业我并未分配在若琳所住的那家医院，但我的工作单位离它并不是很远。我接触了许多病人，早已没有了当初为若琳听诊时的那种害羞，我总是以一个医生的天职尽力为他们诊治，把一些生命垂危的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若琳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但有时会为我绽放出两朵红晕。一次我踏进她的病房，发觉她把我寄出的信捧在心口，轻哼邓丽君的那首“甜蜜蜜”。她不是一个肯轻易表达感情的女孩，我知道她在满心怀喜地等着我，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除了若琳的家人和我，她的高中好友雁也时常来看她，雁是活泼开朗的，总带给病房一连串阳光灿烂的笑声。望着这两个年纪相仿经历迥异的女孩，我总是感叹人世间的不平，让我的小公主只能在病床上跨过她的花季。
漫步在医院的花园中，我第一次轻轻地吻了若琳的脸颊，若琳羞得满脸通红，告诉我她的头好晕。我心里始终藏匿着的恐惧慢慢升了上来，生怕若琳有朝一日长睡不起，让我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柔情。
一日下班回家时父亲面色沉重，他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上面有我的笔迹。我一把抢过信，那是我前一天晚上写给若琳的，还未来得及封口寄出。父亲问我和若琳到底是怎么回事，隐私被窥探后的怒气驱使我理直气壮地向父亲坦白了所有的一切。
父亲发了更大的火，他不允许我去爱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的女孩。“这不是她的错！”我吼道。
第二天去医院看若琳时我总是魂不守舍，帮她削苹果也割破了手指。敏感的若琳似乎觉察出了什么，用嘴吮吸着我的伤口，然后像认错的小孩子那样，默默不语。
晚上母亲也来试图说服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她要的是一个身体健康，能给她带来一个活泼孙子的媳妇。而我很清楚地知道主任医师说过若琳不适合结婚，更不适合生育。
我整日陷入苦恼中，为这朦朦胧胧，不被别人认可的初恋而烦恼，为父母的叹息声和紧锁的眉头而烦恼，不敢对视若琳期盼的眼睛。工作中，也时常出现小差错，面对着**医生质疑的目光，我更是心乱如麻。我承认我很胆怯，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更何况这份爱让我承担了太多的忧虑和担心。
最终我还是抵不住压力，狠下心肠对若琳说了抱歉。若琳如梦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了，她用很冷很低的声音喃喃自语，“不必说抱歉，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你再也不用来了。”我虚伪的眼泪渐渐涌了上来，我知道自己这个刽子手毁了女孩唯一的希望。
从此我再也没有找过若琳，也没有勇气写信或打电话跟她表示最简单的问候。我刻意地去遗忘这个带给我初次心跳的小精灵，因为只要一想起她，内疚之情就会让我痛上很长时间。
三年后在父母的精心安排下我认识了我后来的妻子----一个健康坚强的女人。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我们决定携手共度一生。
婚礼的那天，突然传来若琳的死讯，当她的好友雁用冰冷的目光狠狠刺向我，并扔给我若琳的遗物——一堆我过去写给她的信时，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终于辞去了医院的工作，我没有任何勇气再次直面可能随时降临的死亡。
情剩的浪漫大学生活
情剩是我们大学同学加舍友，长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自入校第一天起，就能拉个小板凳坐在迎新的地方，对一个一个路过的女生评头论足，小到站姿走势，大到内衣颜色，都能滔滔不绝，且用词准确专业，颇为老练，俨然一副专家模样。不时还会闭上眼睛轻轻点点头，不知实在沉思还是在意淫。
俺们都是农村来的娃，对他这般行为还一顿向往与恐慌，这当事人却依旧旁若无人，怡然自得。
“我跟你说个啥呢！”这是他的经典开场白，“我高中的时候那怎么说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唉，都怪老天太抠门，偏偏生的我一副颇不伟岸的身材，实乃人生一大憾事。”感慨完毕，沉思片刻，便会接着说：“其实上帝也当真是公平的，他让我身高不过一米七，其实是为了校园的和谐与稳定，不然会有多少青春****沉迷于我而不能自拔！”
每于此处，整个宿舍便在作呕声中作鸟兽散，只留下一个自恋男着一大号内裤站在阳台上不顾楼下众人眼光的沐浴着春光。
“我给你们说你们绝对不相信，我小学到高中谈过50多次恋爱，平均一个学期两次，不比樱木花道差！”他在阳台上说。
“切——”众人一致回应。但从此我们都称他为“情sheng”，但这个“sheng”可不是圣人的“圣”，而是剩下的“剩”。他就是那种传说中情愿被剩下的人。
情剩平素喜欢研究星座、缘分之类的东西，经常在电脑上拿各种各样的小软件测试自己跟某某女生的缘分指数，但得分往往低的要命，软件测试结果里“你们俩难道上辈子有仇么？”的结语深深刺痛了情剩纯洁而又脆弱的心。
久而久之，情剩对这些软件不得不失望了，因为他终于发现，这些东西其实使用的都是一套内核。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次宿舍一哥们在女生姓名一栏里输入了“母猪”两个字，结果得分一路飙升，情剩跟母猪“你们真是千年等一回的缘分啊，可以轰轰烈烈的爱一场了”！此结果一出，迅速传遍专业内外，甚至别的学院都略有耳闻的。于是情剩又有了另外一个称呼——千年等一回剩！
在抛弃了最后一丝对这些小软件的希望之后，情剩终于丢掉那些纯粹的幻想，开始在校园里踩点了。每每于无课之时，情剩便擦擦眼镜，开始在校园里溜达。不管是灯火通明的太阳广场还是乌漆抹黑的犄角旮旯，不管是操场的东南西北角，还是荟萃湖的岸边小树林，情剩都一一探察。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概率计算和统计研究，一幅由情剩亲手绘制的《女生出没图》悬挂在了宿舍进门后最显眼的墙上。之所以用“女生”这个词而不是“美女”，主要是在石油大学男女比例7：1这个大环境下的实事求是和惟真惟实。如果用《美女出没图》，估计情剩的地图上会一干二净，这当然显现不出情剩辛勤踩点的劳动成果。而用《女生出没图》，情剩则可以洋洋洒洒的写上自己的踩点战果。
这幅《女生出没图》虽无《清明上河图》一般波澜壮阔、内容丰富，但却也是集百家之精华，上面既有柱状图，又有折线图，出现频率、出没概率一应俱全。
但情剩并没有因此而收获什么艳遇，倒是宿舍的老二和老五在这幅不亚于石大藏宝图的《女生出没图》的指引下斩获颇丰，纷纷抱得美人归。
“哼，倒便宜了他们俩了！”情剩一想起此事便愤愤不平，“改天一定好好宰他们俩一顿！”但后来情剩的《统计学》博得全专业最高分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感情方面屡遭重创后，情剩终于还是把希望转回到了网络上。于是北门外的新浪潮网吧成了情剩的第二寝室。情剩在网上一不玩游戏，二不搞学习，聊天泡MM逛交友网站成了他的主要内容。
“广泛撒网，重点捞鱼”是情剩信奉的情场战略，尤其是在付出的时间和网费一定的情况下，每撒下一次网，其边际成本和平均成本就会相应的减少一定百分比。
“直到实现帕累托最优！”情剩洋洋得意的说。
在情剩坚持不懈的网上撒网和网吧蹲点后，情剩终于发现了一条大鱼。这是一个身材火辣，容貌骄人的美女，波浪形的头发每一根都像一个美妙的音符，皮肤嫩白里透着些绯红，煞是好看，一眼望去纯洁的如一块水晶。而这样一个美女就坐在情剩左手边隔一个位子的地方。而他们两人的中间，一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正用一指禅跳着弱智的舞蹈。
情剩瞥一眼猥琐男，看样子他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情剩往后仰仰身子，看见美女正一边笑一边聊QQ。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正在泡她！”情剩愤愤的想，顿时他感到了强大的压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抓狂间情剩乎生一计。
搞到她的QQ号！一切就好办了！
要搞到美女的QQ号不外乎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直接过去对美女说“美女请问你的QQ号是多少我想加你”，第二种是站在美女背后一直看着她直到她重新输入QQ号。第三种，当然就是最高科技的一种，直接用黑客工具搞到她的QQ号。
前两种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情剩鄙夷的放弃了这两种方法。其实放弃前两种方法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情剩很清楚这两种方法的后果。
第三种就不一样了，这可是高科技的手段，一般人谁能玩得转？你嘛？你嘛？当然不是，只有我情剩有这个实力。而且这种方法搞到号码后，当美女问你如何知道她的QQ号时，你可以潇洒的说：我是一个纵横网络的黑客，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追求自由的步伐！虽然你只是一个菜鸟级黑客，但说不定电脑前的MM已经对你崇拜的不得了。
废话少说，说干就干。情剩从FTP上找来自己以前存放的黑客工具，对着整个局域网就是一顿狂扫。经过一场心理学、社会工程学，甚至文学用词的比对后，情剩终于筛选出了他想要的号码。
“小雨点，”情剩默默的念道。这是在拿到MM的QQ号后查到的相关资料。
“多好听的名字啊，小雨点，一听就知道是位美女。”情剩颇有成就感的点下了“加为好友”。
“嘿，这美女倒也大胆，竟然不需要验证！”情剩颇为惊讶。在情剩看来，这颇有些姿色的女子一定以及肯定会经常受到诸如情剩一般人的****扰，所以她们的QQ经常是需要验证，甚至有些人干脆拒绝任何人加为好友。
情剩管不得那么多了，谅你是刀山火海我也偏要走上一遭。情剩点开小雨点的对话框，并不急于输入内容，而是着实深思了一番。
直接说“你好”？不行，太没创意。
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鬃祝？茏龈雠笥崖稹保坎恍校？？袼祝？如此这般，情剩设想了N多对白，均一一作废。最后，情剩还是选择了返璞归真。
“你好！”情剩在对话框里写到，然后他挑选了一个眨眼睛吐舌头的表情放在后面。这个调皮的表情顿时使这句话丰富起来，而这正是情剩所要达到的效果。这个表情一来显得自己活泼可爱，二来也定位了自己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这就使得这平凡的开场白显得轻松了许多。
果然，很快美女便也发过来一句话，后面也带着这么一个调皮的表情。
“你好！/：P”
“搞定！”情剩搓搓手，万事开头难，这开场做好了，剩下的也就水到渠成了。
经过情剩的一阵旁征博引、妙语连珠、风趣幽默的语言诱惑与攻击之后，对话进入到了一个热烈而又轻松的阶段。情剩觉得该收网了，于是他抖擞抖擞精神，说道：“今晚能否邀你一起去喝杯咖啡？”他估摸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银子，然后继续说道：“听说佳世客新来了哈根达斯，喝完咖啡我请你啊！”
虽然情剩不是奢侈浪费的主，但他向来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
“好啊！（*^__^*）嘻嘻……”对方回到，“你真好！”
“你真好！”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足够让情剩陶醉了，他可以想像MM说这三个字时娇滴滴的样子。
“我们现在就走吧！”情剩打完这几个字，关机，起身。他潇洒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期待的望着MM。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情剩，情剩转过身，只见一个胖乎乎、人高马大的女生正娇羞的望着他。情剩不敢肯定那到底是不是娇羞，因为那张脸长得太过抽象，以至于连表情都变得抽想起来。
“你好！我是小雨点。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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