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痛苦回忆 2
“你……”
对这样的人，丁香还有什么好跟他说的？
他毁了一个女孩子最宝贵的贞洁，又杀了她相依为命的亲人，而后，一边听着属下折磨她打她，一边若无其事的纠正其他女人对他的称谓，并跟人家谈论放她的条件，他还是人吗？
即使象他所言，小枫师徒曾抓过他，对付过他，可毕竟他还好生生地活着啊，这就是他所说的恩怨分明吗？
丁香真想跳下车，永远不跟这个比魔鬼还可怕的人在一起，万一自己哪天惹了他，说不定下场连小枫也不如。
但是，想归想，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闷声不响脸朝车壁躺下，这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强者可以随心所欲，而弱者只有忍气吞声，才能苟且偷生。
跟小枫师徒相处的时光，一幕一幕在她脑中闪现，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继而想起穿越后的种种痛苦折磨，越想越觉悲凉，只觉人生怎会这般艰难，为小枫，更为自己，默默泪流不止。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已够坚强，够麻木，但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永远那么脆弱易感，想到伤心处，差点哭出声来，赶忙咬紧下唇，用力抑制，如果她还能保留一点点尊严的话，现在已只剩下这份伪装的木然。
沐瀚尘在她脚头，合眼假寐，对丁香的伤心哭泣，他一一感知，却始终没有出言相劝，心中莫名涌出些失望，对自己，对丁香，甚至对茫然无措的人生。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正应了他此时的心情。
眼角瞄着丁香暗暗饮泣的样子，不期然让他想起儿时的不堪回忆，那些记忆，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一直被他刻意尘封，虽想忘记，却总会不期然浮上心头。
被黄丞相收养之前，他生活在良王府，良王——就是后来被他杀尽满门的皇叔沐容啸。
当时，他没有任何身份，一个做杂役的老妈子，每天照顾着他的起居，仅只是照顾，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曾。他们独立生活在王府一个偏僻的小角落，不与任何人交往。
从他记事起，每天例行的公事，便是被带到一间华丽的大屋子，看戏。
所谓的戏，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被屋子的男人任意欺凌。
女人很美，却更柔弱，总是不声不响地遵从那群狼人的指示，即使是多无耻的事，她都照做不误。
但即使这样，也免不了被鞭打，洁白的身子常常被打得遍体鳞伤，而她却从不曾喊一声疼，看到她在地上翻来滚去的样子，那群狼人一个个哈哈狂笑，只有中间那个，俊到极致也冷到极致的男人，始终面无表情。
最初看到这些，他吓得哇哇大哭，后来，他大了一点，便开始憎恶那个女人，憎恶她太软弱，憎恶她为什么不反抗。
再大一点，他便开始有了好奇，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折磨那个女人？更好奇为什么要自己在一旁观看，自己又到底姓什名谁。
于是，他开始不停地盘问照顾自己的老妈子，那时，他还不到八岁，因无人管教，已经顽劣得象只皮猴儿。
但无论他怎样折腾，老妈子只是木木呆呆一言不发。
无奈之下，他趁夜色，悄悄摸到那名美丽女子的住处，发现，竟也是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小角落，比他住的屋子还要破败，而且上了锁。
他偷偷捅破窗纸，想唤那女子问问心中的疑惑，却看到她正窝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肩头一耸一耸，就象丁香刚刚那样，在默默哭泣，哭得那么伤心，那么专注，令他小小年纪，也不由生了恻隐之心，竟忘了去的初衷，就那样呆呆站在窗外，看着她，陪了整晚。
以后，无数个夜晚，他都重复看到这样的景相，不知不觉，她的眼泪便流进了他心里，刺痛了他幼小的心。
终于有一晚，当那些人再次淫辱她时，他突然冲了过去，挡在了她面前，那一刻，那一刻……，便永远成了定格。
那一晚，他才知道，女人竟然是他的娘亲。
那一晚，面对他的狂吼，面对他伤心欲绝的泪水，他的娘亲依然那样寸缕不着地躺在他的面前，被一个个流着口涎，带着狞笑的禽兽淫辱，而那个冷到极致俊到极致的男人，依旧高高坐在椅上，一脸的面无表情。
那一晚，他听到心裂的声音，那一晚，女人奇迹般地被允许与他团聚。
她搂着他，不停地从头摸到脚，动作轻柔而细致，却不曾亲吻他一下，也不曾解释一个字，天亮前，她才轻声问“孩子，你怕苦吗？”
他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只觉自己碎裂的心，充满了对她的憎恨，憎恨一个这样软弱卑贱的人，怎会是自己的娘亲，他梗着脖子，连看她也不曾看一眼。
女人却一点也不介意，继续轻声问他“孩子，你能给娘正名，让娘入皇陵吗？”
看他不语，反复问了几遍，最后，只到他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她才笑了，轻声说“真是好孩子，今晚，会有人来接你出去，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他侧着头，始终不肯正眼看她，从心底里厌恶她肮脏的身子那么用力地贴紧自己。也从心底里不愿承认，这个下贱不知羞耻的女人是自己的娘亲。
当晚三更，黄丞相的儿子悄悄潜入，将他带出。路上，他才知道，那晚，恰好是他八岁生辰。
那人一直将他送到伏陀山一座寺院，从此，他便跟随无相大师学艺，间或，黄丞相或黄丞相的儿子会来看他。逢年过节，他也会被接下山，到黄丞相府内欢渡。
他麻木地过着，活着，从未打探过那个女人的事情，下意识中不想与那样的女人有任何牵联。
八年后，他师成下山，被黄丞相接入相府，这时，相府内大大小小皆已与他熟识，特别是黄丞相的孙女黄凌燕，只比他小一岁，更与他形影不离。
但，只到这时，他却依然不知自己真实的姓名和身份。
只到，他恋上了玫瑰坊，恋上了那个奇特的女人，妒火中烧的黄凌燕，试图唤醒他对黄家的感情，疯狂中突然说出了一切，一个让他瞬间坠入人间地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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