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瀼州
范山的心腹叫丁杨，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此时眼里全是恐惧。
白卿宁注视了他一秒，缓缓笑了：“既然不损一兵一卒就能进瀼州城，那干嘛要杀呀？”
丁杨松了口气：“白，白将军，坐守瀼州的守将姓崔，叫崔彦，是范海妻家的子侄，很小就跟着范海上战场了，他的心眼全跟着范海长了，跟范尧不一样……
我，我可以把瀼州的布防图画出来，只要留我一条贱命。
白将军，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奶奶，底下还有刚满一岁的儿子，我妻子——”
白卿宁打断：“你确定你们离开瀼州之后，崔彦不会立即改了布防图？”
丁杨脸色一变，几乎是带了哭腔了：“我，我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就敢夸下海口，你当我是傻瓜？呵！”
就在丁杨以为自己要被杀死时，白卿宁的下一句又来了，“不过，你确实还不能死。”
在丁杨的狂喜中，白卿宁扒下一个南夷兵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衣服很破烂，上头布满了暗红的血迹。
衣服上了身，再往脸上抹了一把血和泥沙，锋芒一收，白卿宁瞬间从一个气场强大的将军，变成一名普通的小士兵。
其他人见状立即效仿，不过一会，丁杨面前的这群白家军，便摇身一变变成了南夷兵，一群溃败撤退的败兵。
白卿宁扭头看丁杨：“见了崔彦，你知道怎么说吧？”
丁杨飞速点头：“白家军杀回来，大虞朝廷出动了火炮，范少将被暗杀，范海将军被绊住了，将军在撤退时被，被……”
“炸药。”
“……将军被炸药炸死。”丁杨抹了把冷汗，“将军死之前，希望可以魂归故里。”
白卿宁挑眉：“魂归故里？”
“不，不是魂归故里，将军最后下的命令是让我等撤回南夷！或者等援军到来再另外图谋！”
“你是个聪明人，我愿意给聪明人一条活路。”白卿宁唇角一勾，“不过，若是瀼州城死一个百姓，你就得抵命，明白？”
“明，明白！”
将范山的尸首牢牢绑在丁杨身上，白卿宁飞身上马：“走，去瀼州！”
一天一夜后。
晨光未露，一群溃兵互相搀扶着来到瀼州城，他们拍着城门：“白家军杀回来了！快开门！快开城门！”
守城的兵卒昏昏欲睡，被这叫唤声惊得一个激灵。
什么东西杀回来了？
“我是范山将军的副手丁杨！白家军杀回来了！范山将军战死！”城门外丁杨高声叫，“我要见崔彦！快开城门！”
白家军杀回来了，范山将军还战死了？
“丁将军请稍等！小的立即通知崔守将！”
一盏茶后，崔彦策马赶至城门处。
此时晨光微露，崔彦站在城楼往下看。
他看到数百衣衫褴褛的兵卒，以及最前面的丁杨，饶是如此，崔彦仍没有立即打开城门。
“丁副将？你说白家军杀回来了？”
“崔彦！白家军杀回来了！范山将军战死了！”丁杨嚎啕大哭，“开门，开城门啊！”
丁杨哭得崩溃，他身后那群兵卒宛如一盘散沙，有个别还直接从马背上滑下来，跌坐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晨光更亮，崔彦从高处往下看，他能看到丁杨背后绑着个人。
他心念一动：“丁杨，范山将军他——”
“我身上背着的就是我家将军！赶紧开城门！”丁杨一抹眼角，狠声道，“我有重要情报！另外，我要送我家将军的遗体回宋平！立即开门！”
一番衡量后，崔彦最终还是下令开了城门，只不过每个人都需要搜身。
搜身过程，丁杨一脸屈辱，眼里全是怒火，崔彦还要搜他背后的尸首，丁杨制止了：
“崔彦，我可以忍受你怀疑我，但我不允许你对我家将军不敬！想要动我家将军的遗体可以，但你得跪着检查！”
崔彦一顿，丁杨旁边的两个小兵已经上前帮丁杨把范山的尸首卸下。
尸首放平，露出范山的脸，他脸上干干净净，胸膛处却有一个大血洞！
崔彦吓着了：“丁杨，范山将军这是——”
“白家军带了大虞火炮杀回来，我家将军死于炸药。”丁杨形容了一下炸药爆炸时的样子
几百个兵卒也搜身完成，他们除了手上的断剑残刀以及身上的伤痕，什么都没有。
崔彦原本还怀疑丁杨叛变，这会见着了范山的尸体，以及范山胸膛那个血洞，饶是再冷静的人，这时也是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火炮他听说过，那是大虞几十年前出现过的重器，但炸药他是闻所未闻！
崔彦心防破了：“炸，炸药——”
“给将军准备棺木，剩下的细节我再与你讲！”
“我——”
“崔彦，你听着！”丁杨迅速夺过主动权，“事关镇守在瀼州的两千弟兄们的性命以及我南夷大军的生死存亡，若是因为你的疑心而有丝毫耽搁，你便是南夷的千古罪人！”
预制的罪名先扣过去，果然把崔彦镇住了，他立即让开身体：“快，把将军抬回我府中！”
崔彦在前面引路，他的两个心腹下属抬着范山的尸首紧随其后，后面是丁杨及两个走路都踉跄的小兵。
崔彦的住处是原瀼州知县的宅院，很精致的一间三进院，原先宅院的亭台楼阁都保留着，还添加了不少他喜欢的摆设，一路走进来，看到不少貌美的年轻女子。
丁杨跟在崔彦身后，越看越不是滋味。
同样是副手，他要在前方拼死搏杀才能保住水上命，崔彦却可以住好宅子享受美人的侍候，凭什么？
丁杨身后的两个小兵始终低着头，保持着踉跄的步伐。
到明堂了，崔彦令两个心腹将范山的尸首安置好，再交代他们亲自去寻棺木，之后看向丁杨：
“丁副将，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家将不是已经被杀光了吗？白家军也早就被打散了，只要攻下邕州，我南夷大军便可挥军北上直捣长安，怎么白家军会突然出来？”
“来的是白家姑娘！率了十万援军！火炮开道，笼州直接被轰了，范海将军如今亦被围困，生死未卜，我家将军死前曾下令，命我等直接撤兵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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