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十六)
幽州军团出身的将领都明白老兵的重要性,林宁担当教官给他们讲课时,严肃地说过:“给我一百杀过人见过血的老兵,我敢对阵一万从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新兵,而且十胜无败!”
或许有所夸张,但老兵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张辽趁夜带着三百骑兵出城,直奔敌营。此时李傕、郭汜粗粗立好营寨,大半夜了也不睡觉,搂着歌姬喝闷酒。哥俩苦啊,董卓在的时候多威风,这时候就有多狼狈;想想从前不放在眼里的韩滔上位成功,并把哥俩当狗一样使唤,心中就有气。
李傕憋气憋得快成气功大师了,但想着韩滔得势,董卓死后人心离散,连徐荣和李儒都投靠到韩滔身边了,他又有什么办法?韩滔明面上显得大公无私,依旧赋予董卓嫡系兵权,在李傕看来,不过是邀买人心,等根基稳固了就卸磨杀驴。
“如果董相还在,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郭汜叹息连连。
李傕阴沉道:“董相死了,不还有少主吗?总有一天我们要联合少主夺回长安,韩滔小人得志,且让他得意几天,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少主远在西凉,内有韩遂,外有马腾,当初董相派他坐镇凉州,为的不就是震慑宵小?董相一死,皇帝又跑了,马腾肯定蠢蠢欲动,韩遂也不甘寂寞,林宁……这个我们西凉军宿命的对手,也快到了吧?”
“你怕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咱凉州人什么时候出过孬种?老子才不怕!更不会像徐荣那个幽州杂种给韩滔舔屁股!林宁不来则已,来了,老子手中的刀可不是木头做的。”
李傕哈哈大笑,举杯道:“冰仲说得好,足见凉州男儿的气概,干了!”
两人痛饮数杯,美人在怀,熏然欲醉。时间已经很晚了,便准备休息,蓦地,喊杀声响彻营盘。
郭汜喝得比较多,迷迷糊糊地想站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发生什么事了?”
李傕酒量如海,喝酒跟喝水似的,仍保持清醒。他出去一看,前营一片混乱,其中有人大声呼喝;夜色中,西凉军各营火把连天,李傕扭头回了帅帐,“啪啪”给了郭汜两巴掌:“冰仲,快起来,敌人夜袭!”美人们吓得发抖,抓起衣服缩到一边。
郭汜喝得太多,一时清醒不了,李傕拿酒泼到他脸上,才好了一点。
两人披挂好了出去地时候,张辽统帅的三百骑兵左右穿插,如入无人之境,西凉军每有集结,都被冲散。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混乱扩大,等张辽突破前营,西凉军还没搞清楚来了多少敌人。
好巧不巧,张辽正往李郭二人的方向疾冲,李傕手刚碰到缰绳,最前面的张辽大刀片子当头劈落。有了马力加成,这一刀李傕不敢硬接,松开缰绳,就地一滚,起身时张辽已经跑远,又一名敌人骑士迎面而来……
郭汜运气比李傕好多了,当先上了马,被三个敌人缠上,酒劲上涌,不要命地把大刀舞出一片雪光。这三个骑士都是幽州兵,而且是参加过讨董战争的老兵,硬是被这种疯子打法逼得节节败退;郭汜抓住机会,一扯缰绳,掉转马头,去召集亲兵,收拢混乱的兵卒。
张辽想得挺好,坚决不在某个方向逗留太久,发挥骑兵的机动力,让马儿撒欢地跑起来。为了让场面更加混乱,张辽还找机会纵火,起初他还担心西凉军久经战阵,很快会集结起来,哪怕集结不了大部队,分成小股部队各自为战也是可行的。
结果冲来冲去,西凉军还没有摆脱混乱,张辽有点没底了:西凉铁骑纵横西北,不该这么不经打啊……
夫战,勇气也。
如果是董卓还在时的西凉军,没错,张辽在前营大闹一番,恐怕还不等混乱扩大,西凉军就该反应过来,那样的话三百骑兵连突破前营的机会都没有。问题是,董卓死了,韩滔大权在握,西凉军上至李傕、郭汜,下至大头兵,心里不得不犯嘀咕:这个扬州人会不会秋后算账?以前见面都是他绕着走,这回得势了,还能不把受过的气统统还回来?
从出征洛阳开始,西凉军上下的士气就一直徘徊在谷底边缘,韩滔又严令沿途不许骚扰百姓,连提高士气的手段都没有了。李傕嗤之以鼻,假仁假义,董相在的时候杀个把老百姓,玩几个良家女子,心情坏的时候抢掠一番,都是常事,也没见哪个不长眼的敢造反!老百姓你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要让他们知道拿刀的才是做主的,胆敢反抗,宰了没商量。
从封建军队到近代军队,再到现代军队,士气都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但又是必须重视的。西凉军全体变得瞻前顾后,遇到战斗——就像今夜张辽劫营,反应就变慢了,连集结的速度也一拖再拖。
好在西凉军的战斗经验摆在那里,最终还是没让张辽把战果扩大。郭汜集结了一批部队缠住张辽,李傕则把主力放在前营,堵死三百骑兵的退路。
张辽嗅觉敏锐,奋战逼退郭汜,眼见各营恢复了一定秩序,明白闹得差不多了。
见好就收,张辽决定走了。由于他是主帅,又是冲在最前头的锋将,指挥没那么细致,一开始定下的是张辽冲到哪里,其他人就跟到哪里。
不用多说,张辽回冲前营,结果冲了半天感觉身边人变少了。一回头,朱儁拨给他的两百骑兵被郭汜包了饺子,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明明是这么优势的局面,马力完全发挥,还能被人围住……
救不救?
虽然手头就剩一百骑兵了,但都是熟悉的幽州嫡系,指挥也方便,此时李傕也没有完全集结主力,冲出敌营的可能性很大。张辽相信,凭一百幽州骑兵就足以撕开前营没有来得及加固的阵线,如果回头救援,很难说耽误这段宝贵的时间会不会一个都跑不了,被西凉军揍成猪头。
咬咬牙,张辽举刀狂呼:“兄弟们,随我杀回去!”
在幽州军团,“兄弟们,随我杀”或者“兄弟们,跟我冲”是一种另类的军规,没有“兄弟们,给我杀(冲)”的说法。是以,张辽喊了一嗓子,带头就冲,后面的幽州兵二话不说,冲得一个比一个快,唯恐落后。
两百禁军骑兵几近绝望,被郭汜好整以暇地把猎物围在中间,像蛋壳一样剥落了一层又一层。张辽还敢回来是他意想不到的,尤其张辽第一个嗷嗷叫着冲进包围圈,他不禁大声赞道:“好汉子!”心想,不知道是不是我凉州男儿?不是的话就太遗憾了,外州应该没有这样伟岸义气的大丈夫。
张辽如同下山猛虎,刀光纷纷,无不披靡。西凉军被他一个人撕开一个口子,随后的幽州兵把这个口子扩大,郭汜惊讶地发现,自己这边也有七八百人了,一百来人竟然轻易撕裂包围圈,还能守住口子,不让包围圈再次合拢。哪怕西凉军士气不高,战斗力受到影响,也不至于这么脆皮吧?
让郭汜惊讶的事还在后面,张辽太猛了,就像一道标杆,一个人从东到西,往复数次,无人敢当。好几个西凉兵去拦截,刚跑过去,刀都没举起来,脑袋就飞了。
这刀法,这速度,郭汜看得毛骨悚然。
世上真有如此猛将?
郭汜喝的酒已经挥发干净了,他提起大刀,瞅准时机插入战局,两人对砍数刀。张辽精神一振,是个高手,软柿子捏多了,遇到高手真不容易啊!
“敌将通名——”郭汜吃力地架住一刀,太险了,不是反应得快,这一刀非把膀子卸下不可。
“雁门张文远!”
郭汜心惊胆战,怪不得如此了得,原来是阵斩乌桓王蹋顿的名将。此人是幽州的后起之秀,既然他来了,说明林宁也到了?
转瞬之间,张辽从七个方向,砍出七七四十九刀。郭汜勉力支撑,勇气已泄,借着两个亲兵地掩护后退;张辽用力过猛,大刀轮空,差点栽下马去。
竟然跑了?
火把没有多少光亮,郭汜却仿佛从张辽的眼中——没错,虽然连脸都看不清,但郭汜就是用意念“看”到了张辽的眼睛,那里面充满鄙视……
心理作用,真的是心理作用。郭汜安慰自己,如果对面不是威名赫赫的张文远,他不会如此胆怯。
兵为将胆,将怯则三军无力。郭汜不要脸地回避了和张辽的对决,和他一起冲上去地西凉兵也灰溜溜往两边撤。这下张辽打得更顺手了,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禁军骑兵受到鼓舞,奋起余勇,与幽州兵内外夹击,总算撕开了包围圈。
顾不得清点伤亡,张辽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领着人就往前营跑。
路上有敢阻拦的,往往是散兵游勇,被三百勇士一冲,就没头没脑地潮水般败退下去。
前营在望,李傕至少集结了一千五百名士兵,骑兵变步兵,列成对骑兵来说最头疼的长枪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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