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楚雄身死

“那封信本来就不是从他书房里搜出来的，”楚迟安语气里含着浅浅笑意：“既然不能保证信放在他的书房里不被发现，那就不放。”
季可冉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从他书房里...”说到一半，她瞪大双眼，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直接、刺激又大胆。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楚迟安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两手一摊：“那信放就在禁卫军身上，只要他们进了书房，那这封信就是从楚雄书房里搜出来的，搜查书房的动作不过是做做样子。”
季可冉瞠目结舌。
很直接也很拙劣的手段，但是很好用，楚雄就算猜到真相，可来抓他的冯奇也是青阶上品，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下令的人是皇帝。
“走吧。”楚迟安道。
季可冉被这件事刺激得心脏微微紧缩，下意识抬头问她：“去哪里？”
楚迟安笑吟吟道：“当然是去宫里看戏。”
宫内，楚雄被压着往前走，心随着出现在视线内且愈来愈近的御书房渐渐紧缩。
一般来说，犯了错的人会被压去大理寺受审，皇帝出动了那么大阵仗，几乎是钉死了他的罪名，还将他压到御书房，不给他公开受审的机会。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书桌后，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者，楚雄被压着双膝跪在地上，冯奇将信封放在书桌上，气氛微微凝滞。
皇帝打开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声音沉痛：“楚雄，朕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做出和别人联手污蔑礼部侍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楚雄猛地抬头看向皇帝，大喊道：“皇上，臣是冤枉的！臣与礼部侍郎向来不熟，又怎么会去谋他性命！”
“你还不知错，”皇帝失望地看着他，将书信丢到了他的面前：“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信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面上。
楚雄却挺起脊背，目不斜视，神情坚毅：“臣没有做过，就算看千遍百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皇上明察秋毫，求您还臣一个公道！”
皇帝叹了口气，声音疲惫：“你真以为朕把你抓过来没有证据吗？”
他挥了挥手，身旁的冯奇得到示意，微微扬高声音对门外喊道：“带进来！”
门被打开，全身上下被捆得死死的季望踉跄着摔进屋子，又被提起跪在楚雄身边，似乎因为惊吓过度，脸色苍白。
冯奇看着他，声音微凉：“说吧，你是怎么和楚雄密谋的。”
季望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楚、楚将军找到我，说能给我数不清的财富，说楚迟是他的女儿，他最终会成为云澜国最有权势的大将军，扶持大皇子上位！”
“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我按照他的吩咐，派死士刺杀圣缅国的使臣，并让死士带着能确认季希（礼部侍郎）身份的令牌，咬死了季希是因为女儿受伤才动了杀意。”
“最后伪造了季希和敌国勾结的书信，刻意引导人发现。楚将军说，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不会再有人去特意追查事情的真相，”季望干巴巴说着，脑中疯狂回忆南宫有期给他交代的话：“然后他就能用自己的人顶替掉季希，得到礼部侍郎这个位置。”
“胡说！”楚雄心微微紧缩，厉声喝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也没派人去争夺礼部侍郎...”他话说到一半，被皇帝扔出来砸在身上的奏折打断。
这是一封自荐奏折，信上洋洋洒洒写满了自己的优点，又表达了自己自我奉献、为国捐躯的精神，而上奏人是——
楚雄眼瞳剧缩，是他刚招揽不久的礼部郎中。而他给对方透露过，季希会在今天早上被秘密处死。
可这件事走向有变，季希还活着，礼部郎中这份掐着时间上报的自荐奏折就成了压死楚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雄，朕对你太失望了，”皇帝的话打断了楚雄的思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皇帝轻叹口气：“让他走得体面一些吧。”
楚雄目眦欲裂，刚想奋力一搏，坐在皇帝身边原本闭目养神的老者突然睁眼，一道浅紫色玄力闪过，青阶上品的楚雄双眸瞪大，不甘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季望惶恐地往后缩了缩。
心里大石头终于落地，皇帝面上表情几不可查地松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迎走老者，眼睛瞥向剩下的季望：“拖下去吧。”
被皇帝这样一看，季望心里愈发惊恐，可想到南宫有期对他的保证，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乖乖被人拎着离开了御书房。
剩下的人收拾好楚雄的尸体也退了出去，剩皇帝一个人留在御书房内，大内总管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御书房外，季可冉看着被抬走的楚雄，揪着裙摆：“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喃喃道：“好歹是青阶上品，就这么死了？”
“嗯，”楚迟安懒洋洋地倚在树上：“皇上这一手打的就是楚雄猝不及防，刚刚那个老者你看到了吗？实力至少在蓝阶上品，有他在，等楚雄反应过来皇上是铁了心地要置他于死地，也反抗不了了。”
“回去吧，”楚迟安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你爹应该马上就会回去了。”
季可冉心猛地一跳：“那你呢？”
楚迟安望了下御书房：“我还有事要做。”
季可冉一步三回头，可最终抵不过心里与爹娘相聚的渴望，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楚迟安目送她走远，才在一旁太监的指引下，走进了御书房，直直站在皇帝桌前，屋内剩余的人都退了出去，留两人面面相觑。
“真没想到啊，老四居然也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皇帝有些感慨地开口：“朕以为朕洞悉人心，可到头来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透。”
“有计谋有策略，这是身为优秀的皇子想在宫中活下来必须具备的东西。朕期盼看到他们步步强大，可当他们真的对手足下手时，朕又觉得有些难过。”
“皇上应该高兴才是，”楚迟安道：“您收回了军权，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掣肘他们，选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
皇帝默默看她一眼，最后感叹道：“昭和，还好你是朕这边的人。你会一直是，对吗？”
楚迟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视着他，道：“只要娘亲一直是云澜国没有污点的诰命夫人，我就一直是云澜国人。”
皇帝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二人又交谈许久，楚迟安才退出御书房。
季希被放出来的时候，眯眼瞧着许久不见的阳光，神情有些恍惚，想起那些在他入狱时狠狠嘲讽、奚落他的狱卒在听到他被下旨释放时，两条腿都快抖成糠筛。
在旁人的带领下，季希一步步地走出了牢房，与一名相貌平平的狱卒擦肩而过。
这名狱卒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最终来到了刚刚下狱的季望面前。
此刻终于被解除禁锢的季望正扒着牢笼，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不是说了会悄悄把我带出宫吗，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四皇子呢，我要见四皇子！”
可四周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有刚刚这名狱卒来到他的面前，他双眼一亮，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对不对？”
狱卒不答话，面无表情地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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