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男人又换上了兽皮裙。
阿粒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石头地板太硬,太凉,加上她浑身是伤,醒醒睡睡一夜,迷迷糊糊。男人早上起身的瞬间她也醒了,可浑身依旧很疲惫,打不起精神。
肉干炖了一锅汤便是男人的早饭,当然,没有她的份。她猜测,男人应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说出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吃完,男人便在山洞里换起了衣服,洗得有些发灰的白色长衫下还着着里衣,但男人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只是双手一顿,微微侧着面庞含笑看了阿粒一眼。
她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看着。
停顿的手继续伸向里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她发现男人身上的伤口结了许多相交错的痂,样子比她昨日见到时还要更加狰狞。他的伤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看来与老虎的纠缠在他那里也并不是十分轻松。
当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是男人看到老虎在追她所以出手相助,还是本就是男人在于男人纠缠,只是自己被虎啸声惊到,自己狠狠地吓到了自己?
被绑着无法自由活动的时间十分无聊,于是她有事儿没事儿便会去想这个问题,只是她不了解男人,也无法询问,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对了,他腕间的齿印。
那个空洞,不断向外冒着鲜血的齿印曾给予她相当大的视觉冲击。她带着探索的目光向下偏移了一下,放在正在脱到裤子的手上……的手腕上。那里已经被与男人的衣服一种料子的白布层层包裹了起来,牙齿印的位置有一点红,如同古代美人眉间的梅红一点。
她不知道男人的来历是什么,一举一动根本不像是一个山间野人,就连昨晚冲她发火的时候也漂亮地维持着“修养”,可他却住在山洞里,用的也是粗布,甚至……粗布好像已经十分奢侈了,如今他换下粗布长衫,她猜测他要出门了,于是要换上不易磨损也容易得到的兽皮。
男人的动作很流畅,似乎没有受到来自阿粒打量的目光的影响,所以打量着男人手腕的阿粒,毫无准备地看到了男人脱掉裤子之后的……
那些关于男人的胡思乱想骤然便停了下来。
她红着脸,侧过了头。视线刻意从青色的石板地上绕着弯躲过男人。
真是……为……为什么不穿内裤啊!
她在这边兀自悄悄地害羞,而男人早已换号兽皮裙,用他的碗舀了一碗清水向她走过来。在她以为这碗水是给她喝的时候,他将她扭过来,把水倒在了她的手腕上。布条瞬间变得湿润起来。
试着扭了几下,她发现绳子变紧了。
原本只是限制着她的行动的,充当绳子的布条,现在让她觉得有些难受,手腕也开始渐渐感到血液不流通带来的不适,也有些发麻。
难道,这是对她昨天不配合的惩罚?
男人又笑着和她说了什么,阿粒只能感觉到那句话的语气似乎是疑问句。
“我听不懂……”
这次男人倒是没有生气。
“%#@……”他的语气温和,但她依旧只能用“我听不懂……”来回答男人。
因为男人的语气太过和善,所以她没有想到,男人对她的惩罚不仅仅是因为沾水而变紧的绳子。
男人中午没回来的时候,她安慰自己,大概是走得远了些中午便在外面了。小时候,姥姥抱着她讲故事的时候对她说过,在她的姥姥小的时候,家里的男人们都是早起出门傍晚回来,午饭也是在地里解决或者干脆不吃,这很正常。
或许是因为饿的时间有些长,或许是从昨日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又莫名其妙被自己的同类绑了起来使紧张的神经感到疲敝,她渐渐觉得身子没什么力气,明明地上很是阴凉潮湿,她却开始觉得浑身发热,热过之后又是一阵阵的冷。她拼命地把自己缩作一团,渴望借此让身体暖和些。
当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到自己似乎是发烧了。感冒不难受,难受的是发烧。所以她在家中的药箱中常备着退烧药,一旦发烧便吃药,喝水,躺到被子里睡觉。
现在没有药……
现在没有水……
没有食物……
没有被子……
这个时候,她无比渴望那个一直笑着的男人的身影,她一直看着洞口,时间仿佛被锁链束缚住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阿粒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几点了?
好难受,没有休息好的疲惫,空荡荡的胃部传来的发疼饥饿,脑后的两条麻花辫早就散乱被她的汗水打湿贴在她的额头、脸颊、脖颈上,脑后的伤口也在带着咸度的汗水的刺激下一阵阵发着疼。身上那些男人给她抹上的草药早就蹭到了地上。如此折磨,偏偏她的意识在逐渐模糊,连眼前的景物的开始模糊起来,却因为浑身的不适而始终无法昏睡过去。
她也不敢昏睡过去,她怕她再也醒不来。
可她又想沉睡过去,那是一种一了百了的冲动。
为什么男人还不回来!脸颊上一片潮湿,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自己无法控制的眼泪。
“哭,哭鼻子,真是……羞羞。”她喃喃自语。
可她控制不住。
一直到夕阳西下,男人的身影都没有再出现,她对男人临走前的那个笑容开始怀疑起来。她对男人对她的态度怀疑了起来。
惩罚没有那么简单!
男人没那么友善!
或许这不是男人的家,只是他的一个暂时的“窝”,或许他因为自己的“不配合”,即使是因为她听不懂他的话而导致的表面上“不配合”而决定任她在这个山洞里自生自灭。
山洞并没有防护措施,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野兽,男人不会不知道,但他仍然把她留在了这里,这是不是就代表了他对她的生命的漠不关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或许这才是男人对她不配合的惩罚。
他是生活在山林里的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而让他身上出现于森林不符合的气质,总归他能在这样纯粹的自然中生存,多少都有着如同野兽一般的野性。
她怎么能傻傻地认为,至少他们是同类,至少他不是那些野兽。
他会比野兽更狠心也是说不定的,野兽只会撕咬她,她会在瞬间死去,却不会受到折磨。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放弃了期待男人的回来,他不在乎她的生命,所以即便他回来后发现她生病后可能会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到森林里去。
还是逃不过葬身野兽腹中的命运吗……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走出这片森林,她还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还没找回自己失去了的记忆……她还有很多想做没有做的事情。
这不是被野兽追赶,没有那种颇近生命的紧迫感。
所以她求生的欲望格外强烈。
腕间的布条早就干了,她开始强烈地挣扎,手腕中间的那条绳条粗粝,挣扎间不断地磨蹭着她的腕内,可她并不在意,脑中只剩下了她要逃开的想法。
“@%¥……”
有人拍了拍她的脸,可她的意识早就飘远了。那双手又抚到了她布满汗珠的额头上,手心有些厚茧。
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入目的是一个宽阔的胸膛,带着道道伤疤。
然后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男人把她抱到床上,从她身下抽出被子盖在她身上,微笑着皱眉,不知道思忖着什么。
给女人松绑的时候,他发现女人腕间的肌肤已经磨得不成样子了,一片血污,是她自己胡乱挣扎的结果。他不得不在给女人裹好被子之后又摸黑出去采药,期间还挖了两颗生姜回来熬姜汤。
用布条给女人包扎好以后,姜汤也熬好了,他出去盛了一碗喂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女人喝下,又把剩下的姜汤了放了些米和掰碎的肉干。
半塞半灌地让女人喝了多半碗粥,他摸了摸女人的胃不再那么干瘪之后,才自己将剩下的粥喝掉。
熄火躺在女人身边,身上只盖了一层兽皮的他不禁打趣自己,这辈子他大概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照顾人了。
不,或许以后这个女人还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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