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阿粒是被米香味儿馋醒来的。
张开眼的她脖颈后还有些发疼,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她能看到洞口不远处熊熊燃烧地火堆,以及其上放着着石头锅子。空气中飘满了米粒被泉水充分煮过的米香味儿,她不知道那是在做米饭还是米粥。
等等,洞里?
洞里!
昏倒前的场景突然涌现在脑海里。
那个男人!竟然笑得一脸无害地敲晕了她!所以他是想干什么?
阿粒动了动身子,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绑着她的双手的是一根棉布条,不太紧,但她试着挣了几下发现根本挣不开。别说挣开,就连移动都受到了限制——棉布条的中间,也就是双手手腕的缝隙处绑着一根粗制的绳子,看起来像是树皮,粗糙僵硬,刚刚的动作间手腕内部的嫩肉划过绳子,蹭得有些发红,但如果她保持不动的话几乎感觉不到那条粗绳的存在。绳子的另一端连在床头的一根木头桩子上,穿过木头桩子裸/露在外的树根,结实地绑了起来。
身上倒还自由,只不过依旧破破烂烂,脑后的伤口处有些微凉,她不知道是什么,胳膊腿上也传来丝丝凉意,和被夜风吹过的冷不同,那种凉意带着些许的湿润。她勉强地双手握拳支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曲起腿去看。腿上的擦伤已经结了痂,划痕较重的地方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绿色泥状物,她吹了口气,是熟悉的凉意。
脚掌上的触感更多,黏腻一片,可见她的脚受了多少伤,好像是怕她脚上的药沾染到床上,便将一双带药的脚丫子用兽皮包裹起来,用粗布条系紧。
男人给自己敷了药?
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绑起来?
既然无法自由地动弹,她也就不再浪费力气,靠在背后的草垫子上打量着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山洞。
半晌,她放弃观察,开始发呆。
太暗了,她犯不着和自己的眼睛过不去,本来就有轻微的近视看东西不是很清晰。
男人没让她发呆多久,便出现在了山洞口。他用在火堆旁的大石块上放着的兽皮将石锅端了下来,放在之前放着兽皮的石头上。那石锅虽然不大,但阿粒也能看出来是纯石头做的,所以对他的力气有着一瞬间的诧异,只是后来又想到男人徒手扛着老虎尸体,又扛着自己,想来力气应该是非常大的,这个石锅在他眼中怕是不算什么。
火堆因为男人的动作一瞬间的跳跃起来,随后又坠落了下去。到让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男人的衣着,已经不是兽皮裹身,而是穿着一件粗布的长衫,那款式……那款式分明就是古代才会穿的袍子啊。模样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古代的温文尔雅的书生,如果再配一把扇子,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佳人配的才子。
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怎么还有人穿长衫?
难道是因为大山里文化落后,没有接触过新科技?
男人浅浅笑着弯腰掀起锅盖,一股比刚刚还要浓的米香味儿顿时漂了出来。
“咕咕噜”阿粒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她之前在小溪边只吃了一个小小的面包,大半天的奔走,这点儿东西哪够,于是闻到香喷喷的米香味儿便整个人饿了起来。
这种状态很好理解,就比如说一个人自己在家,家里没有食物,饿一顿也就饿了,可如果叫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在厨房看着别人做东西,闻着食物的味道,那种饥饿感便变得十分得难熬了。
这一声声响不大,但阿粒听到了,男人也听到了。男人一直勾着的笑意更加深了一分。
她忽然觉得男人这一笑有些……阴测测。
莫,莫非是……食人族?!
她被自己脑中突然跳出的这个想法吓得一哆嗦。
可瞬间又将自己否定。他要吃早吃了,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锅啊。
对吧……
男人的笑容已经恢复正常,他走进山洞,倒没理她坐在他的床上的阿粒,径直在旁边的木头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竹制的碗,其实就是一个有半个碗口粗细的竹子被横着劈开,正好用来盛饭罢了,连他一并拿起来的筷子都是用竹子做的两个棍子而已。
不一会儿,男人便端着一碗米香四溢的粥走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从火堆里挑了一根烧的较旺,枝干较长的柴火,往山洞的墙壁上一插,整个山洞便亮堂了起来。
果然是粥,不过大晚上的喝粥却是刚刚好的。
阿粒看着他端着粥笑着走向她,侧身坐在了床头。她之前估计地没错,男人头发很长,此时已经垂落在了她的脚边,湿湿润润的,刚刚洗过,带水的发丝恰好划过她的小腿,她猛地将腿一缩。
那触感很奇特,痒痒的,麻麻的,让她的小腿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或许是因为溪水太凉。
男人只当没有注意到,笑着将手中的碗伸向她。
给她吃的?
她吞了吞口水,又开始犯难了。
她现在的样子怎么吃?
“%*#@&……”
“什么?”
“%*#@&……”男人又说了一遍,将碗继续伸向她。
“……”
男人和善地笑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只能听出来男人一直在说一句话,可她完全无法理解男人话中的意思,只能一味摇头。
如此几次三番,男人见她依旧茫然,忽然就严厉了声音,“*#%……”说着还将碗收了回来。
“……”
几次之后,男人似乎才发现他们之间根本无法交流,眉头皱了起来,隐隐还带着怒气,即便是这个时候,男人依旧是笑着的。
她又摇了摇头,把双膝向自己胸口缩了缩,无辜地重复:“我听不懂……”
“啪”男人将竹碗狠狠放在他刚刚拿碗的木桌上。
阿粒又被这突然的声响吓得一哆嗦。男人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更甚,让她不禁又缩了缩肩膀。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别怕。
她稍稍放松了身体,命令自己思考男人的意思。
男人又去外面取了些东西,阿粒估摸着应该是肉干一类的东西。随后,他便开始吃起了之前的那碗粥,一碗一碗,直到把一锅粥都喝完。仿佛觉得配着肉干吃有些腻,男人又从桌上的罐子里取了些腌好的野菜出来拌在粥里。
阿粒此时才仿佛直到了,男人应该是让她做什么,不然就不给她饭吃。
可他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是问她从哪来?
但他们语言不通她也无法回答,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这个地方。而且……男人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小问题就不给她饭吃吗?
难道是要钱?
她大学毕业之后是攒了一些钱,如果男人要,她可以都给他,只要他送她出去。
“那个……”她小心地开口。
男人微笑着扭头看她。
“你……”她比划了半天,男人没懂,自己也晕了,后来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背包里还装着钱包,直接把钱给他不就好了?她开始比划着让男人把背包给她。
不知道是她比划地太过抽象,还是男人不愿意配合,她比划出了一身汗,他依旧没看懂。但他却很有耐心地一直笑着看她在那边手舞足蹈。她渐渐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低下头。
男人在她低下头之后重新端起了碗开始吃饭。
“咕咕噜”和“咕咕咕噜”的声音时响时灭。阿粒是无可奈何,自然的生理反应她管不住。男人则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仍旧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斯文。
真得好香……
她强迫自己闭起眼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在脑海里拼命地去想刚刚吃过的小面包的味道,软软糯糯,虽然经过奔波有些瘪了,但依旧绵软甜香。这可是一碗粥比不上的。
男人发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消失了以后,微微回头看了那个被他扛回来的女人一眼,发觉她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在进行天人交战一般不禁加深了笑意。他故意放慢了喝粥的速度,还拿出肉干和野菜,但直到他将一整锅粥都喝掉之后,仍然没有看到那女人有所反应。
他刚刚压抑下去的怒气便又冒了出来。
那怒气来得凶猛,他下意识地去抚摸放在桌角的一卷竹简。
将碗筷洗好,他回到洞里将墙壁上的火把熄掉,只留下洞口的那一沟营火。
阿粒忽觉亮度骤降,睁开了眼睛,只能看到男人的身形站在床前,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毫不留情地掂起来丢在下了床。
“嘶”
因为男人的动作,脑后的伤直直磕到了石地上,她倒吸了口凉气,石地有些冰凉和潮湿,刺激着她背部的划伤,于是看着自顾自地躺在床上会周公的男人,阿粒便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她能理解男人将她绑起来的行为,也能理解他用粥试探她的举动,毕竟她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所以她一直是对男人抱有感谢的,因为他将自己从丛林中带了回来,还细心地为自己上了药。
但这一摔带来的疼痛瞬间激怒了她,人就是这样,因为别人突然的一个行为会突然发起火来,怒火中烧得有些不可理喻,即便心里知道这不算什么,可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阿粒就是这样,这时她蹭蹭燃烧的火苗已经将之前发现他给自己上药的那些感谢烧了个精光,可她又不敢朝着他发火,她怕他真怒了重新将自己丢回林子里任她自生自灭。
就算他们之间语言不通,就算他后来对她行为粗鲁,毫不怜香惜玉,但他依旧是个人。
同类生物之间,总是要比不同的生物之间更为亲近。
阿粒冲着男人狠狠地呲了呲牙,才叹着气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使自己不那么难受,或许是太累了,没过多久她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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