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故人重逢
时光就在大家的笑声中慢慢流走，拉克丝回到德邦已经三个月了，而嘉文也认认真真地追求了三个月。盖伦、奎因、菲奥娜、甚至艾希——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应该在一起，也即将在一起了。
凯特琳小姐回了皮城，临走前她对拉克丝说，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拉克丝答应着，心中有淡淡的愧疚。
这一晚，拉克丝在皇宫的魔法图书馆查资料到很晚，哥哥已经回家了，留下嘉文在等她。初冬的德玛城已有了寒意，嘉文脱下外套，轻轻披在拉克丝的肩上。外套上还带着嘉文的体温，拉克丝回头，冲他露出甜甜的微笑。夜深了，路上的人不多，两人闲聊着，不一会儿就溜达到了拉克丝的家门口。
“嘉文哥，明见天。”拉克丝手放在肩上，想脱下外套递给嘉文。
嘉文伸手按住了她，他走近一步，低头凝视着拉克丝，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严肃又有些紧张。
“怎么了？”拉克丝也被嘉文的紧张传染了。
嘉文的目光逐渐坚定，他把手伸进披在拉克丝身上的外套兜里，掏出来一个酒红色的小匣子。拉克丝瞥到那个匣子，不由得心跳加速。
嘉文打开匣子，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拉克丝惊在原地，匣中是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散发着紫色柔光的璀璨宝石。
“送给你的，拉克丝。”嘉文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拉克丝涨红了脸，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中指。
“这是‘卢登的回声’，魔法师的神级宝具，昨天才刚送抵德玛。拿到它之后我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送给你，也只有它才配得上你。”
拉克丝打量着那枚戒指，紫色的光晕时而加深，时而变浅，仿佛在呼吸一般。
嘉文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充满了热切与期待：“我知道你还年轻，我可以等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此时此刻，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拉克丝觉得自己简直要融化在他的目光中了。这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哥哥疼爱的脸，船长轻蔑的眼神，奎因和菲奥娜的话，嘉文轻轻印在她额头的吻……
她深呼吸，伸出右手。
嘉文面露笑容，从匣中取下戒指，迎着她的手送了上去……
忽然，拉克丝的手在空中握起，她怔怔地望向嘉文身后，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察觉异状的嘉文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树下，一个身影半隐在夜色中，虽然看不清脸，但他还是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个人。
静谧的德邦夜晚，拉克丝的家门前，伊泽瑞尔站在树的阴影下，望着他们。
嘉文将戒指放回盒子，站起身，转身面对伊泽的同时，将拉克丝挡在了身后。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且带着些许的敌意。
“探险家协会会长，你找我有事情吗？我们明天白天在皇宫谈，你觉得怎么样？”嘉文的语气礼貌而冰冷。
“我……想和拉克丝单独谈谈。”当伊泽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拉克丝不禁微微颤抖。
“她不会和你谈的，你走吧。”嘉文冷冷道。
伊泽往前走了两步，从树的阴影下走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恳求，跨过嘉文，凝望着拉克丝。
刹那间，拉克丝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击中了，本已结痂的心，再一次淌出血来。伊泽的眼睛永远带着魔力，让她难以移开视线。
“再往前一步，我可就要对不住了。”嘉文眼神阴沉。
伊泽站住，三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夜风中。
“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吧……”拉克丝从背后轻轻拉住了嘉文的衣服，小声说。
嘉文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拉克丝，后者则平静地望着他。嘉文心中凝聚着一股郁闷的火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拉克丝再次拽了拽他的衣服，目光平静而带着请求。
嘉文深呼吸着，思索片刻后，还是点下了头。他俯身紧紧抱住拉克丝，把脸埋进她的金发中。
“拉克丝，不要再离开我了。”他在她的耳边叨念着。
拉克丝也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答应我。”嘉文不松手。
“我答应你。”拉克丝轻声说。
嘉文这才缓缓放开她，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进了身后她和盖伦的家。
只剩下两个人了，拉克丝和伊泽隔着夜色相望，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最近过得好吗？”拉克丝开口打破了沉默，虽然她弃用了手机，寄回了大天使，退掉了生日礼物，但当面对面站在自己初恋面前时，她还是狠不下心。
伊泽缓缓地摇了摇头：“谢谢你愿意和我独处，我很怕你不想见我。”
“都是过去的事了。”拉克丝挤出一丝微笑，轻描淡写道。
“那天之后……一直没有联系上你。”伊泽说。
“嗯，我换手机了。”拉克丝还是淡淡的语气。
伊泽深蓝色的眼眸里是浓浓的悔意：“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后来我不想在电话里和你说……暗影岛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想当面向你道歉。”
拉克丝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我用钻石魔法隐身了，没有离开那家钟表店，所以我从时光之镜里偷看了你的记忆……对不起，该道歉的是我。”
“除了你看到的，还有一些事情我也想告诉你。求你听我说完，好吗？”
“你说吧。”拉克丝轻轻点头。
“暗影岛上，和虚空先知马尔扎哈的战斗中，我被拉入了虚幻空间，遇见了寂静之王。寂静之王向我发起一个赌局，如果我听了幽灵天团的演出，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这段故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我知道。你的梦想，是成为最伟大的探险家。你本以为会失去我作为门票，而结果是你失去了奥术符石……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你的梦想，其次便是奥术符石了。”拉克丝的话中充满自嘲。
伊泽的声音很干涩：“那时的我确实以为，为了梦想什么都可以放弃。直到你走了，完全离开了我的生活时，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曾经有多蠢。”
拉克丝没有接话。
“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探险，虽然有时会和艾克一起出任务，但我们从来不会谈战斗和冒险以外的事情。我这样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从八岁就开始了。
“那一年我的父母去世了，他们的船在征服者之海上遭遇了海难，没有一个人生还，但我一直不相信事情是这么简单。我的父亲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和探险家，他不可能被小小的暴风雨击倒，一定是另有阴谋。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上，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努力地探寻事情的真相，却始终一无所获。所以，当寂静之王提起这件事时，我才会格外激动……
“一直一个人生活的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沉默寡言，有时候一周也和人说不上一句话。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学习魔法和外出探险上，皮城的家其实更像是我的一个临时住所和储藏室。所以，当我看到你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时，我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吃着你做的饭，你做的草莓味点心，我感觉特别不真实，因为这距离我过去的生活太遥远了。
“你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好像很容易就能开心起来。很多时候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却会对我露出温柔的笑，还愿意呆在我的身边。然而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非常非常依赖你了，依赖你的陪伴，依赖你的笑容，依赖你对我的依赖……
“曾经我一路追寻着父亲，追寻着成为最伟大探险家这个梦想，但其实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什么才是‘最伟大’。当上会长后，我更是全身心投入，无论是艾欧尼亚保卫战，还是暗影岛的地图开拓，我都是在以命相搏。我无法接受失败，更无法放松对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要求。我的生活无比简单，就是工作和训练，我以为这样就能更接近目标一些，更接近当年海难的真相一些。我以为这就是我应该走上的人生轨迹……
“所以那天，在寂静之王面前，我做出了自认为很酷的决定。但事实证明，我真是太幼稚，太愚蠢了。
“然后那天你走了，我又回到了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我尝试去习惯，尝试回到过去的节奏，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不去想你，但时间证明——我做不到。夜里，我越来越多的梦到你，白天吃饭的时候，我也一定会想起你，图书馆里更全都是你的影子。我曾以为，失去奥术符石的那些天，已经是我无法忍耐的极限了，但现在我才体会到，真正的无法忍耐是怎样一种感觉。
“我原本不想来找你的，我知道你可能很难原谅我，何况，你在德邦也会有你的生活……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如果不来找你，我觉得我会发疯的。有时候身边特别安静时，我会突然听到你叫我的名字，而当我猛地回头寻找时，才发现那只是我的错觉。
“我曾经以为我习惯一个人生活，甚至喜欢一个人生活，但当你来过又离开后，我才发现，你带给我的一切是多么的珍贵。我也终于明白了，有妈妈陪伴一同探险的爸爸，是多么的幸福……
“所以我还是来找你了，虽然我知道很难，但如果我不来……拉克丝，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吧！仅此一次！
“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好，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求求你了，原谅我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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