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纯正血统
听到是一艘船的时候，伊泽心念一动：“曾经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吗？或是您又得到了更快更好的船？”
普朗克停止了手里的橘子表演，三枚橘子分毫不差地落回果盘中，他摇了摇头，仿佛想起了遗憾的往事。
“再没有比那艘船更美、更快、更好的船了。那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像你这么大。”他打量了伊泽一眼，“那时我一心想找到守护者之海深处的宝藏，传说在一个被大雾和龙卷风包围的大漩涡里，有一座神秘岛，上面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魔法宝具，找到宝藏的人将成为符文之地最富有、魔法最强的人。我为这份宝藏痴狂，不知疲倦地在海上寻找了十几年，终于有一天……”
“您找到了神秘岛？”虽然听到是守护者之海后伊泽仿佛有点失望，但依旧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普朗克缓缓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拿起桌上的烟斗，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我找到了，我和我的船员们，穿过大雾，穿过龙卷风，顺漩涡而下，九死一生，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岛屿。那是一座植被茂密的荒岛，我们穿过丛林和溪流，终于在岛中央的山洞里，找到了传说中的宝藏……数不尽的金银、闪闪发光的珠宝、传说中的宝具……然而传说只说了这个岛上有宝藏，却没有说——触摸了神秘岛宝藏的人，会身中诅咒，一辈子都别想离开那个岛。”
普朗克又吐出一个烟圈，透过烟圈的空心凝视着伊泽：“我们起先在宝藏里疯狂地打滚，大笑，一枚枚宝具戴上……但当我们发现了宝藏的诅咒时，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离开那个岛，拥有那些宝藏又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是啊。”
“整艘船上，只有一个船员没有上岸，那是船上的二副，一个姑娘。她跟随我们出海十几年，一直在寻找神秘岛的下落，却没有上岸，你可能觉得很奇怪，但船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为了神秘岛才出航的，她是为了陪同黑珍珠号的船长，也就是我……她没有上岸，自然没有摸到岛上的宝藏，因此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身中诅咒的人。然而在得知我们的诅咒后，她毅然决定和我交换了命运……我独自一人，划着小船离开了神秘岛，留下了她、船员们、和我的黑珍珠号，永远在那片雾里。”
普朗克目光炯炯，落在伊泽的脸上：“我常常想，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再找到那片迷雾，找到黑珍珠号，重新当让她的船长，还要接回岛上的姑娘。”
伊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晚辈也会帮您搜集关于黑珍珠号的情报的，您放心吧。”
普朗克嘿嘿一笑，摆手送客。
拉克丝在“巨轮”外面等了一会儿，和菲兹聊着天，还没见伊泽出来，便有侍卫来领她“登船”，她和菲兹告别，小心翼翼地跟着侍卫一路走到船长室门前，门是打开的，屋里却没有人。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侍卫冲拉克丝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拉克丝回了个礼，有些拘谨地站在空荡荡的船长室中，心里默念着背好的台词。
“德邦会耍光魔法的小丫头，要不要吃个橘子？”洪亮的男中音在门外响起，普朗克叼着烟斗，手里剥着一个橘子，大步走了进来。
“船长阁下，您好！”拉克丝行了个德邦皇家礼，“我是德玛西亚的光魔法师拉克丝，也是德邦魔法议会的议员。这次来到海螺城，是专程来拜访您的，代表德邦皇室和议会，表达我们与比尔吉沃特合作的诚意……”
“我刚才问你，要不要吃个橘子。”普朗克一边剥着橘子，一边上下打量拉克丝，剥好了，他把橘子整个塞进了嘴里，大口嚼着，“橘子可是个好东西！”
拉克丝眨了眨眼，眼前长胡子的魁梧男人，身穿一身海员服，头戴船长帽，看不出年龄，布满风霜的脸上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他的手非常大，手指很粗，剥起橘子飞快。拉克丝点点头：“我也很喜欢吃橘子。”
“那就自己剥来吃啊，别客气。”普朗克手指敲敲桌面，示意拉克丝从果盘里拿橘子吃。
拉克丝走上前几步，拿起一个橘子，双手捧着慢慢退回刚才的位置，露出礼貌的微笑。面对船长的不按常理出牌，她有些不知所措。
“说吧，你们合作的诚意。”普朗克坐在他的靠椅上，翘起二郎腿。
拉克丝清了下喉咙，开始她洋洋洒洒声情并茂的讲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字里行间在表达一个思想：请与我们德玛西亚合作，远离诺克萨斯吧。
普朗克认真听了几句，之后便开始坐不住了，拿起橘子又抛又接地玩起了杂耍。拉克丝知趣地收声，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馈。
“小丫头，你知道我们海上的人，为什么说橘子是好东西吗？”普朗克认真地继续着他的杂耍表演。
“因为橘子里富含维生素C，可以预防败血病。”拉克丝回答。
“你说得对！橘子可以保护我们船员的血，保护好自己干净的血很重要！”普朗克把三个橘子都接在手里，一个个剥开，一个个扔进嘴里。
拉克丝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礼貌地保持微笑，等待着船长继续。
“你知道整片瓦洛兰大陆，老子最佩服的人是谁么？”普朗克嚼完最后一个橘子，舒服地打了个嗝。
“……还请阁下指教。”拉克丝颔首道。
“嘉文二世。”普朗克定定地看着拉克丝，眼神犀利得让她有些不敢直视，“他是瓦洛兰大陆第一大英雄，不仅将德玛西亚发展到今日的规模，还是个很有建树的魔法师，一位勇猛异常的战士！除此以外，他恪守律己，言出必行，有勇有谋，那时整片符文之地，哪怕是他的冤家诺克萨斯，对他的实力和人品也不得不服！”
拉克丝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嘉文二世的事迹我从小听到大，我也非常敬佩先皇。”
普朗克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嘉文二世去世后，他的子孙——继位的嘉文三世，和协助执政的嘉文四世，身上也都流淌着他皇族的血液。而德邦另一大魔法血统，便是擅长光明魔法的你的家族。历年来，德玛西亚的皇族血统加上光明血统，成就了德玛西亚今日的荣耀……”
拉克丝脸色一变。
“我们的船员，每天吃着橘子，就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干净血液。而你作为光魔法的传人，却不知道延续你们德玛西亚的纯净血脉！”
普朗克用锋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让她如芒刺在背：“外面都说，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光魔法也很是了得，其实都是徒有虚名啊……德邦皇室的未来，恐怕也要从此走上衰败了。好，真是太好了！”
拉克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在她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时，普朗克已经冲她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小丫头，橘子送你吃，回去吧。”
拉克丝脸色很难看，却还不甘心地说：“那阁下您和诺克萨斯……”
“我不和诺克萨斯联手，但更不会和后继无人的德玛西亚联手！”普朗克冷笑着打断了她，“德邦的其他通商条款，你转交给菲兹就行了。快点回去，和你的小男友谈恋爱吧！”
拉克丝又羞又愤地离开了船长室，跟随侍卫走出巨轮，菲兹去工作了，剩下伊泽瑞尔一人在等她。
“怎么了？船长对你说什么了？”看到她紧绷的脸和皱起的眉，伊泽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他特别……瞧不起人。”拉克丝摇摇头，看着手里的橘子，没敢提船长的话。
伊泽安慰了她几句，还拿出崔斯特劝慰她的话“无论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惊讶，不要愤怒，也不要难过”。拉克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过还是亲口听他说了，不会和诺克萨斯联手。”
“嗯，我也是。”伊泽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啦，别郁闷了，快点儿回去把消息告诉你哥吧。”
两人回到旅店，拉克丝将最新得到的信息，包括德莱厄斯获得“黑色切割者”的事情，一并以密文邮件发给了盖伦。而伊泽也给协会秘书发了邮件，并在协会内部情报网上发布了“查明普朗克拥有的宝具”的探险任务。忙完后，两人照例跑去码头看了海上的日落。既然已经见过船长，他们在比尔吉沃特的任务基本完成了，之后只需将德邦提出的倾斜性商贸条款和菲兹交代清楚就好。这么算来，他们很快就要离开海螺城了。
然而今天的拉克丝却有些郁郁寡欢，只是默默地望着远方海天一线，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笑容。她的脑海里始终环绕着普朗克的话，挥之不去。
你作为光魔法的传人，却不知道延续你们德玛西亚的纯净血脉！
德邦皇室的未来，恐怕也要从此走上衰败了。好，真是太好了！
我不和诺克萨斯联手，但更不会和后继无人的德玛西亚联手！
拉克丝脑海中浮现起嘉文四世的脸，他温柔地俯身，将守护天使系上自己的脖子……
船长普朗克，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她心烦意乱，下意识地拽着头发。伊泽担忧地看着她，轻柔地说：“还在不开心？船长跟你说了什么了，要不要和我说说？”
她扭头望向伊泽，有些欲言又止。伊泽温柔地笑了笑：“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说都行。船长这个人，他说的话，最多信一半。他一向目中无人，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根本都没正眼瞧我……”伊泽讲起自己曾经的故事，努力开导郁闷的拉克丝。
拉克丝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所以你看，船长就是这样一个人。别难受了啊，我的公主殿下。”伊泽微笑着说。
拉克丝终于忍不住唇角上翘：“你也用这个称呼来笑话我。”
“不是笑话你啊……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贴切吗？”看到拉克丝阴转晴，伊泽露出开心的笑容，“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公主啊。”
拉克丝一瞬间脸红了，伊泽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总是能直射进她最柔软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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