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珍珠号
两人很容易便在码头与菲兹汇合，因为菲兹站在人群里真是太醒目了。被称为“潮汐海灵”的菲兹是一种古老的名叫凯玛的水生种族，蓝色的光滑的皮肤，小巧的流线型身体，大大的眼睛和嘴巴，长着蹼的手和脚。拉克丝在德玛和他见过面，远远的菲兹就冲他们招手。
“公主殿下，你们终于到了，你们的船足足晚点了两个小时。”菲兹的声音很清脆，像个少年，他一蹦一跳地走到拉克丝身前，鞠躬行了个礼，主动接过了拉克丝背包，“幸好没太晚，我订了超级海鲜大餐，给公主殿下接风！”
“不要这么叫我啦，我不是公主。”拉克丝看了眼一旁偷笑的伊泽，不好意思道，“这位是伊泽瑞尔，作为德邦特使来协助外交工作的。”
“皇子殿下告诉我了。”菲兹把蓝色的长着蹼的手伸向伊泽，“探险家协会会长，很高兴见到你。”
一行三人坐上小舟，穿过海螺城弯弯曲曲的水道，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座巨大的橙红色屋顶圆形建筑前，建筑的牌匾上写着“海螺大饭店”。
“这里有我们海螺城举世闻名的超级海鲜盛宴，一定能给公主殿下留下难忘的回忆！”菲兹兴高采烈地领着两人进了餐厅，来到事先订好的包房。餐厅里的装修很古朴，墙壁都漆成了海蓝色，墙上挂着各种奇特的海洋生物的图片，仿佛走进了海底世界。他们的包房很大，里面是一个超级大的圆形餐桌，可以围坐二三十个人，三个人挨着坐下，感觉空荡荡的。
“公主殿下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大的桌子，等下你们就知道了。”菲兹嘿嘿笑道。
门开了——这个房间的门也格外的大，四个服务员端着一个巨大的锅进来，把冒着白气的锅放在了桌上。随后又是四个服务员，另一只冒着白气的大锅。拉克丝以为冒的是热气，凑近才发现是寒气，两个锅里分别躺着一条超级大的鱼和一只十个爪子摊开的章鱼，两条鱼明显是刚刚断气，大鱼的鱼尾还在时不时抖动，而章鱼的触手末端还在不停蠕动着。虽然两只海产个头很大，但它们身上都只有一部分最精华的肉，被切成小块儿并精心处理过，作为刺身供宾客食用。
“快尝尝，这可是只有在海螺城才能尝到的特级美味哦！”菲兹拿起刀叉，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公主殿下，伊泽先生，快开动！”
伊泽叉起一块儿生鱼片送进嘴里，鱼肉冰凉爽滑，细腻多汁，入口即化，伊泽忍不住赞叹道：“好吃！”接着他又叉起一小段还在蠕动的章鱼须，笑眯眯地看了拉克丝一眼，送进嘴里嚼啊嚼：“……它吸在我的舌头上了……不过口感真是不错！”
拉克丝看着大快朵颐的伊泽，和满脸期待望着自己的菲兹，又盯着那蠕动的章鱼须，有点傻眼。她吃了一块儿生鱼片，味道果然非常鲜美。之后她叉起一段章鱼须，有些为难地盯着它左右扭动，迟迟不敢送入嘴中。
“公主殿下，别舍不得吃呀，还有很多呢。”伊泽坏笑道。
拉克丝瞥了他一眼，在菲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有点不情愿地把章鱼须送进嘴里，紧接着脸色就变了。伊泽忍不住笑了起来，直到拉克丝终于战胜了鱿鱼须，将它大卸八块咽了下去，脸色才慢慢恢复。这时门又开了，这次是六个服务员抬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还未进屋就已香气扑鼻。锅放到桌上，里面是一条面相凶恶的大鱼，嘴还张着，里面尖牙森森。
“别看这鱼长得吓人，味道特别好！”菲兹介绍道。拉克丝和伊泽尝了一口后，纷纷点头，叉子勺子停不下来了。看到服务员把两个刺身锅端走，拉克丝忍不住问菲兹：“那两个刺身，咱们才吃了一点点，是不是有点浪费……”
“公主殿下，那两道菜吃的，就是两条鱼最精华的那么一点。今天我预定的，是招待顶级贵宾的海鲜盛宴，海鲜盛宴的菜谱是固定的——而且是船长亲自定的。整套宴席的食材都是最珍贵和新鲜的深海鱼类，烹饪也非常讲究，所以才能称得上是海螺城的举世闻名的大餐。”
拉克丝忍不住咂舌：“我听说，普朗克是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他从不把法律和道德放在眼里，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下属与敌人同归于尽……”
菲兹压低声音：“在海螺城里，最好不要直呼其名，他喜欢别人叫他‘船长’。传言嘛，基本上都是真的，船长评价事物的标准只有利益和价值，没有感情。”
之后，一道道前所未见的海产大餐依次端上，三个人略吃几口后便被拿走，换上新的，偌大的餐桌竟没有一刻是空的，十几道菜依次送上，三个人尝遍美味而又完全没有撑到。
“船长真是一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啊。”伊泽在尝过最后一道甜点——海胆慕斯后，感慨道。
“船长有一句名言：不注重吃的人一定不爱自己，而不爱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善待其他人。”菲兹擦着手。
“船长是个善待他人的人吗？”拉克丝忍不住说。
菲兹眨眨大眼睛，看着拉克丝：“公主殿下，客观评价的话，虽然船长是个残酷到有些冷血的人，但他对比尔吉沃特的治理是很有成效的。他担任领主至今，经济急速发展，贸易更加发达，而且没有像过去那样依附在诺克萨斯的庇护下。论这点，我是非常佩服他的。”
拉克丝点点头：“只希望这次，他也不与诺克萨斯合作才好……”
“公主殿下请放心，我在比尔吉沃特还是有一言的席位的，德邦皇室对我家族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我会争取更多的支持，配合你们全力劝服船长的！”菲兹信誓旦旦，“一周前你们的行程定下时，我便已经向船长申请了你们二人和他的亲自见面机会，刚坐完船，你们先好好休整两天。”
两人谢过菲兹，并在菲兹的带领下来到休息的酒店，入夜的海螺城灯火通明，一条条小舟在蜿蜒密集的水道上快速划过，伴着吹在脸上的咸湿海风。
海螺城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上午拉克丝去找菲兹商讨合作条款具体内容，伊泽去海螺城的探险家协会分部，下午两人在码头碰面，一起吹海风看日落。海螺城的港口永远繁忙无比，像海上的云翻滚着从不停息。一边看着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驶入驶出，伊泽一边给拉克丝讲解着船的型号，船上飘荡的旗子代表了哪个国家势力。拉克丝很痴迷海上的日落，每当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镶着金边的粉色云朵时，她一定会扶着码头的栏杆，目不转睛地眺望。伊泽则背靠着栏杆，悠闲地哼着歌，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她。
“这么漂亮的景色不看，干嘛老看我？”拉克丝问，把被海风吹起的头发拢到耳后。
“这景色漂亮吗？如果你是探险家，你就会发现，这世界上美丽的景色真是太多了……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有无与伦比的美景。”
拉克丝不由得有些向往：“有见习探险家吗？”
“……你要干嘛？”
“我想和你去看你说的那些美景呀！可又不确定我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探险家……况且……”
“就算你能当，你哥估计也不会同意的。”伊泽笑道。
拉克丝耸耸肩，她也这么想。
“这里的晚霞好看，还是皮城的好看？”伊泽岔开话题。
“皮城的好看！”拉克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后从兜里摸出手机，亮起屏幕举到伊泽面前，“你看，有图为证！”屏幕上，是两人在皮城晚霞下的合影。
伊泽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终于，他们等到了普朗克的接见。两人在菲兹的带领下来到那座宏伟的船形建筑下，离得近了，他们不禁被那艘黑色“巨轮”的气势所震撼。拉克丝仰头望去，“巨轮”给她的震撼和皮城高塔不同，皮城高塔让她感受到科技的魅力，而这座建筑则给她一种绝对力量上的压迫，让她有些胆寒。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他们，告知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
“我先进去了，有菲兹在这里陪你，别怕。”伊泽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捏了下她的手，随后踏上造型独特的楼梯“登上了船”。
这不是伊泽第一次见普朗克，但却是他第一次来到普朗克的官邸。建筑内部装修得和轮船内部一样，仿佛真的是一艘船。他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过甲板，穿过走廊，最终来到了船长室。船长室的门敞开着，普朗克叼着烟斗，大喇喇地坐在桌子上，看到伊泽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金牙：“小伊泽，好久不见啊！”他的声音像洪钟般响亮浑厚。
“船长您好，确实好久不见了。”伊泽行了个礼，语气十分恭敬，“这次来，既是代表探险家协会来和您分享最新的情报，也是受托作为德玛西亚特使来拜访您的。”
“送情报也用你亲自来啊，还是因为这次有求于我吧！”普朗克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看着伊泽，伊泽露出淡淡的微笑。
“什么情报，说说看！”
“关于诺克萨斯的情报，是他们和祖安的生化武器研究进展，他们在暗影岛的宝具探寻计划，和他们在战争学院的兵力安排。关于德玛西亚的情报，是同盟军计划与各国签订的条款。还有协会最新的关于宝具和神迹卷轴的情报……”伊泽开始一条条不紧不慢地讲述，一边说一边观察普朗克的表情。船长没有看他，只是专心地抽着烟，一个个浑圆的烟圈腾空而起。
直到伊泽说完收声，船长才略微点了点头，再次露出满口金牙：“再过几年，你们探险家的情报网就要比我还四通八达了！”
“怎么会，您可是海洋的霸主。”伊泽说得很诚恳。
普朗克站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卷十分破旧的羊皮纸，隔空抛向伊泽。羊皮卷很薄很旧，看起来极易损毁，却在普朗克的一掷之下如重物般稳稳飞向伊泽，可见普朗克手劲的厉害。伊泽接下，小心收好，又对船长行了个礼。
“其他还是老规矩，探险家在海上享有自主权和豁免权，还有紧急救助资源。”普朗克眯眼看着伊泽，说道。
伊泽道了谢，随后略带谨慎地说：“船长，如您所说，这次我还有一项任务，便是受德邦之托，想了解下此刻您对于诺克萨斯的态度。”
“你回去告诉德邦的人，老子不会和诺克萨斯合作。我不怕德莱厄斯那龟孙子，更不怕斯维因那只老乌鸦！虽然德莱厄斯刚拿到了上古宝具‘黑色切割者’吧……但老子也有！”说到这里，他咧嘴露出神秘而狡猾的笑容，“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就当是送给你的小礼物好了。”
伊泽再次道谢，暗暗心惊，“黑色切割者”是传说中的神器，书中记载它具有乌黑的刀锋，割在人身上流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凶残无比，霸道无边，被德莱厄斯这样以刚硬凶猛著称的战士得到，其威力简直无法估量，是个极为可怕的消息。
普朗克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靠椅，放下烟斗，从桌上摆满了橘子的果盘里，拿起一只橘子，抛起，接住……随后他又拿起一个橘子，接着又是一个……三个橘子在他手里向空中抛着接着，像在玩杂耍一般。他玩得上了瘾，看也不看伊泽，伊泽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告辞时，他突然沉声道：“小伊泽，做事情啊，不要太急于求成，急功近利往往没有好结果。”
伊泽没想到船长会这么说，心中既迷惑又紧张，不由得戒备起来，但脸上还是一副诚恳的表情：“多谢船长，晚辈记下了。”
“你听说过黑珍珠号吗？”普朗克突然问道。
“……没有。”伊泽诧异，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是……一艘船吗？”
“是啊，那是整片守护者之海上最快的船，全身乌黑，流线型的船身特别漂亮，船上有大炮几十门，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一瞬间将其轰成渣！”普朗克露出得意的笑容，金牙一闪一闪，“我是那艘船的船长，或者说，曾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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