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谭航再度回到病房时，已经没了先前的嬉笑模样。他走到邓琳琳身边，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琳琳，刚局里打电话来说，南山郡那边发生了命案，我得马上赶过去，不能送你回家了。”
“你说什么？命案？”
“你说在南山郡？”
我跟邓琳琳几乎异口同声。
“是南山郡小区里面吗？哪一栋？”我着急的问。
因为上次的事情，谭航知道我住在南山郡，看我的眼神不由有些凝重：“5栋19-5。”
我心里一沉，一股寒气油然而生，居然在我隔壁。
“林犀，你不是就住在19-6吗？”洛瑶反应过来，立刻张大了嘴巴。
“林犀，你也不用太紧张，刚接到报案，案发原因还在调查中，或许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谭航想了想又道，“你跟死者是邻居，按照惯例我们稍后会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既然我都来了，我先打电话请示一下，看能不能直接先把笔录做了，省得麻烦。”谭航说完便出门打电话。
这时，秦皓轩听到里面的动静开门走了进来，他见我脸色不对，走到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柔声问：“犀犀，怎么了？”
“刚刚谭航说，南山郡发生了命案，而且就在我隔壁。”我紧张的反握住他的，他一听也是表情一滞。
我该如何形容我内心的感受呢？虽然在南山郡住了几年，但早出晚归，跟小区里的人基本不认识，或者说认识也只是混了个脸熟，点头之交，话都很少说。我只知道19-5的户主也是一个女孩，印象中她外表普通，但性格似乎有些怪，有几次在电梯里遇到，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却像没看到我似的直接从我身边走过，以至后来再遇到，我也当她透明了。
尽管是如此，但毕竟是在我面前站着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而且是被人谋杀！虽然不至于伤心，但心里多少有些难受，还有点害怕，我不由会想，这是个意外吗？凶手是蓄意谋杀还是临时起意？如果是临时起意，那是不是表示我也差点成为猎物……
这样胡思乱想着，我感觉越来越紧张，后背都起了一层薄汗。哎，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话果然一点没错，人啊，就是不能想太多！
我还没从自己的“忧思”中回过神来，谭航已经回来了。他拿着一个笔记本坐到我面前的沙发上，很专业的开口：“林犀，我们开始吧。”
我点头：“好。”
“死者叫苏念嘉，贵州人，今年28岁，单身，生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员，初步推测死亡时间是12月9号晚上，也就是五天前，死因是窒息身亡，那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五天前？”我回想，那是我受伤的前一天，那下午我先是约了许幕阳聊天吃饭，然后好像就直接回家了。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看书，哪儿都没去。”
“你一个人？”
“是。”
“你对死者印象如何？
“印象中，她比较朴实，不爱打扮，每次看到她都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头发整齐的挽在脑后，且从不化妆。”
“平时跟她关系怎么样？”
“谈不上有关系，虽然差不多同时搬到那里，但她给我的感觉有点怪，似乎不太喜欢跟人交往。”我想了想，又补充，“好像特别不喜欢跟女人交往。”
“怎么讲？”
“因为以前我每次遇到她跟她打招呼，她都不会理我，但是有两次我跟她一起乘电梯，见她对其他女孩也是爱理不理，却主动跟男孩说话，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她平时的交际怎么样？你最近有没有看到她跟谁在一起？或者有谁来找过她？”
“从来没有，我每次遇到她，她都是一个人。”我一边回忆一边说，突然灵光一闪，“等等，你说五天前，五天前的晚上我见过她。”
“记不记得具体时间？在哪儿？”
“大概是晚上七点多，我刚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的看着她从里面走出来，上了路边的一辆车。”
“一辆车？什么车？记得车牌号吗？”
“好像是一俩黑色的大众车，具体车系和车牌我没有注意。”
“有没有看到接她人长什么样子？”
“没有，不过我猜那个人会不会是她男朋友，或者追求她的人。”
“为什么？”
“我之所以印象比较深，是因为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穿工作服以外的衣服，我记得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羽绒服，而且头发披在肩头，像是精心打扮过，我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
“那你那天晚上睡觉前或者半夜有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
“没有。”
“好的，林犀，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先到这里，后面如果有需要再跟你联系。”
“好，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快点破案，最好再也不要为了这些和我联系。”我无奈的笑。
“我当然也这么希望，哈哈。”谭航说着站起来，转头对邓琳琳说，“琳琳，我现在要先回局里，你还要再玩会儿吗？”
“不了，我也先回去了，让林犀好好休息，洛瑶你呢？”邓琳琳边说边望着我笑，我一看她那笑容就知道有鬼。
果然，洛瑶特默契的搭腔：“我当然也要走啊，再不走林犀就该在心里骂我不懂事了，怎么能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呢。”
“恩，是这个道理，不过林犀，你现在养伤要紧，做什么可都要悠着点。”
我看到秦皓轩脸上隐隐的笑意，不由一叹，哎，这两二货！
他们走后，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总算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呆坐了一会儿后，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皓轩，我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怎么觉得这么饿呢？”
“原来我的犀犀刚刚打坐参禅是在想这个啊，看来是我疏忽了。”
奶奶的，又笑我。
“是，我就这点出息，你要是觉得跟我不在一个频道，可以不用理我。”终于傲娇了一回。
“我怎么敢？其实我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你又骗我，我都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好丑。”我有些脸红的别过头，心想下一句他是不是会像电视里的男主那样对女主说一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虽然有点假，但是好甜。
谁知道他说：“样子的确没有平时好看，不过很真实，跟四年前的你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话，我身上那点温柔的娇羞一下全没了，立刻转过去怒视他：“你不说实话会死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善意的谎言？你懂不懂什么叫浪漫？浪漫!”
对于我的反应，秦皓轩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就笑起来，而且是大笑：“原来我的犀犀喜欢听假话？是喜欢我骗你吗？”
这又是什么话？要我怎么回答？这货存心是想把我憋死。
郁闷！抓狂！
“要笑出去笑，我要吃饭。”我半天憋出一句话，真恨不得掐死他。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知道你饿了，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去给你端进来。”秦皓轩说着站起来。
“哎，我能不能不要吃那个？”想都不用想，他准备的一定又是那些营养丰富又索然无味的东西。
“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医生吩咐了，你这几天只能吃这些。”秦皓轩爱怜的拍拍我的头，“你就再忍耐几天，等出院了，我天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天天都吃？”一说到吃，我就来了兴致，那感觉好像是灾荒的人看见了干粮，“那我要吃火锅，还有烧烤，我要去扬子岛吃海鲜，去松本家吃日式料理，还要吃泰国菜，当然还有我最喜欢的川菜，我要吃红烧肉、麻婆豆腐、花椒鸡……”光想着口水就流了一地，怎么以前我没发现这世上有这么多好吃的呢？
“可以，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喝汤吧。”某人直接把晚饭推到我面前，果然索然无味，不过好在有了想象当下饭菜，这顿饭吃得很是愉快。
刚吃了饭，兰蔚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一进门就嚷：“林犀，你知道吗？南山郡那里发了命案，听说是情杀，据说现场可惨烈了。”
我无语的看她一眼，把那句“你怎么知道是情杀？现场惨烈？你去了。”生生咽了下去，只淡淡的说：“我知道，而且就在我隔壁。”
“啊，真的？看来你这次受伤住院是明智的，那你还是多在医院住几天吧，现在回去没准危险……”
“……”我能说我不认识这货吗？
“少废话，你怎么现在才来？”虽然无语，还是得打住她，不然光分析案情，她都能分析一晚上。
“我不是要上班吗？”兰蔚坐到我旁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再说，我以为你更想跟秦皓轩在一起。”
“呸，我才没这么想。”
“口是心非。”
靠！为什么这货也这么喜欢说实话，还好秦皓轩在外面，不然他得多骄傲。这两天我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兰蔚对秦皓轩的态度还是淡淡的，但说话的语气已经好很多，和之前那个一提起秦皓轩这三个字就恨得牙痒，要打要杀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这里面一定有事，为了问清楚，我只好把秦皓轩支出去帮我买起司蛋糕，而且要去离这里最远的一家店买。
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兰蔚，审视的眼神看得她发毛：“你干嘛？住院住傻了？这么看着我。”
“你才傻了呢？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两天不对劲呢，你对秦皓轩的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呢？不但不喊打喊杀了，还一个劲把我往他哪儿推，难不成他给你灌迷药了？”
“我那天不说了吗？我这是怕你爆血管。”
“你少来，说，我昏迷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你真要听？我怕你接受不了。”兰蔚神神秘秘的说。
“少废话，难道我接受不了，那些事就能当没有发生吗？”
“如果你要装傻也可以。”
“兰蔚蔚！”
“行，我说，听了别撞墙。”
“绝对不会。”我死盯着她，意思是我今天非听不可，太了解这货了，平时口没遮拦，关键时刻最爱卖关子。
兰蔚叹了口气，开始说：“你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光手术就做了快三个小时，你在里面躺了多久，秦皓轩就在手术室外站了多久，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我骂他，他听着，也不说话只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许幕阳打他，他像具木偶一样受着，不还手也不说话，但我注意到他的手居然一直在发抖。然后你出来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命是保住了，但是要等你完全清醒过来才算渡过危险期。从你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起，秦皓轩就一直守在你身边，整整两天时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说实在的，我看了还真有点感动，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是吗？”习惯性的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我的鼻子一阵发酸。
“不过你的反应也算对的起他。”
“我的反应？我不是昏迷吗？还有反应？”
“你是昏迷，可是你嘴里一刻不停的都在叫他，什么皓轩，不要走……皓轩，我怕……皓轩，为什么……皓轩，皓轩，皓轩……”
“我真的一直这么叫？还叫了两天？”这倒真是一件想撞墙而死的事。
“是啊，一边抓住秦皓轩的手一边叫。”兰蔚看我的表情有些无奈，“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你那个样子，才明白原来这四年来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一点都没变，我突然很后悔也很内疚，这四年你一定过得很苦吧，所有的伤心与落寞都吞进肚子里不说，还要在我面前装出幸福快乐的样子，而我本应该那个是陪你分担那些苦闷的人，却没有真正的了解你，只一味的鼓励甚至强迫你忘掉他。”兰蔚说着眼圈有些红红的。
“蔚蔚，你别这样。”我忙拉住她的手。
“行了，我没事。”兰蔚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眼睛，继续说，“不过让我彻底决定对秦皓轩改观是因为许幕阳的一句话。”
“幕阳？他不是暴揍了秦皓轩一顿吗？还会替他说话。”
“是啊，生气打人的是他，心软当说客的也是他。”
“他说了什么？”
“他说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林犀觉得幸福，我们为什么不能给秦皓轩一个机会？他还说，如果你们之间都不算爱，那他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这玩意儿。”兰蔚顿了顿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四天前，就是你受伤的那天下午，秦皓轩已经答应给众恒注资了。”
我一惊，心下的感动不知用什么形容了，原来秦皓轩跟我一样，从未想过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场真正的交易。
“不过许幕阳才是我见过最傻的傻子。”兰蔚这句话轻的像是在自语。
“为什么？”心里的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又强烈起来，害怕知道，却还是忍不住想问。
“也没什么，呵呵，就是觉得他做事不考虑后果，这次差点把众恒搭进去。”兰蔚不自然的掩饰。
我知道兰蔚的本意不是这样，也不再追问，因为我害怕。
“哦，对了，忘了问你，你跟那个郑医生没事了吧？他好像很喜欢你。”兰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
“你说郑秦？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每次提起郑秦，我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
“我明白，你昏迷那两天，他也来了，一来就看到你抓着秦皓轩不放的样子，他呆呆的站在床边看着你，虽然极力掩饰，但我看得出来他很焦急，很失望，甚至还很痛苦，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又默默的走了，连背影都是孤独的。”
我总算明白为何昨天郑秦会跟我说那么一番话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意，他为了不让我有压力，不想让我为难，所以决定离开，因为不想让我有一丝愧疚，还跟我定了一个所谓的一年之约，只是这样用心良苦的深情，我除了感动，除了遗憾，真的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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