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6
男人说他叫秦成,今年二十八岁的年纪,是在两年前与妻子在父母的安排下成亲,妻子小名小徽,大名不详。因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成并不是很了解妻子的家事,后来在父母口中得知小徽是孤儿,之所以会被父母相中是因为秦成的父母觉得这样一个背景干净的女孩子对做他们家的媳妇儿不会影响家里的产业,据我后来询问,秦成家是做丝绸买卖的,昨日是秦老爷的头七,秦夫人因为秦老爷的离去一病不起,在秦老爷头七之时更是伤心过度晕倒过去被送进医院,我来的时候,她还没从医院回来。
因此,这个家里,目前,应当是秦成一人在打理。
我不知道秦家的丝绸买卖还有没有继续做下去,这宅子总是给我一种闷了太久鲜少有人来的感觉。在所谓的新房里转悠了一圈后,我并没有发现除了那个奇怪老人以外别的奇怪的事情,之后,秦成说是去厨房让下人准备午饭,我一个人回到了他替我收拾出来的房间。
其实,我左看看然后右看看,都不觉得,在这么大的一个宅子里有秦成口中所谓的下人出现,从我踏入大宅子的暗红色大门开始,我只见过秦成和神秘老人,当然,如果,那个老人是人的话。
那到底是他去找下人准备午饭,还是他自己亲自准备午饭去了呢。我不知晓,但我的确是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吃到了蛮丰盛的午饭,如果按照时间算的话,他一个人应当是无法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做出眼前还挺不错的饭菜的。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看上去挺好吃的红烧肉送入口中,刚嚼了一口,就想着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这是放多了米醋还是把酱油当作了米醋,好好的红烧肉怎么会酸的不行。“十三小姐,怎么样?”秦成似乎很关心这饭菜合不合我的口味,我听到他的询问,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块酸掉的红烧肉吞了下去,扯出一个浅笑,说:
“挺好的。”
这样的评价所带来大的结果就是秦成过度热情地替我夹菜,不断地夹菜使我有些不耐烦,却在面前这份热情时不知道选择哪种措辞来拒绝,望着碗里堆起来的各色菜肴,我只能不露痕迹地苦笑,再一次拿起了筷子,没有夹菜,而是扒了一口白米饭。
酸。
我蹙眉,这种酸我实在无法忍受,还没硬着头皮吞下去就被一种冲出来的反胃感席卷,直接将口中的米饭吐了出来,吐干净后还连带干呕了好几下。
这终是知道了,这哪是米醋的酸,这明明就是馊掉的米饭。
“十三小姐,怎么了,不好吃吗?”秦成急切地看着我,掏出一块手帕给我,我苦笑,实在不忍心去猜测他准备一顿坏掉的饭菜给我吃的目的是什么,而他则是即二连三地尝了米饭又尝了几道菜,很疑惑地说,“还行啊,十三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什么叫还行?
我开口想争论些什么,张了张嘴,觉得满口恶心又干呕了几下,很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我最近反胃得很厉害,你吃吧,我不饿。”我不饿这是我的实话,我不需要进食,但这不代表我可以麻木到接受这些让人恶心作呕的食物,我很是奇怪,明明是热气腾腾做好刚端出来的美味佳肴,怎么就是馊掉了好几天了的味道呢。
还有便是,为什么秦成没觉得馊掉。
我不想怀疑我的味觉,这具身体除了偶尔需要上油,味觉听觉视觉等五感都是极为正常的,可我也不想怀疑秦成,所以,我暂且是认为秦成的味觉失灵了,这样会让一切看起来正常点,又能让我心安理得地接受。
“小徽,你回来啦,快来吃饭!”秦成突然起身,对着门口亲热地说道,我立即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空荡荡的门口除了灰尘还是灰尘,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不论那里是不是有我看不见的东西,就算没有,秦成这种神经病患者般的反应都让我毛骨悚然。他似乎挽着某个人的手腕,将她带到身边的座位坐下,我只能庆幸问我坐在秦成的对面,这是张很大的圆桌,那位空气般我所看不见的小徽,离我还是有点距离的。
这点距离至少可以使极其不自然的我自然点地正常呼吸。
小徽来了以后,秦成的注意力便不会在我的身上了,他一直很热情地给小徽夹着饭菜,小徽所在的位子上有一碗白米饭,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那碗白米饭在减少,我也没看到秦成给小徽夹得菜有凭空消失过,那双放在白米饭旁边的筷子更是动都没有挪动过,但秦成却一直说小徽吃得很香。
香?哪里香,我只知道这是一桌坏掉的饭菜。
如果小徽是一个鬼魂的话,那起码是我可以看得见的东西,这样我便不会觉得有任何得紧张,可现在我的认知中小徽是一团空气,整个就处在一个不好的状态中,一种你看不到对方对方却看得到你的感觉恰是最为难受,更何况,我始终能在秦成的眸子里看见隐隐约约的穿着旗袍的女子的身影。
这样,我就不能把秦成当作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小徽,别光顾着吃饭,这是我们的客人,十三小姐,可是……她和他们一样,都看不见你……”秦成的眸子黯了黯,却又在一会儿后恢复正常,“没错,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总觉得秦成的内心很矛盾,他相信妻子的存在,却又拜托阿阮寻找妻子,而他能提供的线索仅仅是他的妻子就站在他的身边,别人看不到,这当如何寻找,又有什么可以寻找的理由。
“十三小姐她最近似乎身体不好,所以没怎么吃,怎么,你要亲自下厨做点东西给十三小姐吗?”秦成的声音十分温柔,侧头望着小徽,似乎与小徽聊得非常开心的样子,坐在对面已经十分局促的我一点都不开心他们将这话题牵扯到自己身上,我干笑几声,连忙道:
“不用了,秦先生,我不饿,不用让夫人麻烦了。”
“这是应该的,怎么会麻烦呢,十三小姐毕竟是我们的客人。”这个男人一旦热情起来就没有边际,我不再想着拒绝,干笑着应和下来,或许,尽快地结束这顿令人头皮发麻的午饭对我来说是一种合适的解脱。
秦成和小徽还在讨论等下要给我做些东西的事情,我听到的就像是秦成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可我看到的不像,除了我看不到小徽,秦成所有的动作神情都像极了在和一个人认真交谈,真实到我好几次都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希望在揉完眼睛后看到小徽。
但是没有。
这顿午饭结束后,我匆匆地一个人就滚回到了房间,坐在床边,思绪放空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突然起身,拿起装了几件旗袍的包袱,推开房门凭着记忆朝大门走去。
我想要离开。
这里的空气很潮湿的感觉,使我一点都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这个时候,秦成应当和他的妻子在厨房里恩爱地替我准备吃的,而据我所看到的,这个偌大陈旧的宅子里没有下人,我可以不受阻拦的离开。
我也没想到我会用上阻拦两个字,而我的脚步很凌乱,好像身后有人在追着我一般,几次回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东西的我快速走着,那紧闭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等我去突破。
我想要离开。
“啊……”脚踝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绊倒,我摔倒在地上,绊倒我的东西应当是眼前的枯枝,这枯枝来的很蹊跷,而一段枯枝能绊倒我也显得很蹊跷,蹊跷得我立即从地上起来,连屁股都来不及拍拍就三步并作两步朝大门跑去。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那大门了,我却被一根藤蔓拦腰缠住,甩到空中,怀中的包袱因此被丢到了一边,我惊叫着,这藤蔓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宅子里根本没有这俄中东西,它很长,很粗,像是从地底里冒出来的,我的指甲深深地扣进那缠住我腰间的部分时,鲜红色的液体从那里流了出来,血腥味使我作呕。
这他妈算个什么情况。
我有点不太相信这个宅子会不友好到这种地步,而他们不让我离开又是几个意思,我用力地捶着那藤蔓,在发现无济于事后放弃到虽它甩着我在空中乱晃,后来,我发现,这藤蔓似乎不是在折腾我,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后,它突然发力,我直接被甩出了宅子。
自由落体旋转三百六十度狗啃食般落地。
零分!
我发誓,此时我所呼吸到的空气才算得上是空气,我深深地忘了眼身后这座紧闭着大门的宅子,心有余悸。旗袍被这样折腾后,又脏得不行,我起身,拖着沉重又酸痛的步伐,朝小洋楼走去。
“姐姐,你居然从那里面出来?”小鬼躲在我的阴影里与我搭讪,我没心情打理他,直接挥挥手,他贴在我的影子里,很惊异的表情由那副血肉模糊的脸做出来很是慎人,“你居然可以从里面出来!姐姐,我可是再提醒你一次啊,千万不要再去那里了,你住在鬼屋就算了,华姿姐的道行不深,可那里就不一样了。”
“你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我疲惫地靠在小洋楼的大门口,问这小鬼。
“我我……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和那位死神大人讲讲,让我转世轮回成不?”听到小鬼提到苏湛,我就会不由地想到那个跟着苏湛一同回到现代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的阿阮,挑挑眉,我的视线在手腕那发紫的印子上落下。
“那你倒是说说,那宅子里有什么危险东西?”鬼的世界里也有等级之分,像华姿这种算是比眼前的小鬼要厉害些,而如果宅子里那东西是鬼的话,怕是鬼里面的高手了,可是我总觉得它应当不会是鬼,不然阿阮怎么会看不见。
除非阿阮撒谎,不过我猜他没有。
毕竟没有撒谎的必要。
小鬼面露难色,像极了我当时问华姿时华姿的反应,无奈地挥挥手,我将他打发,说:“不愿意说就算了,我的事我自会注意,至于你能不能转世轮回可不是由别人说的算的。”
地缚灵恰恰都是被自己的执念所束缚,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苏湛或许能帮他,可他自己却还是能否成功拜托束缚的关键。
“姐姐……我真的不能说,不管怎么样,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又不被我吓到的人,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再去那个宅子了。”小鬼飞快地把话说完就消失在我的影子下,我抬头看了看似火的骄阳,有一团白云正慢慢地朝它靠近,像是很快就能将其遮挡住,浑身不自觉地一颤,我推开小洋楼外的铁门,华姿的身影出现在小洋楼边上的窗户上。
她朝我挥了挥手,转身指了指屋子里苏湛颀长的身影。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小洋楼,询问苏湛是何时从现代回来的,他似乎瞥见了我手腕上已经发紫的印子,蹙眉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有点阴沉,我将手抽出来,张口回答,声音有些闷闷的,毕竟那是段不愉快的经历。
“我去了隔壁的那个大宅子,这是一个奇怪的老太太抓出来的。”话说完的时候,我在楼梯口看到了下楼的阿阮,他的手中是一个白色的咖啡杯,我朝他快步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咖啡杯将里面的热咖啡一股脑地全泼到了他的身上。“那个破地方你自己去,我不奉陪了。”我也不知道我的这股子气是哪里来的,或许是看到阿阮怎么悠闲地喝着咖啡,而我则是刚刚经历了一段诡异的事情,两者反差太大所以心情糟糕得不行。
白衬衫被泼上咖啡以后就显得特别有艺术感,阿阮直接当着我的面将其脱了下来,丢到我的怀中,说:“去洗洗干净,我挺喜欢这件的。”我气结。
我总觉得阿阮能轻而易举地使我变成炸毛的猫咪,而不管我怎么发火他都是不为所动,等我发泄完便云淡风轻地笑着说话,就像在说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旁人看来,这大概是我一个人的无理取闹罢了。
“阿阮,你没说今天她要去那个宅子。”苏湛走过来,面色依旧是适才的阴沉。
瞟了一眼苏湛,阿阮的嘴角是满不在乎的笑容。“她也不是非去不可对吗?”说完,他便挥挥手走上了楼梯,挺拔的背影在我看来是多么地可恶。
引人想犯罪般的可恶。
“下次不会了。”淡淡的声音从楼梯的尽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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