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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其他:北漠战场


重文轻武,自德宗开始就愈发严重。汗水与伤疤,不管如何都没有熏香与字墨招人喜欢。但是,对于邓场风而言,战场,才是归宿。

        西漠之地与长安不同,满地的黄沙。风起,连前行的路都会看不清。

        “邓护军,听说派了新的主帅来。”场风点了点头,连贴就是个破落户,仗着是王氏的姻亲横行霸道,在军中只手遮天。

        监军是都护府龚琦的主簿,唯唯诺诺,连贴说向前,他就让其他人一起向前。“这一摔,还成了好事。可不用受那个劳什子连铁头呼来喝去了。”

        连铁头是军中私下去的外号,每次拔营,都是要往头上戴个大头盔,生怕一箭穿头。自从庭州撤回玉门关,连铁头说是什么摔下马了,就是拖延时间不让长安降罪。

        密折随钦差送去了长安,换主帅已经是迫在眉睫。

        “哈哈哈!”场风仰天大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与西漠突厥打一场了,憋屈了两年多。

        连铁头带着十万大军,被西漠打的到处窜,只敢捡落单的打。也亏西漠也是个软柿子,才不至于打到庭州的都护府去。就是这样,还能在折子上把这功绩说上天。果然是文官出身,手上的功夫没练好,笔头的功夫到一套一套的。

        笑声穿过大营,将士有感,也都笑了起来。来打仗的,除了那些为生计所迫,大都还是想杀敌立功,建一番事业回去的。

        军中长安来的并不多,官家子弟,当兵的虽不少。但西漠生死难料,不是圣旨,或者是别有用心的,都是不愿意来的。场风却觉得富贵险中求,不来西漠走一遭,愧对习武读兵书这么些年。

        钱树也是京城子弟,二甲进士,出征之事少了个记室令,就派了他来。此人家中贫苦,又没投靠什么官宦人家,这样一个苦差事,就落到了一个进士身上了。

        说是记室令,在西漠就是个管账的。场风看过他的文章,与培风一般清雅洒脱,魏晋风骨。这样的才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那路人,被派到西漠这种地方。

        钱树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就病,军中没有女子,钱树本来就生的俊俏文弱,一些人就动了歪心思。

        当时正好被邓场风撞见了,他虽然不耻这些事,平日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撞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一来二去,少了钱树的许多麻烦,两个长安人士也熟络了起来。营中就开始有传闻说二人是断袖,钱树却很看得开,只当没听到,每天都乐呵呵的。

        兵书,邓场风看不多,但是跟钱树比起来,那就是云泥之别。钱树博览群书,兵书更是倒背如流。武力上,钱树甚至都接不了他的一拳,这脑力上,就反了个个。

        所以自二人相熟,钱树也常常推敲,对战场之事,甚至比邓场风这个每日杀敌的人还清楚。密折之事,也是钱树出的计策。

        新主帅是河内候郝玉贵,邓场风虽然不知晓邓郝二府的恩怨,但对郝帅却是恭敬的很。郝玉贵是郝贵妃的二叔,邓场风显然对这些都是不在乎的。

        郝帅身经百战,玉门关之危解了,大军也开始打西漠突厥,好消息越来越多。军中士气,气势如虹,只是钱树却总是眉头紧锁。

        碎叶镇之前,军中就出现了分歧的声音。两名军师各执一词,郝帅也举步维艰。只要能攻下碎叶镇,就能将突厥打出西漠,逼至药杀水,但时间紧迫,晚一步,突厥在碎叶镇扎营,大军只怕就再也攻不下碎叶镇了。

        昆陵横在碎叶镇与舒秦镇之间,进退两难。只有一处名曰一夫谷,可以三日到达碎叶镇,但地势险要,两边高山,遇袭则危矣。另一处是从药杀水渡江,道宽,却需一旬,只怕鞭长莫及。

        郝帅看了沙盘许久,也是迟迟不能下定夺。“邓先锋!本将听闻你曾力阻突厥于玉门关之外,你可愿率三千铁骑奔往一夫谷,拦杀阿史那!”

        此役只可胜不能输,输了就没有了性命。邓场风眼睛睁大,似乎也在艰难抉择。众将听郝帅这样说,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虽然声音嘈杂听得不甚清楚,但内容却是相同,让邓场风去一夫谷。

        “咳咳,我听说你要去一夫谷?咳咳。”西漠的夜很冷,钱树听到了消息,披着件薄衣就到邓场风的营帐找他。

        邓场风大笑,拍拍钱树的肩膀,满脸的开心。“钱老弟,这个是个好机会,我跟郝帅求了好久才求到的。这碎叶镇攻下来之后,只怕我邓场风也要封个河外候了!”

        “伯群!”邓场风,字伯群。钱树咳嗽不止,脸上是病态的红色。“此事九死一生,突厥肯定也会想到一夫谷,只怕会派人伏击的。”

        邓场风已然是满脸轻松,“琼柯,突厥人急着赶到碎叶镇扎营,哪里还有时间管一夫谷。你是没去战场,那些突厥孙子现在看见咱们的大军吓得屁滚尿流的,还防守个蛋!再说了,我们想到的,突厥自然也会想到,料敌如神,这突厥才不会在一夫谷驻兵的。”

        钱树也不再跟他争辩,心平气和道:“好,那明日我同你一起去一夫谷。”

        “别别别,”邓场风连连罢手,“琼柯呀!不是做兄弟的看不起你,明天可是三千铁骑赶赴一夫谷,哪里还有时间管你。你瞧你这几天咳嗽咳嗽的,我怕兄弟我没时间照顾你。”

        “伯群,我会照顾我自己的,你放心,必不会跟你添乱。”

        邓场风忽然也不争辩,倒在帐中的床上,苦笑道:“你明明知晓九死一生,又何苦参合进来。回京了论功行赏,六部只怕都随意挑了。”

        钱树摇了摇头,叹息道:“你错了,只怕京里面多得是人希望我死在这西漠,不回去添乱。”

        为何来西漠,邓场风从来没有问过钱树,他身上好像藏着许多密,只是谁身上是没有的?

        “琼柯,我在西漠就与你关系最好,若是我真的葬身一夫谷,只怕折子上面就是说我邓场风要立头功,不听郝帅劝阻,执意带着三千铁骑,强行过一夫谷。你说对么?”

        钱树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却有几分不解道:“你是怎么得罪了郝帅,巴巴的把你往火坑上面推?”

        “倒不是把我推,是这大军里头,的确也就我能去了。年轻气盛,别人去了,京里头估计也不放心。而且呀,琼柯,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去?你呀,就安心的等着我凯旋,咱们会长安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苏武牧羊》在帐内响起,因为时间不早了,邓场风吹奏的声音不打,也就他们二人听得清。

        “琼柯,我在京中,还有发妻与幼儿,还有老母老父,姊妹弟兄,所以你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钱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轻轻的咳了一声。咳嗽声在《苏武牧羊》中夹杂,却不显得突兀。

        马与人,在谷底嘶吼,分不清有什么不同。滚石、火把,全部都从天而降,所有人好像是被坑杀的士兵,无力的反抗,却不能改变结局。修罗炼狱还是瓮中捉鳖,好像已经没有了区别。

        血与西漠少有的雨水混合着,邓场风手中握着的只剩下“魏”字旗,身上的战马早就受惊不知晓去了哪里。他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旗插入土中。

        当箭直直朝邓场风左眼射过去的时候,他心中想的却是还是连铁头有先见之明,带的大头盔,还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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