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二
学校在期末考试来临之前为了调节气氛，举行了一个大学生创造节，在操场上摆了很多桌椅和晴雨伞，两套桌椅和一把伞作为一个摊。有做手工物品出售的、卖米粉的、卖炸土豆的、卖奶茶的、卖饼子的、卖文具的，卖小花盆的、卖耳环项链的、卖情侣钥匙扣甚至还有卖电话卡的。何苗跟秦瑞挨着转了一圈，秦瑞感叹：“哪儿是创造节，活脱脱一个小商品交易会嘛。”
一张桌子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手钏，何苗走过去就看见班上的几个同学一起坐在桌子后面，显然这是他们的摊点。碰上了熟人何苗很高兴，一激动就脱口而出：“鸭子哥哥，你也来卖呀！”
鸭子的本名叫岳敏，因为一次外语课上，他把对话里的人名DICK错读成了DUCK，全班同学哄笑出声，连美丽优雅的外语老师也忍俊不禁。秦瑞和何苗在后面好一通笑，一直笑到下课，然后岳敏就获得了这个戏谑的外号：鸭子。久而久之，他的本名被人忽略，直接被鸭子取而代之，只要碰上他，秦瑞和何苗就会笑着叫他：“鸭子哥哥，嘎嘎！”
话音刚落何苗就知道自己犯错误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别说不知道内情的人了，就是本班知道这个外号由来的同学也都笑喷了。岳敏同学脆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说时迟那时快，人直接抄起凳子就朝何苗拍过来，何苗见事不对立即撤退，东窜西窜，穿过摊点，一口气从操场里面跑到了观众席上。岳敏也就是吓吓何苗而已，看她跑远自己就转回去继续卖手钏了。
吕阳优哉游哉的走下来就看到了正抱头鼠窜的何苗，“青天白日的，有鬼追你啊！”
何苗停下来看身后，岳敏没有追过来，然后拍了拍胸脯说：“好险！”
吕阳站在操场边上，第一级阶梯足足有他脖子高。何苗站在上面犯了难——跳下去太高，倒回去太远。
吕阳伸出双臂对何苗说：“直接跳，我接住你。”
“不行，太高了。”何苗皱起眉头。
“跳吧，就你这小个儿，哥哥接你绰绰有余。”
何苗站到边沿的时候，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接得住吗，我怕摔。”
“有我媳妇儿重吗？”
“瑞瑞要比我重几斤。”
“那不就得了，跳吧，没问题。”
“一定得接住啊。”
何苗眼睛一闭跳了下去，身体刚腾空就被吕阳稳稳的抱在怀里。
“看吧，没摔着你吧，就是不肯相信人。”
吕阳抱着何苗让她双脚落地，松手之前何苗的头转过来吕阳的头偏回去，何苗的嘴唇就擦到吕阳下巴上了，只那么一瞬又错开。
吕阳得了便宜又卖乖：“你说我要是亲你一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何苗啃了一口，“你还真躲不开。”
何苗使劲从吕阳怀里挣脱，吕阳坏坏的笑着说：“怎么谢谢哥哥我啊？”
何苗赶紧退后，跟吕阳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不能以身相许，我不喜欢你。”
“女孩子不要太聪明，说话别太直，哥哥告诉你，有一种动听的语言叫做善意的谎言。你就不能假装一下”，吕阳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像太监一样尖着声音说：“‘嗯呀，阳阳哥哥我好爱你，阳阳哥哥人家一定要嫁给你’。”
何苗一阵恶寒：“你不读表演专业真可惜！”
秦瑞远远的对吕阳招手：“老公！”
吕阳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去：“媳妇儿！”
“怎么就你自己，你那穿连裆裤的兄弟呢？”
“他在寝室。”吕阳眼珠子转了转：“想不想去我们寝室玩？”
“宿管能同意吗？”
“没问题，看哥哥的！”
吕阳在宿管屋里去了一趟，出来就一手牵着一个上了楼。何苗走在男生宿舍的走廊里，两边都是对开的门，好多人都只穿着短裤拖鞋，光溜溜大喇喇的到处乱串。何苗觉得尴尬无比，红着脸被吕阳拉进了402寝室。
寝室里所有人都只穿了一条短裤，全身上下除了重点部位一览无余。一进屋何苗的脸比六月天的太阳还要红，秦瑞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你敢脱我就敢看，不看白不看”的样子，虽然看了也是白看。何苗觉得她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吕阳也变皮了。
赵明磊没在，吕阳赶鸭子一样把几个人都赶到外面：“去去去，把衣服穿上再回来！”
吕阳的笔记本被小眼镜拿来放了小电影，此刻的画面配合音效相当的无下限。
何苗背过身，捂住耳朵：“吕阳，快把那个关掉！”吕阳滑动鼠标关闭播放器，点叉之前故意逗一逗何苗，把声音开到最大，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啊！”何苗尖叫着往门口窜，一头撞进赵明磊怀里，赵明磊抱起何苗就往里走，好在他只是光着膀子，下半身穿得规规矩矩的。其余几个人陆续穿好衣服回来，无一例外都光着上半身。
何苗一双眼睛还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你们就不能把衣服也穿上？”
小眼镜说了一句：“热啊，我他妈都想裸奔了。”
赵明磊抱着何苗坐在自己床上，吕阳和秦瑞并排坐在旁边朱八的床上。小眼镜、朱八、石头、小林子为了不让何苗尴尬，一起窝在离他们最远的床上，四个壮汉五六百斤，把那小床给委屈得，都要塌了。吕阳转头对何苗说：“别叫那么大声，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402寝室强抢民女呢！”
何苗坐在赵明磊腿上，双脚一晃一晃的：“成语不是你这么用的。”
过路的同学看见有女生在，谁都往他们寝室里多瞄几眼，石头把门关上，走回来说：“赵明磊，你心肝儿真纯！跟个小孩儿一样。”
秦瑞接着石头的话说：“可不就是嘛。她看个《蓝色生死恋》就从头哭到尾，看个《冬日恋歌》能从第一集哭到最后一集，整个一泪人，赵明磊，我看你以后怎么办！”
何苗把头靠在赵明磊肩上，眼睛盯着后面的墙壁，不去看他们几个人。赵明磊把何苗往自己身上带，笑着说：“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何苗张开嘴咬赵明磊肩上的肉，又用手指头在他后腰上乱画，赵明磊把嘴唇贴到何苗的耳朵上，悄悄的说：“宝宝，想看哥哥出丑，嗯？”
秦瑞发现了两人的异样，故作神秘的说：“哎，你俩要来个‘大开眼戒’吗？”
何苗坐直身体，睁大眼睛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这话问得吕阳直甩脑袋：“赵明磊，笔记本拎上，把何苗带去出租屋开荒！”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夏天的清晨，鸟语花香。何苗一觉醒来，家里面安安静静，何爸爸何妈妈给何苗留下一张纸条和生活费，一大早就去参加聚会了。何苗吃了面包牛奶，再看了会儿电视，桌子上的小座钟才走到十点。百无聊赖之际何苗往赵明磊寝室打了个电话。
“喂！”接电话的人声音懒散，显然还没睁眼。
“我哥哥在吗？”何苗听出了朱八的声音。
朱八把头埋进被子，一只胳膊拿着听筒伸出老远：“赵明磊，你心肝儿。”
拖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之后，是赵明磊的声音：“宝宝。”
“哥哥，你还在睡觉？”
“嗯。”
“快起来了。”
“有事吗，宝宝。”
“哥哥，我们出去玩。”
“好。”
“快点噢！”
“宝宝，在家等我，哥哥去接你。”
挂了电话，何苗迅速跑回卧室翻衣柜，找了一条轻盈飘逸的连衣裙，搭配了一双小羊皮的浅口娃娃鞋。换好裙子，何苗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到后脑，梳了一半临时又决定把头发散下来，批在肩头。
赵明磊在楼下等了几分钟，何苗就背了个小背包下楼来，两个人手拉手往校门口走，赵明磊一路上不停的回头看何苗，看她看得转不开眼。
“裙子真漂亮！”
“我不漂亮吗？”
“漂亮啊，我的宝宝最漂亮。”
何苗吃吃的笑，睫毛弯弯，眼波凌凌。
“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点透。”
“哪里透啊，这里边有衬裙。”
“上面透，胸前。”
“哎呀！赵明磊，你是坏蛋！”
“宝宝，心肝儿，哥哥那是爱不是坏！”
“哥哥！”
“宝宝，想去哪儿玩？”
“我们去月亮湾好不好？”
“好啊，就是有点远。”
“很远吗？”
“赶得及，天黑前能回来。”
月亮湾在市郊，坐班车车一个半小时，是一个很大的天然湖泊，湖面上散落了很多小岛，可以钓鱼划船玩摩托艇等等。何苗和赵明磊到达月亮湾的时候刚好是正午，赵明磊问好了回城的末班车时间，就带着何苗去岸边的小餐馆吃午饭。天气炎热何苗胃口不太好，两人只点了一份跳水鱼和一盆丝瓜丸子汤。赵明磊把鱼刺理得干干净净的喂到何苗嘴里，等何苗摇着头说吃不下了，再给她舀了一碗甜甜的丝瓜汤，自己才端着碗开始吃饭，何苗又拿着筷子，把肉丸子全部挑给赵明磊吃。
有一个问题何苗很早就想问，不是没机会就是没想起：“你们为什么给朱雁华取了那么个外号啊，他本名挺好听的。”
“呵呵！”赵明磊就着鱼肉刨米饭，等这口吞下去了给何苗讲：“他们老家有一种小吃叫叶儿粑，听说过吗？”
“听说过，我还吃过的，朱八的外号跟这个有关系？”
“嗯。”
“我们大一那年，春节后开学，朱八就带了几包叶儿粑到寝室来，小林子把名字听岔了，叶儿粑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猪儿粑，然后又因为朱八姓朱，‘猪’和‘朱’同音嘛，他们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喊顺嘴就改不过来了。”
“哈哈！我还以为是吕阳给人起的。”
“不是，吕阳人挺好，就是贫点儿。”
“嗯，我知道。”
“呵呵！走吧！”
两个人在码头租了一条小船，在湖里边慢慢划，初夏的季节，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懒懒的，何苗划了一会儿就打瞌睡了。
赵明磊把船划到湖心一个小岛的凹陷处停下，周围是茂密的绿树，船躲在树荫下，湖面上有阵阵的凉风吹来。
赵明磊换到后排的长椅上，把何苗也拉过来：“过来，靠着我睡。”
何苗把头枕在赵明磊腿上，赵明磊低头注视着何苗，嘴角挂着柔和的笑。
“哥哥！”何苗伸出双手勾着赵明磊的脖子把他拉下来，鼻尖挨着鼻尖，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赵明磊轻轻在何苗唇上吻了吻：“宝宝，睡一会儿，哥哥守着你。”
何苗赖在赵明磊怀里：“还要！”
“乖，睡吧！”
何苗把嘴噘得老高：“嗯，哥哥你亲我。”说完不等赵明磊回答，就把他的嘴唇压到自己嘴唇上开始亲。赵明磊被何苗缠得脱不开身，心里跟堵着一团火，人又像被放在铁板上烤，脸上又是纵容又是无奈。两个人吻得就要透不过气的时候，何苗退开一点，小声的问：“哥哥，你想吗？”
赵明磊佯装不解：“想什么？”
何苗羞红了脸：“就是那个呀！”
赵明磊又明知故问：“哪个呀？”
何苗一口咬在他侧腰上，赵明磊闷哼一声，心里的酸涩和腰上的酥麻同时涌向全身每一根神经末梢。何苗把身体支起来，双手抱在赵明磊背后，靠在他肩上，用赵明磊的衣服捂着口鼻，闷声闷气的说：“哥哥，我想！”
何苗柔软的胸贴在赵明磊灼烫的胸膛上乱蹭，赵明磊心里绷着的那几根弦就像被人的长指甲挨着划开，一根一根的就那么断了，酸涩难当的感觉浸入四肢百骸，他恨不得抱着何苗沉入湖底，在浪涛旋涌里翻云覆雨。
赵明磊哑着嗓音，唇贴着唇低语：“小妖精！哥哥以后都不敢带你出来了。”
何苗紧紧的抱着赵明磊撒娇：“嗯，不要！”
赵明磊用力圈住何苗，力气大得像要把她揉碎了一样：“哥哥的小妖精，你再长大一点怎么得了！”
两人卿卿我我了好一阵，又把船划回码头退了租。赵明磊牵着何苗走在湖边的林荫小道上，月亮湾四面环山，湖岸靠山脚的地方，隔上几十米就有民房，有些房子有人住，有些已经空置，也许主人已经搬走了。
两人在岸边走走停停，何苗更是走三步歇一步，过一会儿就要赖到赵明磊身上娇滴滴的黏糊一阵。赵明磊宠她宠到无边无界，一只手揽着何苗的腰，一只手跟她十指交叉握得紧紧的。
一滴冰凉的水滴到何苗脸颊上：“咦，什么水？”
赵明磊也被水滴到了，一滴两滴三滴……赵明磊抬起头朝天上看，高高的树枝在风里摇摆，头顶的天空聚了一团乌云。
“要下雨了。”
赵明磊用指腹擦掉何苗脸颊的水滴，拉着她往前走，想走回码头去避雨。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雷阵雨说来就来。柳叶儿被吹落，在风里边打着旋儿。稀稀落落的雨滴在几分钟里变得稠密，再几分钟就变成白线，然后就迎来了倾盆大雨。炸雷和狂风像在比赛，个儿个儿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在雨中助威呐喊，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像要把天幕撕成两半。
赵明磊拉着何苗来到一处无人的小院门前，两人的头发衣服都淋了雨，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在这里暂时避避雨。何苗怕打雷，眯着眼睛躲在赵明磊怀里，雨被风吹着，打在何苗手臂上，引来了轻轻的战栗。赵明磊把何苗拉开，让她能和自己对视，何苗的嘴唇刚好在赵明磊衬衣第二颗纽扣的位置。赵明磊捧起何苗的脸，有几缕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歪歪扭扭的贴在额头上面，皮肤上还有湿润的雨水。雨势越来越大，从瓦楞的凹沟汇成一股奔撞到地面，把泥土溅出一个小小的坑，又在坑里结成一朵水花，花瓣向四面八方漫溢出来。很多股雨水从头顶流下来，混着屋外的雨雾，把两人站的地方和外面隔开。雨打风吹，浪翻涛急，月亮湖上泛着层层银光，月亮湖畔，一方小天地，两只小鸳鸯被困在路边，雨幕是天然的屏障，世界只剩下一片小小的屋檐。男孩子眼神迷离，女孩子踮起脚尖，爱是雨点落在眉眼唇鼻间。
风雨雷电来得快又去得快，太阳又从云中露出了金边儿，树枝被雨打风吹之后显得凌乱。赵明磊牵着何苗的手，何苗跟在他身旁一步一跳的往回走。两个人坐末班车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吕阳和秦瑞刚从出租屋回来，四个人在校门口不期而遇。何苗和赵明磊的身上还有一些小泥点，何苗的长发才半干，赵明磊的衣服也没彻底干透，两人的样子有那么点狼狈不堪。
吕阳被他俩的尊容震撼了：“你们两口子偷牛去了？”
秦瑞拉着何苗左看右看，赵明磊伸手把何苗捞回来，翘起嘴角，冲吕阳眨眼：“偷鱼去了，下次你们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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