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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片段之《十八阁》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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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是个单间,价钱已经谈拢了。搬家那天我只负责自己所有的书。

        我问父母可以把钢琴搬过去吗,我爸说除非你考艺术生。

        我没再说话,冲我爹伸伸舌头,表示友好。

        这次搬家也并非一无所获,父母决定把大衣柜搬过去,就是在那个大衣柜下边,我翻出了一张遗失多年的CD,那是一支非盛名的乐团,几乎没人知道,但其中有一首歌我只听过一遍,让我喜欢的近乎疯掉,这张CD是一位去新西兰的女同学送我的,那时我上初二。

        我打开CD,封面上灰尘随着封面翻转,跳到空中,狂妄地舞蹈,好似孙悟空被关押了五百年后的重见天日。我犹如翻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那首曲子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的眼里,在我的记忆里荡来荡去。

        从此我开始奔波于学校、家和十八阁之间。同学问我上次在地理办公室和一个大美女站在墙角是什么感受,我说你和一个比你高半头的娘们站一起是什么感觉,他们哈哈大笑,他们除了笑还是笑,而我除了笑还有很多笑不出来的东西。

        高三,一个意味着一切即将结束的年级。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像杳无人迹的沙丘,随着时光的洪水面前滚滚流动,只有烈日在看我,看我那死般的沉寂,只有我自己的心里还保留那么一点希望。

        曾经有人问我高三是什么样子的,我笑着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把太多的时间放到了轻音乐上,我总想有一天没了轻音乐与钢琴,我会是什么样的,但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高三是什么样的。幸好我遇见了老琦,这个苏联女红军。

        每次我抬头都会看见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或是奋笔疾书或是默默背书,我突然觉得欣慰,一群为了理想而无声奋斗的人,教室前面的高考倒计时还在不断地转,转得让时间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我总在想如果我们累了,时间可不可以停下来,等我们一下。

        可是时间如果累了,我们等过他吗?人性的自私是可耻的,然后我继续低头背政治题。

        我们学校有两个教学楼,高三的学生有单独的一个楼,这个楼不会像高一高二的那样喧闹,高三大楼的正门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门额,黄色砖瓦被盖成波浪状,如云,那朵巨大的云承载了所有的高三生的梦想。

        数学,一门让我一辈子也不会弄懂的学科。看着好多人津津有味地做往届的高考题,我却永远不知道怎么用“插板法”求排列,怎么用各种老师自认简单我却看起来很神奇的方法求数列的和,所以数学老师来上晚课,我是总不会逃课的。

        那天我正在听导数,如果没记错的话,高中数学课本里只有这一章我学得好。

        老琦鬼使神差地递给我一个条子:十八阁在哪?

        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我回到:在河边。

        “导数的最值指的是先求出y=(x),然后在区间里的极值再将这些极值与f(x)、f(b)比较,其中最大的一个为最大值,最小的一个为最小值。”数学老师正在唾液横飞。

        老琦回复我:可他在我心里。

        原来老琦这么在乎我所忽略的东西,我有些不知所措。

        老琦似乎总能在第一时间看穿别人的思想,她知道我有些下不来台,过了半天又递给我一个条子: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着矛盾,你认为我们那些听着疯狂绝望的人都是放荡不羁的吗,我总希望过着一种如你那轻音乐一般的生活,可是我终究是一辈子也得不到他。

        老琦有男朋友?我虽说习惯了她总给我大吃一惊,但这次我绝没想到。我一瞬间忽然觉得老琦的可怜,她不是我眼中的女汉子,不管外面多坚强,她也会累。

        十八阁是我最用心的地方,你知道吗?她问我。

        我点点头。

        “那就好,兔崽子!”她笑了。但我分明看到了她的眼泪。

        二模考试快到了。

        我依旧每天早出夜归,但好在租了那套房子之后,我不用再去挤公交,离开了每天早晨总会听到司机咒骂乘客的声音。

        每天中午,我不再去外面和朋友花天酒地了,那种事情只有高一生才做得来,食堂的饭仔细品尝也没有那么难吃,虽然三年来一直没有换过菜样,所以我和朋友们开始每天穿梭于食堂与教室之间,每天中午一打铃,我就会拿着饭盒去和大家一样蜂拥挤进食堂,要知道去晚了就没有肉了。

        备战考试犹如一段麻木的旅程,列车开得飞快,而窗外的景色却木然,你就这样看着,却永看不完。

        我和老琦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因为忙着艺术联考,所以她每天下午都不会来上课,晚自习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前排,我知道她此时一定是在家里看《重型》,或听着摇滚乐,而我却在教室里安静地背着近现代历史,偶尔抬头看看老琦的座位,总回忆她突然转过来看我的眼神。

        我和母亲一起把我的CD和CD机都收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收拾那天我格外地高兴,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我破例剪了个球头,贴着头皮去掉了我三年的记忆。

        我开始去补数学课了,我爸给我找的老师,时间定在每周日的下午。虽然是冬天,但阳光还很刺眼,我就这样坐在公交车里,在阳光的伴随下去补课。窗外的那幢楼,正任由农民工们叮叮当当地建设着,建好之后他会不会很高?

        学校吊灯上的那道裂痕不知什么时候被补上了,我站在下面看了很久,脖子都疼了。

        二模的成绩出来了。

        我前进了十名,这是让全班震撼的结果。

        “晚上去十八阁”就在我得意之时,收到了老琦的短信。

        真的是好久没去十八阁了,我犹豫起来,是逃课还是回教室自习?

        我决定回去自习。我的书桌里乱得一团糟,每次收拾得很整齐之后都被我往外抽书时弄得一塌糊涂,根本保持不了几天。我先拿出了数学,再拿出地理,就这样依次排好,又是整洁如初了。可是就在我整理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昨天新买的第26期的,封面是圣约,北京演唱会的那场宣传照。那是一场空前盛况,上千名乐迷用自己整夜的行动与呐喊完成了向金属神邸的顶礼膜拜,而当我把它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的血脸,上面写着“黑暗的大气在云端升腾,沉重鼓击中酝酿着不详的征兆,当亡灵吹响号角,生命的收割者步步靠近。”

        我决定前往十八阁。

        “你们什么课?”老琦问我。

        “数学。”刚才上十八阁的时候衣服被刮破了,所以我显得很懊恼。

        “到底来不来十八阁,你是经过一番思考的吧。”老琦笑了。我发现她的牙齿很白,但更惊讶于她的问题。

        她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继续说:“从学校到这里只需要走十分钟,而你用了三十五分钟,除去吃饭和走回教室的时间,你至少思考了十分钟,根据你的性格,不会有节外生枝的事情。”

        “没有,走得慢而已。”

        “算了,衣服都刮破了,还说走得慢。”

        她转而半侧身地看我,说“没关系,我没生气。”

        我也笑了。

        今天的夜色很特别,让我看过之后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我发现老琦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几天瘦了,看上去有点弱,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大红色背包,背包下两条丝带被风吹在空中狂肆地飘扬。

        “你猜我这里装了什么?”她突然说话了。

        我把目光移向她的眼睛,试着看出些什么,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不知道。”

        “龙胄。”

        “龙胄?你真的买到了?是哪一款。”

        “圣徒撒旦,红色那款,长袖的。”

        “我的天。”

        记得那时老琦让我在杂志上看这款衣服的时候是在上早课,那件衣服我也很喜欢,但我没买,因为买完也没机会穿,而老琦不同,她的摇滚装就差这一款了。

        风停了,老琦伸出细长的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小鸟状,嘴里嘟嘟地说飞呀飞呀。

        “总有一天,我会和心爱的人去流浪世界,我们会背上吉他,走累了就停下来,依旧唱着歌,直到终老,你觉得如何?”她说。

        “很好。

        “我的家是一幢二层阁楼,我在楼上,每次回到家都会拉开天窗看外面万家灯火,在夜幕下维持自己的呼吸。”

        “伴着摇滚乐?”

        “也不全是,偶尔听听轻音乐。”

        “怎么了,被我熏陶了?”

        “是的。”她不否认。

        “看来我还有点价值。”我笑了。

        说着说着到了九点钟。

        “你该回家了。”她对我说。

        “你呢?”

        “我不回去。”

        “留在这。”

        “是的。”

        “好吧,再见。”

        我回家便睡了,因为把老琦单独留在十八阁我很放心,那里不会危险。

        后来的好几天里我都没看到老琦,没有上学,手机也关掉了。我被选进了学校新组建的小班里,这个班是二模中进步最大的同学中抽调出来的30名。我依旧周末去补数学课,在去的路上,发现那家被农民工叮叮当当打造的高楼已经建成了。

        “喂,你干嘛呢?”电话里的老琦很安静,就在消失的第十七天我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正在上晚补课,你怎么没上学?”

        “今天是什么晚补。”

        “数学,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没来上学呢。”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啊,你怎么没上学呢?我问你第三遍了。”

        “我给你买了样东西,自己去取。”

        “去哪啊?”

        “那里!”

        “哪里?”

        老琦在电话里突然沉默了,我嗅到伤心的味道。

        “十八阁!”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我来到十八阁,看到地上有一个很严实的包裹,上面落了一层淡淡的灰尘,我拂去灰尘,打开,看见了一件长袖衬衫,是维京冬日的摇滚装,我突然很慌张,惊得我坐在地上,一抬头,却看见了老琦上次在围栏上刻的字“永远,平安。”

        从此之后我再没看见过老琦,她就像一颗流星,在我在高三的岁月里划过,划出一道亮,没有说你好,没有说再见。

        “你们知道吗?河边的那幢楼着火了!”又是上次那个同学喊了起来。

        我听完笑了,这句话对于我永远是个骗局。

        “哪个啊?”

        “就是河边最高的那个,有十八层的那个!”

        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老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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