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番外 五
在毒三娘一个眼神下，高手男子还有那个书生将一个盛满了黑乎乎散发着浓重药材味道的大铁桶状的浴桶搬了进来，皇叔还有富态中年人则抬进来一个下方防着燃烧得发红发烫的炉子，待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浴桶放在炉子上面时，原本就滚烫的药材立刻沸腾了起来，冒着浓浓的白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
随即一张长满铁锈的铜床也被抬了进来，上面还丢着几条铁链，像是要锁住什么似的。
“脱了你的衣服，睡上去。”
毒三娘拿起铜床上的铁链，冷厉的眼神中闪过一瞬即逝的不忍，但是很快又隐藏了下去。
只是这样而已么？我心底冷笑了出来，这比从前我经历过的好太多了，仅仅是这个程度，不足以让我惧怕，世上除了失去灵儿，没有什么可以令我害怕了。
所以，你可以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我不需要。
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一切，却没有说什么，缓缓地脱下自己早已变得破烂褴褛的长衫，露出精壮的小麦色的胸肌，精瘦的腰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旁边的高瘦男子看着毒三娘将冷焰的手脚都劳劳地用铁链锁了起来，皱了皱眉头说：“锁他起来做什么？”
“换血的过程十分的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将他锁起来，就是为了不要让他自己伤害自己，省的白白将血浪费掉！”
毒三娘头也不抬，将我锁好之后就转过身去向龙啸走去。
浴桶下面的炉子早已经将整间屋子烘烤得像是三伏天一般，龙啸的上衣被脱去，露出一身白净的肌肤，有汨汨的薄汗流出来，衬托得整个人宛若误落人间的仙子。
看着这样的龙啸，我的心也不禁泛起丝丝的不忍。他是我从小的好兄弟，我们一起长大，别人都说我就像是火，他就像是水，两个性格相差甚远的人却可以相处得这么好，可能真的是因为互补的性子吧。
在龙啸面前，我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论相貌，他自有自己一番风轻云淡的优美；论性子，从小他就受尽了别人的赞叹，甚至连从前在世的父皇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最重要的是，他，和灵儿那千丝万缕的联系，令我从心底感到妒忌，还有无力。
龙啸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面，污黑的中药汁液刚好浸过他的胸膛，目光慢慢变的赤红，却是涣散的。因为药力的作用身体上又出现了那黑色的种子状的东西，只见它们这次来的更为迅速，猛烈，不停地生长出枝叶一样的黑色触手，在皮肤下剧烈地跳动，似乎就要冲破龙啸那白皙的皮肤跳跃出来。
龙啸发出“啊”的一声闷哼，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栗着，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关节泛白，“咯咯”作响，黑线像是水木的触手一样将龙啸整个人都包围起来，浑身上下冒出越来越多的跳跃着的黑色疙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啸身子里面的蛊毒不是已经消逝了么？不是已经被灵儿治好了么？怎么如今这样的阵势，甚至比从前最厉害的时候还要触目惊心？看那苍白无力的脸，那低低垂下的头，似乎，已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才会有的表情了。
“快，是时候了。”
毒三娘一边说，一边将龙啸的一只手从浴桶里面拿出，那只抓紧了拳头的手，手臂上布满了青筋一样的黑色凸起的血管，似乎碰一碰就有血液喷涌而出。
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她另一只手抓起我的手臂，用不知名的尖利器皿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瞬间血液翻滚，肌肉紧绷，滚烫的热血像是沸腾的开水一般喷涌而出，顺着冷焰的指尖蜿蜒而下，像是盛开着一朵诡异却美艳的莲花。
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炽热的疼痛，我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血渐渐地留出来，像是充满了枝枝蔓蔓的妖艳的花儿，盛开在手臂上，但是此时，手中的疼痛已经传不到心上了，心底充满了的是无尽的后悔和苍白。
三年前，灵儿承受的，比这要多的多的多，而我，扮演的正是那个刽子手的角色，如今，轮到我站在灵儿的位置了，要是这样做，可以减低哪怕是一点对于灵儿所犯下的罪恶的话，就算流尽了身上的学，我也愿意承受。
从腰间摸出一根尖顶钝底的银针，毒三娘看准了龙啸手臂上一个不断游走的，像是蝌蚪一般的疙瘩，毫不犹豫，狠狠地刺了下去。顿时，沿着银针的边缘，有墨色散发着臭腥味道的血液慢慢流出，毒三娘的银针越使越快，每一针下去都精准地刺中黑色的疙瘩，流出来的墨色血液也是越来越多，渐渐地汇成一个类似于蛇形的神秘纹样。
此时的龙啸拼命颤抖着，浑身上下都不受控制一般，啸，你要支持下去，为了灵儿，你绝对不可以死，要是你出了什么事，灵儿永远都不可能原谅我了。
毒三娘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额头上流下大滴大滴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几乎全部都湿透了，站在旁边的富态男子不停地用汗巾替她拭去头上的汗水。
此时龙啸身上早已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坑坑洼洼的印子，毒三娘却停了下来，抓住银针的手微微发抖，下一秒，长针飞快地朝着龙啸胸膛那一点源源不断地伸长出触手的根部狠狠地刺去，另一只手飞快地将冷焰鲜血淋漓的手腕贴了上去。
就是这个时刻，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之间龙啸于我身体的结合处，竟然自动地分流为两股奔腾的血液，一股是鲜红的，不断涌向龙啸的心脏；另一股却是污黑的，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手臂。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么？
是要用我的血去换回龙啸的生命么？
要是替龙啸受尽那嗜心的痛苦么，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即使是这样，我也愿意。
从前自己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要用鲜血开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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