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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一夜安稳。祁云那边竟然没有任何动静,这让闻人安十分意外。莫非是珈蓝佑锦迟钝了?还是他根本不认识祁云这个人?闻人安觉得后一种猜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洗漱完毕,穿戴好铠甲,闻人安正要走出房门,却在经过铜镜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

        铜镜并没有现代的镜子那样清晰明朗,但还是可以看到镜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武将。闻人安唇角挑起一丝颇有几分骄傲的笑容,难怪有些人始终对自己心存质疑,果然是太过年轻了。

        走进营帐,高时伯、甄昀和祁云都还没有到。楚策一向起得很早,白鸿博据说也有早起练武的习惯,倒是闻人安到得这么早让两人有些吃惊。祁云定下的进攻时间是下午,还有一段时间。

        “几位都起得这么早,惭愧惭愧。”

        伴随着声音,祁云走入营帐,紧跟其后的是甄昀和高时伯。

        “启禀王爷,今日的防卫已经部署好了,保证不给南诏军任何可乘之机。”

        高时伯行礼道。营帐中的几个人里,数他最为年长,比起朝中那些甚至没有见过兵戈的武将,他也算是比较有经验,毕竟早些年也是被派出来戍过关的。白鸿博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据闻人安的观察,在这位前辈面前他一向很谦逊。

        “好。”楚策点头,没有过多言语。祁云拿出一张图卷,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图样,但是如果他们之前根据绣谱做出的推论没错的话,闻人安知道这就是今天将会出现的阵型。

        在这张图卷上,分别用朱笔标出了三条线路,正是楚策、闻人安、白鸿博三人的线路。楚策的那条线路十分巧妙,虽然分兵极少,但可以避开几乎所有的红袍巫师。闻人安与白鸿博的路线乍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白鸿博的那个切入点,最能吸引红袍巫师。

        三条路线之中,虽说白鸿博要吸引开红袍巫师,最为凶险,用兵最多,但闻人安的那条路最为难走,也最为难以突破。

        祁云用墨笔在图卷上标了一个点,“如果王爷走到了这个位置,就请高将军带大军出发。此阵必破。”

        楚策、闻人安、甄昀、高时伯对视一眼,对这个方案都没有异议。楚策转过身对帐中的人道:“那大家就先去准备吧。今日午时准时集合。”

        午时刚至,战场之上旌旗猎猎。南诏军脚步利落,已经开始摆阵,闻人安抬头看了看在高处指挥的祁云的表情,尽管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南诏军的阵型变化,但从祁云的表情来看,应该与他估计的一般无二。

        闻人安带着一队人马,从战场旁的高地中匍匐前进。南诏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地势崎岖,便于隐藏伏击。她看了地图之后选定了这一处,不易被人发现,而且从此处冲下去正对着祁云指定给她的路线。

        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再前进就有可能被发现了,闻人安停下脚步,对身后跟着的人道:“传令下去,全军隐蔽,不要发出一点声响,等待命令。”

        “是。”

        很快,闻人安就感觉到身后的兵士都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这里不是个观看战局的好位置,但是作为隐藏之处确实不错,最重要的是可以准确地看到祁云的指令。要绕到南诏军的后方着实不是件易事,闻人安总算充分理解了从前游击队的辛苦。光是掩藏起来不让敌人发现,就得费一番工夫。

        听到战场上传来的厮杀声,闻人安知道,进攻已经开始了。她默默抬起了手,这是准备的手势,只要她这只手一旦放下,身后的士兵就会一齐冲出去。

        祁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很快他就也抬起了手。闻人安浑身一紧,紧张之下竟觉得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在祁云的手放下的那一瞬间,闻人安的手也迅速挥下,与此同时,她立刻从草丛中爬起,与身后的士兵们一起往下冲。她看到了在阵中厮杀的楚策,与即将变换队形的南诏士兵。一旦队形变了,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当刀刃触碰到第一个南诏士兵的脖颈的时候,闻人安才有感觉,战斗已经开始了。这里是原阵型的一处重要的防卫关卡,如果要抵御闻人安所带的这一队人的攻击,此处的防卫绝对不能撤去,而这里的防卫不变,原阵型就无法发生改变。

        一切正如祁云先前所料,本来将要撤离的盾牌很快又搬了过来,巨大而坚固的盾牌间伸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利刃。闻人安猛一挥手,很快就有几个人叠起罗汉,趁着利刃被盾牌前的军士束缚住不能移开之时,直接跃进了盾牌内部。伴随着盾牌里兵刃撞击声传来,盾牌很快便倒下了。

        不远处,一个大红色的正向这边飞跃而来的身影出现在了闻人安的视线范围之内。注意到这个身影,闻人安心中一惊。

        红袍巫师终于来了。

        正在此时,又是一阵厮杀之声,白鸿博所带的队伍从左翼突入。闻人安看到那个红袍巫师有片刻的犹豫,但很快继续向她而来。

        在木灵儿窃出的那本秘术集里记载着许多的南诏秘术,闻人安先前也了解过其中的内容。显然不止闻人安一个人注意到了那个如烈焰中的巨鸟一般袭来的身影,军士们下意识地加快了向前冲杀的步伐,动作也越发迅猛。

        闻人安握紧了手中的刀。

        楚策正在向前冲杀,余光瞟到闻人安与一个红袍巫师正在交战,还有几个红袍巫师正在向着闻人安那边移动,而白鸿博那边更不必说。他这里相比之下倒显得轻松一些。但白鸿博和闻人安毕竟只是辅助,破阵的关键还是在他这里。

        阵型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稳固。祁云抱着手炉,抬眸正对上珈蓝佑锦的目光。他感受得到珈蓝佑锦双眼中燃烧的愤怒,微微一笑。

        祁云看着楚策已经快到冲到约定的地点,转过头看看整装待发的高时伯带领的大军。

        差不多是时候了。

        闻人安的铠甲上沾满了鲜血,竟只是比眼前的红袍巫师大红的袍子要暗几分。刚解决一个又来一个。这些红袍巫师还真是不好对付,闻人安不由得对白鸿博感到深深的同情。

        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大军如潮水般涌来。这次朝廷对南诏可谓是用了重兵,若不攻下就收兵的确有点可惜。

        闻人安心中的一口气仍然不敢松下来,又接了红袍巫师一招。直到大军冲破阵型,红袍巫师仓惶离开,身边逐渐被南郦士兵淹没,闻人安方才相信,这困扰了她多日的阵总算是被攻破了。

        人群之中,她抬起头,沾染上鲜血的眼睛看着站在高台上的祁云。他真的把这个阵给破了,而且似乎没有费多少力气。

        “今日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高时伯走进营帐,摘下头盔,接过一旁的部下送来的水一口饮尽。闻人安跟在后面走进营帐,感觉到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才专注于战斗之中没有发现,现在陡然放松下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已多处受创。

        楚策注意到她的脚步有些软,不如平时一般稳健,走过来关切道:“先生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算不得什么。”闻人安笑笑,道。等在大营之中的甄昀正在安排受伤的士兵前去医治并清点伤亡损失的名单。

        白鸿博也受了伤,只是先前战袍被鲜血浸染看不出来。高时伯发现两人身上皆负伤,忙道:“两位快去找大夫看看吧,南诏还没完全攻下,两位这伤可得赶紧治好。”

        白鸿博与红袍巫师缠斗,伤势要比闻人安严重,此刻也道:“我也只是受了些皮肉伤,不怎么碍事。但既然高将军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去找大夫看看吧。”

        “去吧。”得到了楚策的首肯,闻人安与白鸿博二人走出账外。军营中本来就有医生,前不久楚策又从京城中找来了一批人,倒是很方便。

        白鸿博很快就被医士扶走了,闻人安扶着墙正要回房间,正撞上出来查看情况的楚策。

        楚策见闻人安身边并无医士,微微皱眉,“闻人先生怎么没找大夫?”

        闻人安一愣,连忙敷衍道:“微臣这就去找。”她身上的伤口需要查看之后才能救治,可一旦查看伤口,她的身份必然藏不住。

        幸好楚策也没有多问,嘱咐她好好养伤之后就走了。闻人安松了一口气,扶着墙走回房间。她的房间里还有些金疮药,药效都还不错。

        接了一盆清水之后,闻人安锁上房门,解下铠甲,慢慢脱去身上的衣服。尽管有铠甲保护着,衣服仍然被划破了许多,脱起来倒是方便。

        先简单地清洗伤口,然后再敷上药。都没有伤及要害处,就是有点疼。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还伴随着呼唤闻人安的名字的声音。闻人安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甄昀,同时也知道他一定是已经发现了窦小姐。

        闻人安找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又理了理头发,将换下来的带血的衣服随便扔到一边,才起身去开门,“来了来了,别急。”

        打开门后,看见甄昀的表情,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却还是装傻问道:“有事吗?”

        甄昀见闻人安一脸无辜,不由得怒气顿生,“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事吗?我问你,悫娥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你怎么不去问她自己?”闻人安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喝茶,甄昀紧跟着她走进了房间。他已经习惯了不将闻人安和其他女性以同样的眼光看待。

        刚走进房间,甄昀就见到了挂着的染血的铠甲,和被胡乱塞在一旁的暗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他一时好奇走过去,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什么东西?”

        看着捂着鼻子后退几步的甄昀,闻人安淡定道:“哦,刚才差点忘了,既然你来了,顺便帮我把那堆东西拿去扔一下。”

        甄昀皱着眉头勉强又走进了那堆不明物体,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一脸嫌弃地提了起来,等看到那堆东西的大体轮廓之后,他的脸上马上就被惊讶覆盖。

        “这是你的衣服?”听到甄昀震惊的声音,闻人安点点头。她知道他作为文士在此之前没怎么见过血,但是这也不是第一天开战了,他还那么惊讶实在是觉悟太低。

        甄昀马上把刚才自己还在生气这件事给忘了,急走过来道:“你怎么伤这么重?”

        “重吗?”闻人安挑眉,明明只是一点小伤,只是伤在皮肉上衣服破损的有些严重而已,上面的血迹又不全是自己的。很快她又想起了什么,一脸嘲讽,“甄大人刚才不是很生气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甄昀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似乎确实在生气,但还是掩盖不住自己的担忧之色,“你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找个大夫看看?”

        “大惊小怪。在战场上受点伤是正常的,而且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闻人安一脸淡定地又翻了个白眼,同时递给了甄昀一杯茶,“来,喝杯茶冷静一下。别人这么问我还理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甄昀这才察觉自己真的是很容易忘事,闻人安如果找人疗伤那无异于找死。

        “那我们先来聊正事。”甄金鱼敲着桌子,表情十分不爽,“悫娥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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