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子旭兄,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
闻人安从一开始就很看好白鸿博。算来,从白鸿博他们入营开始,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闻人安所预料的不错,沈忘年没有办法做到像闻人安这样无耻,所以这几天在饮食方面纵使不愿意也只能承包了。
“尚可。闻人副将打算何时出战?”
此时正是训练间休息的时刻。几天下来,由于闻人安觉得此人可用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白鸿博,白鸿博在几天的相处下大体了解了闻人安之前和甄昀一起出使鄂城的经以及闻人安获得了一向很有名望的德清王的推荐,也对闻人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能感到敬佩,所以两人很快就称兄道弟了。
“说不准。”
闻人安摊手,老老实实地说了大实话。在白鸿博面前,闻人安也不打算怎么隐瞒。
白鸿博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闻人安忽然叹了口气。白鸿博转过头望着她的时候,只见她一脸无奈。
“子旭兄,你会不会推测天气?一点点也可以!”
白鸿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会。对于我们这些务农的人来说,预知天气从而做好相应措施是很重要的。”
闻人安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太好了!子旭兄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这十天是什么天气,不用多,十天就行!”
白鸿博看着闻人安,点点头。他一直有些疑惑,从他进入军营所看到的情况来看,南郦军并不具备击退南诏军的条件,但主将沈将军似乎什么都不管,一直是这个小副将和另一个姓李的副将在露面。另一个副将看上去还有些焦急之色,偏偏这个小副将却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对这次到底有什么破敌之策,不由得有些好奇。
“遵命。只是,闻人副将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次,闻人副将到底有什么高策?”
闻人安愣了愣。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白鸿博,这白鸿博一看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和自己的乡亲们是作为诱饵的话,他会怎么想?
白鸿博看出了闻人安的犹豫。正好休息时间结束了,白鸿博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站起身拍拍土就打算回去继续训练,闻人安却忽然将他叫住了。
“你真的想知道?”
白鸿博回头,见闻人安眼中的纠结显而易见。自然而然地点点头。闻人安咬了咬下嘴唇,像是终究下定了什么决心,“那好,今夜子时,我的营帐外,不见不散。”
由于时间很紧,这批百姓又是从未经过正规训练的,所以闻人安单独给他们编了营,自己亲自训练,分为早、中、晚三个训练段。闻人安所训练的,主要是负重跑步能力,以及简单的格斗和闪避。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训练别的东西,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时间关系,战斗能力的提升比较困难,闻人安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分别制订了发挥他们的长处的短时间的训练方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使每个人的战斗力获得最大的提升。
当没有时间补短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取长。
至于从军营里面挑选较强的军士,闻人安吩咐了晁源过去。晁源此人,没有白鸿博的才能与武功,也不可尽信,但是是一个很听话的下属。闻人安需要有人帮忙,而晁源算是目前比较好的人选。
自从那一次“面若敷粉口若朱丹弱不禁风小小年纪的闻人副将身怀神力一人对百十个彪形大汉打完之后还神色轻松表示还可以再来几个”的传言传开之后,闻人安也没有刻意地去澄清,就让它自己越变越离谱。而那些军士也因此对闻人安有了一种感觉莫名其妙的敬畏心理,所以晁源进展得还算顺利,很快就挑选出了一批较强的士兵重新编队并开始训练。
而其他的那些,则主要训练射箭之类。
“子旭兄真是准时。”
闻人安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大半夜爬起来的滋味真是一点也不好,特别是在这几天费心又费神的情况下。当看到白鸿博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闻人安面前的时候,闻人安觉得……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惭愧。愚兄听了贤弟的话之后,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所以一到了约定之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听贤弟一解迷津。还请贤弟不要笑话。”
闻人安虽然很想很想忍住,但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侧过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子旭兄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请进。”
进了营帐,闻人安示意白鸿博坐下,道:“白日人多口杂,加之时间有限,有些话不好详说,所以只好深夜请子旭兄来,还请子旭兄体谅。我看子旭兄虽隐身于市井,却是身怀才略之人,再加上子旭兄视我为兄弟,所以有些话,我才敢与子旭兄说。我并非不信任子旭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子旭兄万万不可告诉他人。”
白鸿博点头表示可以理解,拱手道:“战场之事不可泄露,贤弟不必多说,愚兄绝不会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闻人安点点头。她很有将白鸿博拉为己用的念头,不仅是因为白鸿博武功高强,更是因为他的言语谈吐都不像是普通的村夫,这几日闻人安明里暗里也试了试,结果令她惊讶。她相信,白鸿博此人今后一定会带给她许多惊喜。
“容我先为提醒。此次我所用之策虽有制胜的把握,但是在子旭兄看来可能失于人道。我知子旭兄并非迂腐之人,所以敢提前告诉子旭兄。子旭兄若是受不了的话,大可告诉我,我绝不强留。”
不是闻人安想啰嗦,实在是现在她对于白鸿博欣赏归欣赏还没有完全信任,她的这个策略牺牲的人又多半是他的同乡,有几个可能还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万一他一时冲动冲出去把计划大公于众,那么新招来的这些百姓肯定不会留下,谁会自己去找死呢?
白鸿博皱眉,觉得闻人安还是在质疑他的人品,爽朗道:“贤弟不必多心。贤弟如此瞻前顾后像个娘们似的,是不相信愚兄吗?”
不是像个娘们似的很不巧我就是女的啊。
闻人安腹诽之余连忙摆手,“我怎么会不相信子旭兄呢?只是事关重大,谨慎些总没错。还请子旭兄听我细说。”
闻人安摊开地图,给白鸿博讲解了自己的打算。开始时,她还有些犹豫,但是讲着讲着,渐渐地自己也沉浸于其中,也就没有刚开始时那样拘束了。在此过程中,闻人安不忘观察白鸿博的表情,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就马上停止。
中间有几次,在闻人安都打算停止的时候,白鸿博却又立刻恢复正常,似乎是在尽力掩盖自己的表情。闻人安心中疑窦顿生,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讲了下去。
“子旭兄以为,此计如何?”
讲完之后,闻人安问道。一半是真心想听听白鸿博的意见,一半也是想看看白鸿博的反应。结果白鸿博的反应超乎闻人安的预料,出奇地镇定。
“闻人副将此法虽难免要牺牲部分人做诱饵,但仔细想来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大丈夫舍小而取大,不被眼前的利益所牵绊,而看长远的利益。只是……若是这样的话,做诱饵的那部分人,岂非没有可能生还?”
明知不可能,却还要问一问。闻人安看出了白鸿博的心思。
果然还是舍不得呵。毕竟这可全都是他的同乡啊。
闻人安刚刚想出这个计策的时候也曾想过这个最坏的可能,这对于那些做诱饵的人是否不公,但是后来想想,若是总是想一点牺牲都没有就获得最好的结局,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好的武将,应该顾大局而不拘小节,取舍有度,取时毫不留情,舍时也能做到当机立断。这和是否是仁将无关。在闻人安的理解中,所谓仁将,指的并非是一时的妇人之仁。若是锦城被南诏军攻下了,莫说这些人,多的牺牲怕都还要有。
“话是这么说。只是,万事没有定然。”
“这次前去引诱敌军的队伍,除了各位前来报名的人之外,我挑的都是营中原有的强兵。说是诱饵,其实也不尽然,曾经也不是没有引诱敌人伏杀的先例。引诱敌军的队伍,不一定要和敌军进行正面交锋,如果掌控得当,甚至可以——”闻人安伸出手指,摇了摇,“十中保九。”
这个办法,要看带兵将领如何运作。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不是不少,成功的也有许多。
听了闻人安的话后,白鸿博一下子受到了点拨,也察觉到自己面对着同乡们有牺牲的可能,思维有些慌乱了。有些惭愧,道:“愚兄考虑不周,让贤弟见笑了。”
闻人安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无妨无妨。我方才就是怕子旭兄听了之后怪罪我,所以提前反复叮嘱。此乃人之常情,子旭兄是有情有义之人,倒让我感到十分欣慰。”
闻人安顿了顿,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严肃起来,道:“子旭兄想必也知道,在此计中,有一个人,十分重要。”
白鸿博大致猜到了闻人安要说什么,猜测道:“贤弟说的是,带领兵士们去引诱敌军之人?”
闻人安嘴角挑起一丝笑容,“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前来投军的这些人多半是子旭兄的同乡。我虽愚笨,却并非丝毫眼力都没有之人,子旭兄虽未刻意表现自己的才能,但由子旭兄平常的一言一行中,我看得出来。子旭兄去做这个人,最合适不过。”
此刻,闻人安也说出了她决定告诉白鸿博的真正打算。她不是没有想过晁源,毕竟说起来,晁源是兵营出身,虽然官职小了点却也是个实打实的将领,由他去带领这些人,可能要更说得过去些。但是对于用人这块,闻人安一向是只看才能不看身份,论武功,白鸿博比晁源高;论兵法,闻人安的直觉表示,白鸿博比晁源更像个会用兵法的人;论好感度,晁源的好感度明显没有白鸿博的好感度高。
至于怎么和沈忘年那个脑子被浆糊糊了的麻子脸说,就是她闻人安的事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无论是用一口大道理无情地藐视对方的智商还是没理找理扯淡跑火车闻人安觉得面对沈忘年这个智商值低的一比的人都是绰绰有余的。
“贤弟如此信任,愚兄自然没有推却之理。只是……纵使愚兄愿意,满营军士与沈将军又怎会同意?毕竟,愚兄只是一个毫无身家背景的平民百姓罢了。”
没事包在我身上,你看我一个无依无靠的穿越女还不是混了个副将。沈忘年那个智商秀逗的人你就不用管他了。您老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带兵打仗吧,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
“这些子旭兄就不必担心了。我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实在枉负子旭兄的这一声贤弟。”
白鸿博看闻人安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又说了几句,闻人安感觉自己实在招架不住袭来的困意,就把白鸿博送走了,然后自己欢乐地继续去与周公共商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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