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0号公路
棕白望着面包房，二楼站着的高大黑影关掉了房间的灯光。
几乎是棕白把电话摔在金属架上的瞬间，扳机被按下，子弹穿过雨珠打在电话亭的玻璃上。玻璃渣子像飞溅的雨水一样伴随着爆裂的声音和动脉破裂飞溅的血一起绚烂地绽放，碎裂的玻璃上一条条鲜红的血液拉出一道道平行线和交叉线，西裤跪在雨水中被浸湿，血丝顺着雨水向旁边的下水道口流去。棕白用一只手按着他的帽子跪在地上，用最后一口气向着开枪的流浪汉划了一道圆弧放在胸前。他的头点在地上，发丝散乱在红色的液体中，雨水滑落的轨迹刻画出他冒出的毛茸茸的耳朵和尖锐的牙齿。
他亮着金黄色的眼睛，笑了。
此时，周围硕大的黑影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涌来，淹没了雨中这个供着的黑色怪物，百色的獠牙和五颜六色的眼睛惊恐盯着这个小身躯，还有的握紧了胸口的十字架，他们毫不犹豫地扑向他。
一瞬间那些冲上来的家伙们都发出痛苦和嫌弃的叫声捂住了口鼻，棕白的背部各中一枪的蝴蝶骨上长出了巨大的紫色的花瓣，露出一米高的花序。
“（尸花），确认完毕。”
“什么……你说棕白他……马克……这是真的吗……”
躺在床上的耒耜看着站在她旁边的小熊猫。
“人是我开枪打的，没有错。”
耒耜看着百色的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什么。
“顺带一提，你不是适配体，这东西不拔出来会要了你的命的。不过……有命令，暂时不会对你动刀子的。”
马克边说边走向门口，当耒耜反应过来，门已经关上了。
“棕比……”
耒耜闭上眼，棕比的右眼睁开了。
他的右眼流下了眼泪。
病房的门开了，格林进来，背对着门把门关上，机关卡上的声音似乎变得分外大声。格林竖起狼耳朵听了听才走过来。
“棕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棕比想要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他感到十分疲惫。格林带上塑胶手套用棉签在棕比的舌头上转了转，棉签白着进去淡红着出来。格林明显睁大了眼睛，他把棉签放在培养皿上然后放在一边。接着他匆匆忙忙地解开棕比病服上的扣子，早上才换的绷带现在晚上又有一些新的血迹。棕比动了动脑袋，格林发现枕头上也开始出现血迹。
“这……是血小板的问题吗……”
虽然格林的语气颤抖着，他的耳朵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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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
他一如既往地将针管干脆利落地精准插进了棕比的经脉，取了一些血样，然后连同培养皿就要带进旁边的小房间里。棕比很困，下一秒就能昏睡过去，但是他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如果再睡过去就回不来了。
“格林，咳咳。”
棕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格林停下来，这回连犬齿都长长了。
“6号反应。”
“你说什么……”
格林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快杀了我。”
“你在说什么……”
“我！”
格林听到有人在大喊。
“五十米外有人！”
“听！”
格林完全变成了兽人状态，粗鲁地扯掉各种棕比身上的管子和电线。
“见！”
格林的大爪子将棕比抓住拖到了地上。
此时的新的会议上，黑色的空间忽然亮起白色的火光，许多奇异的面孔出现在四周。
下方亮起的黄色的烟火从下方照亮小熊猫马克人态的胡渣上中分的刘海下的诡异的面容，“我宣布，取消温莎家族的议会资格。”
顿时一片议论声，一个紫色的火燃起，映出一个紫发小男孩的面孔，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游戏开始。”
“了！”
“砰！”
墙体在一瞬间爆裂开来。
艾拉顺着声源跑去，经过班布进入的厕所闻到一股血腥味，她赶紧冲进去用手上凝结的冰刀破坏门栓将班布拖出来。班布晕了过去，双腿上都长出了许多芽，鲜血淋漓，艾拉冻住了她的口子，将她搀扶起来，这时她醒了。
“快……快过去找棕比……”
“你这个样子怎么行！”
说着艾拉将班布公主抱起，她向南经过十字路时被烟尘吸引了目光，许多护士和医生都在往远离爆炸的地方逃窜。
烟尘之中，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进来，闪烁的灯光隐约刻画出一个黑色的烟状的黑影，一双绿色的眼睛高傲地俯视着格林和他怀里的棕比。断壁残垣仿佛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艾拉咳嗽着搀扶班布，这一片骷髅让湖面送来的寒意毫不留情地侵袭这个摇摇欲坠的小房子，这个每人心里从来时就知道的无法庇护任何人的小屋子，只是今天是最骨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艾拉看着那个黑大个和旁边的棕比，闭上了眼睛。
顿时，周围只剩下几块碎砖滚落和雪在风中翩飞撞击每个裸露的孩子时发出的悲鸣。
棕比在朦胧之中看着那只挡住整个月亮只剩银边勾勒的肌肉波状外框的巨大的黑豹，和他口中的热气，再看看闪烁着发出火星的日光灯下那些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得将双眼望向星空。
“格林，把棕比交给他。”
“艾拉……”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艾拉看了看她拖着的班布，格林蓝色的眼睛发着光，獠牙长长地露在外面，狰狞地像戈壁，身上的毛发忽然丰满了起来，互相高速摩擦着，他肩部的肌肉丰满起来，许多电火花出现在四周，黑豹压低了重心，用同样的蓝眼睛盯着他。
“格林！”
艾拉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他的手从握紧的状态松开了，绷了一些线的衣服松下来，他低下头。格林从棕比的身上下来，他的耳朵和尾巴低垂着，在旁边被墙体掀翻变形的床上坐下来。
“十分感谢。”
黑豹低了个头变成兽人状态抬起棕比走到路边上了一辆RV走了。
艾拉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擦了擦眼泪，将手机拿了出来。
“奥·文迪（）在过来的路上，你也得给他和克罗地亚一个说法。”
格林低着头走过来，艾拉把手放在他的心口。
“对不起……”
格林抬起她的头，微笑着抹掉了她脸上的眼泪，而他自己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但是眼泪一直在里面打转。
“都老了……”
班布小声地说了一句，白气在寒风中虚弱而缓慢地飘散了，消失在澄澈的夜空之中。在同一片繁星下，RV静静地行驶在公路上。棕比在颠簸中渐渐进入现实下面的深海。
“我不想长大……”
“那就别长大，睁开眼吧！”
在金丝绒布的后面，更衣间的镜子前，棕比睁开眼睛后看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自己，不由得呆住了。棕白在给棕比系好领带之后将精心挑选的绿黑格仔折帕放在三扣藏青色西装的胸部口袋里，他的领带也是绿黑格仔，衬衫是纯白色。塞的时候棕比嗲嗲地叫了一声。
“什么？”
“没……。”
“克赖姆家族可是名声在外啊，你注意点，要绅士，要男人。我们这回是去参加开学典礼，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漂亮的女孩子呢！咳咳，要有礼貌，要绅士，要男人，懂吗？”
“……要绅士……要男人……”
“咱出去吧。”
棕白出来把棕红色金丝绒更衣帘掀开，棕比穿着皮鞋以头顶八本书都不会掉下来的架势走出来，棕白挽着他的手，两人穿过棕比房间那段四周有曼珠沙华花边，中央是曼珠沙华花团的定制土耳其地毯来到红木门前。
“哥哥，以后就要靠自己了，我们几个是不同班的。好了。”
棕比看着棕白，吞了吞口水，敲了三下木门。两个黑衣人把门打开，棕比摸了摸折帕走了出去，棕白跟在他的后面。
从金色木制扶手大堂阶梯下来后，他慢慢地穿过深红色的地毯。淡红色的水晶吊灯在他的两侧缓缓退去。那一盆盆熟悉的曼珠沙华、火炭母还有石生花所处的花坛从前面似乎要穿过大门向他送来。白色的石子路上停着黑色的宾利，司机穿戴整齐，脱下白色的帽子为他开门。
他在门口两个矮矮的以爱奥尼柱为底座的水灯球旁停了一会儿。这个水灯球就是普普通通的向门开口的玻璃球里面黄色球形充电电灯下放了一些装饰用的小东西。棕比小的时候叫它“鸡蛋”，左边的鸡蛋里只放了一些白色的鹅卵石，右边的鸡蛋里铺了一层薄土，上面有些小小的三叶草，这是瑟奇的爸爸给他们的礼物，一人一个放着可充电光球的玻璃球。瑟奇的爸爸芬·克赖姆（）其实就是父亲的弟弟（），因为向往自由退役后就改了姓氏搬出去住了。当时瑟奇、瑟奇的姐姐瑞迪·克赖姆（）棕白、克罗地亚都通过了人形稳定测试，棕比这个最年长的男孩却是最后通过的，他甚至都差点放弃入学了。后来棕比和棕白拿来放在门口，克罗地亚种了一些石生花放在电脑桌上，瑟奇种了北海道球藻放在面包房的柜台旁，瑞迪则是种了一些火炭母放在自己床脚边的地上。
棕白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两个人又继续往车门走去。下了三级楼梯后，棕比坐在车上目送着门口的两只矮灌木修剪的黄鼬直到大片的森林将远远的淡黄色色调的有点白金汉宫味道的老房子淹没。
“没事的。”
棕白将手放在他手上，棕比正想再看看棕白的脸，车子转了个弯他撞到玻璃上了，他被强行脱离出来。
“诶！”
滚到地上去的冥王β爬起来冲到驾驶座发现冥王α正闭着眼睛靠在侧窗上留着口水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这是开到哪去了！”
冥王β把手里抱着的枕头摔在冥王α的脸上，他还在睡。大鬼趴在地上用尾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的翻盖。
“50号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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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号公路被称为全美最寂寞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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