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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唯有悲伤


我和染冉的关系陷入了一种貌合神离的境地,他每天都来我家,我也打开了房门,放他进来,但就是说不上什么话,常常是我看着远方,他看着我,一坐就是几个钟头。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他兴高采烈的走进我的卧室,“盈盈,官司打完了,医生吊销资格证,处以一年有期徒刑。”他见我只是冷笑了两声,就越说声音越小。

        “我累了。”我说着就躺上了床,盖上了被子。

        “盈盈!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他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被子央求我。

        “你又没做错什么,说什么我原不原谅你的。”我冷冷的说。

        他深呼一口气,“你还是不肯和我回家是吗?”他也冷冷的问我。

        “回什么家?这儿就是我的家,还往哪里回?”我颤抖的嘴角把悲伤倾泻一地。

        “盈盈,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就是成全了我的妈妈?她最近可忙了,不停的在往家里带各种各样的名媛呢,你是要把我拱手让人,还是要我妈妈称心如意?”他咬牙切齿的说。

        “你?”我气的当即就坐起身来,扯起枕头就打到了他的身上。

        “你打吧!我任你打,发泄完就跟我回家。”他静静的坐着,任我的枕头乱飞砸在他的头上,看着他微微见红的眼睛,我心里也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回你家?”我默念了一声,眼泪就万念俱灰的砸了下来,回去干吗?报仇还是继续做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我质问他说。

        “回去做我的少奶奶啊!我和妈妈讨论过了,妈妈会补偿你的。”他拉着我的手,央求我说。

        “补偿?怎么补偿?我六个月大的孩子,六个月了,你知道他在我身体里这六个月,我是怎样的感受吗?每一天他都在和我一起呼吸,和我共同存在,我每做一件事儿,都先把他放在自己前面瞻前顾后,我殚精竭虑的想把他带到人间,你知道他让我吃了多少苦吗?多少天里,我吃最爱的食物都是件难事儿,多少次,他在我肚子里踢的我痛的走不动路。”我的双手在脸前不自觉的摆动,全身都在一种名叫悲伤的病毒侵扰下,失去了控制。我的胸口好痛,比我的宝贝活着的时候在我肚子里大闹天宫痛的都剧烈。

        “你知道当准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的孩子没有了,都是你妈妈干的,现在你让我回到你妈妈身边接受那微不足道的补偿?是你你会接受吗?当我是什么啊?乞丐吗?”我用力的摇晃着染冉的衣领,只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被自己拽倒了,撕心裂肺的呼喊荡气回肠,若是我那孩子真的有灵性,听见了她妈妈这样的悲伤,也不知会不会去找仇人索命。

        “盈盈!你别这样!你要对我怎样都行,就是别再伤害自己了,身体才刚刚好一些,现在这么激动,万一要是坐下什么病可怎么办?”他抱住我颤抖的身体,痛哭不止。一直哭到我心软了,我僵硬的手臂终于回过弯来,我轻轻浅浅的把手搭在染冉的身上,不由的觉得他也很可怜。

        其实,他到底错在哪儿了呢?妈妈还是女友,不管选择了哪一边都是错的,一个不管怎么选择都会错的选择题,我硬逼着他做,是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那天,我跟染冉一起回到了我失去那孩子的地方,染冉已经换了一张崭新的床。

        “全新的床,希望能不让你做旧的梦,尤其,千万不要和我同床异梦。”他从身后把我抱起。

        我什么都没有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我大概是有目的的吧,而且是染冉最不想我有的目的。

        七天的休整,我什么都没干,山珍海味的每天流水似的端到我的面前,我还是只吃几口。染冉每天都陪着我吃一日三餐,就是为了多夹几筷子菜在我碗里,然后每天都在调整我的新菜谱。

        就在这一来一往的调整间,我渐渐地和一个很重要的人熟识了——厨房的姗姗。那是个甜美单纯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难得一见的双马尾,尖尖的下巴,眼睛圆溜溜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姐姐喜欢这道汤,明天还要不要喝?”她每天都是这样,站在一边看着我俩吃饭,然后临走的时候,问这问那,伶俐的很,后来,我觉得吃饭的人太少,就叫姗姗一起坐下吃饭了。

        下午的时候,我常常会吃点零食什么的,都是她为我准备好端过来,然后跟我一起吃,她和我一样的年纪,但是,却更显得未谙世事,几乎是我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知无不尽,言无不实,尤其是在我们熟络之后。

        “其实,少爷对你真的是很好的,我在这儿也带了很久的,少爷一向是我行我素,会顾及谁的感受啊?现在天天对你低声下气的,也不容易的。”她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跟我说。

        “他谁的感受都不顾及?那夫人呢?我看他孝顺的很!”我酸溜溜的说。

        “哪有!你回来之前,我还见他顶撞夫人呢!火气可大了。”她小小声的跟我说,像是在说什么惊天秘密一样。

        “他们都说什么了?”我问。

        “他们……”她吞吞吐吐的,可急坏了我。

        “你快说啊!我肯定不说是你说的。”我拉着她的衣袖,急匆匆的问她。

        “大概就是少爷说要补偿你什么的,后来,少爷就叫我出去了,我在门口听了一会的壁脚,也听得不是很清楚,还有好多都不记得了,也好久了。”她犯难的摸着头。

        “没关系,你就捡你记得的,清楚的说。”我拉着她的手,满怀期待的说。

        “嗯,少爷好像问夫人说‘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还看见少爷拿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给夫人,夫人打开了,就吓了好大一跳,然后,好像就同意了补偿你,还说什么以后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之类的话,反正就是好一番的保证。”她傻乎乎的说。

        “那个牛皮纸袋子在哪儿,你知道吗?”我问。

        “我只看见,当时夫人是把那袋子放进了床头柜子里,可都好久了,现在就不知道了。”她说完就开始专心的吃东西。

        “谢谢你。”我拉着她的手,心里好一番感激。

        那天傍晚,我看着这位尊贵的夫人离开了大门,我就悄悄的潜入了她的卧室,打开了那个床头柜的柜子,果然找到了我的想要的东西。

        里面正是她和那个医生交易的证据,还有家里仆人的口供,里面签字画押的写满了她是如何不许人家给我开门的经过。

        我拿着那袋子就回了自己家,心里一缕一缕的阳光透进来,我闷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算是要出去了。

        当天晚上,我就约见了一个胜算蛮高的律师,把我的故事从头讲到了尾,递给他我的证据,他微微一笑,便是胜券在握了。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一路上,我几乎是手舞足蹈,所有艰辛的岁月,所有我为那孩子流泪到天明的日子总算是要有报尝了,我可怜的孩子,总算是要昭雪了,我心里一时间晴空万里。

        可是,就在我见到染冉的那一刹那,天阴了。

        他在我家已经等了我两个多小时了,和我父母聊得正开心,看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我该怎么办呢?跟他和盘托出吗?我好像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盈盈怎么没跟我说就回家了?”他热情的凑到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深情款款的问。

        “我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我转过身回避他的眼神,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愧疚。

        “怎么了?”染冉又凑到我的面前问我。

        “没怎么啊!你先回去吧,过两天你就知道怎么了的。”我说。

        “什么意思啊?”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瞪着眼睛问我。

        “我……移交律师了。”我颤抖着嘴角,也颤抖着心说。

        “什么移交律师啊?”他不解的问我,僵持的表情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不妙。

        “就是……就是你妈妈床头柜里的证据。”我咬牙切齿的说。

        “盈盈!”他摇晃了一下我的身体,然后眼睛里愤怒裹着失落酝酿出一股子满满的疼痛,秒秒间红血丝便崩了出来。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儿,我的孩子不能白白死去。”我艰难的挣脱开了他的双手,然后转过身,心里一阵的颤抖。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他辛酸的一下下的点着头,抿起的嘴唇都要咬碎了,“好!我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所有的快乐都不见了,难过的几乎要死掉,我趴在床上痛哭流涕,眼泪在无尽的黑暗里流成了河,就像那日的血一样,成分简单的可以,唯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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