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诺终生
“是吗？那还等什么，赶紧说吧。”我冷冷的说。
“我……还是先说我最想说的话吧。”他思索了一下，敏捷的坐在了我面前的椅子上，郑重其事的拉起了我的手，“盈盈，这几天我都没有联系你，我知道，你肯定是怪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具体的解释。”他说着挠了挠头，“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游说我的母亲，希望她帮忙，所以，难免的有些刻意的回避你，你也知道，她不是很……你啊！”他含含糊糊的却也交代的明白。
“那后来呢？”我问。
“要说后来，就怕你更不会原谅我了。”他低下眉眼，蹙起眉心，舌头伸出润了润嘴唇。
“说！”我轻浅的命令他。
“是这样！后来我们就找到那些社交软件的一些操作后台，然后就是些技术上的问题，反正就很复杂，他们要我辨识相关的视频，我真的是忙不开，所以就……”他低着头难过的像个孩子。
“那你有没有时间吃喝睡觉啊？”我把脸瞥向一边，幽怨的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所以才说不好解释。”他也别过脸，好像比我还委屈的样子。
“你没说实话，以前，你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的，至少会给我发个短信的。”我看着窗外，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
“盈盈！”他把脸转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承认，我说的不是全部，但是也是实情啊！我确实是很忙的，只是可能里面真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想，或者说是不敢联系你，出了这样的事儿，你的心情是什么样，我闭着眼睛也猜得到，东西还没删除干净，你要我跟你说什么啊？”他像个小姑娘一样的背过身去，羞哒哒的惹人怜爱。
“算了，这就是现在你最想说的话啊？也没什么意思。”我躺下身子，用背影对着他。
“不是……我是说这是我现在想说的，还有一直想说的还没说呢，你要不要听啊？”我轻轻的伏在我的背上，小小声的问我，这样的姿态简直暧昧极了。我一抬头，便看见微言的重锤打在了墙上，真想跑出去骂他，是不是傻，手长在自己的身上，也半点都不知道心疼。
我推开了染冉，“你要说就赶紧说，不说就算了，在这儿卖什么关子啊？”我坐起身来双手抱着膝盖，才发现自己伤的这么重，手腕上的包扎厚厚的，真吓人。我不由得心疼起自己来，摆弄着自己的手腕，看也不看染冉一眼。
他又坐在了我的床上，会心的一笑，“看来我的盈盈是想好了，一定要晾着我了。”他打趣似的说话，我也不放在心上，继续沉浸在自我心疼的漩涡里。
他又把脸凑到我的脸下面，挡着我的手，拦住我的视线，“我的盈盈是没有这么多心机的，是不是秋霁又给你出了什么主意了？”他故意胡说，脸上的表情谄媚的像只狐狸犬。
“我才醒过来，谁能出什么主意，就算秋霁出什么主意也一定是为我好的的好主意，才不像你的。”我推开他，把嘴撅的老高。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什么时候出过什么坏主意？什么时候不为你好过？”他突然就笑了，好像是胸有成竹,确定了我一定不会怪他了一样。
“你……”我心里倒是有噎他的话，可是，哪敢真的说出口，那个晚上就是这个世上最坏的主意。
“啊！盈盈是想说，我让盈盈爱上我就是个坏主意，是不是啊？盈盈”他笑着问我，那低下的头，抬起的眼，翘起的嘴角，眯起的眼眸，好一个滑稽的小丑。
我被他气得不知所以，心里的话又不好说，骤然间看见桌上不知道是谁剥好的橘子，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就按到了他的脸上，直按到汁水四溅。他被我推到了一边，双手捂着脸，样子滑稽的不得了，我便在一边大笑。
“哎呦！哎呦！好杀眼睛啊！好疼啊！”他捂住脸的手一直都没有拿下来，又突然都挪到了眼睛上，高一声低一声的惨叫不是一般的逼真，我吓得赶紧凑上前去，“怎么了？怎么了？有这么严重么？”我拉着他的手，他也不肯松开。
“快叫医生！”我对着外面的人喊。
就在我回头的时候，他突然的拽过了我的头，吻得快狠准，坚定而有力。我的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什么都不见了。
男孩们一拥而上，推开了门。
“放开她！”微言雄壮的声音气壮山河。
“还等什么？”晓白直接就上了手，拉拽着染冉，“快点儿松开她，人家同意了吗？你就亲人家？你是流氓吗？”晓白一下又一下的拉扯染冉，他却狠狠的抱住我，纹丝不动。
秋旸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拉扯染冉，他好像都被从地上拉的悬空了，还是不肯松手。
“你们都赶紧放开吧！”秋霁大喊，“这里是病房，她手上还有伤呢，这是在干吗啊？”秋霁跑了过来，轻轻的抬起我的手腕，拽了下染冉死扣在我肩膀上的手，染冉一低头，看见我的血隔着纱布渗了出来，也吓得眼睛瞪了好大，顺着秋霁这么一拉扯，手就松了下来。
“微言！你不是说要保护她的吗？白长这么大的个子，呆在原地动也不动。”秋旸愤愤的走了出去。
“我确实是食言了，没拦着你们作我也想做的事儿。”微言说完便急匆匆的往出走。
“你去哪儿？”秋霁问。
“找医生。”那个大男人走出去的背影威武极了，真是把男人演到了极致，勇武但不冲动，有欲望却很善良，只是可惜，弱水三千，偏偏天只给了我一个瓢，无奈现在水已满。也不知将来谁有这样的好福气，饮得如此香醇美酒。
我的目光落在染冉的身上，“你那些话还要说不要说？”我问。
他愣了一下，然后拼命的点头。
“各位都出去一下吧，也别都闷在这门外了，走廊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在秋霁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坐到了床上。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都离开了。
“你坐到那边的沙发上去，离我远一点。”我让染冉坐到离我两三米远的沙发上，再说话。
“好！”他好大不情愿的坐到沙发上，“下面我还是先说我该说的话吧。”他说着吞咽了口口水，准备了一番后说，“盈盈！对不起，这件事儿，是有预谋的。”他低着头，满脸都是愧疚。
“什么意思？”我不由得脊背发凉。
“我家是家族产业，规矩比较多，这个继承的问题吧就……”他吞吞吐吐的也不敢看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是你妈妈？”我满脑子乱七八糟的肥皂剧情一时间狗血大串联。
“不是的，我妈妈也是受害者，其实我是不怎么愿意和你说这些事儿的，我也怕你会……会……”
“你有话快说，这结巴的样子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是再这样，我就让你噩梦成真。”我嫌弃的说。
“什么噩梦成真啊？”他呆萌的看着我的眼睛。
“你怕的噩梦啊！我会离开你的。”我歪着头，审视式的看着他。
“啊？”他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就回瞪他，瞪的比他还大。“好！我快快说。是这样，就是我家里有几个叔叔，他们一直都不□□分，尤其是我爸爸病危的这段时间，都想要□□。我妈妈就一直硬撑着，你我的关系就一直都没有广而告之，可是，咱们俩不是失踪了吗？所以就好多人漫山遍野的找咱们俩，有警方的人，有我妈妈找的人，当然还有的就是心怀鬼胎之辈。”
“所以，就是说，我成了你们家族争斗的牺牲品了是吗？”我气的哭笑不得。
“不只是你，还有我，这样的事儿曝光出来，我也很丢脸的。”他低着头唯唯诺诺，我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把身后的枕头丢向了他。
“你哪里丢脸了？是和我在一起让你丢脸，还是拿走了我的初夜让你丢脸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突然又站起来，“这是我的荣幸，我知道。”他突然跑到我的面前单膝下跪，弄得我手足无措。“盈盈，我该说的话，我也说了，虽然我知道，这也许你接受不了，因为我们家的事儿让你受这样大的委屈，你可能就因此离开我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该隐瞒你。要是，今天我什么都不说，只告诉你，我如何帮你摆平了这些糟心事儿，再来邀功求赏，就太无耻了。虽然，妈妈说商海浮沉，无毒不丈夫，还说什么这世界没有君子小人之分，都是成者王侯败者贼，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对你，这个世界如果有谁是我必须以诚相待的，那就应该是你，为了我的诚恳，你能原谅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神澄澈的像水一样，从这样清澈见底的水里，我真的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心，我轻轻的扶起他，毕竟这件事儿里，他除了回避我，也没有什么大错，“我是太难过了，所以任性了，你别见怪。”我说着，对他笑了笑。
他开心的站起身来，又坐到我的身边，为我剥起橘子来。
“这些事你该说的，那还有不得不说的话呢？”医生进来为我重新整理伤口的时候，我理智的问他。
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看了那医生好几眼，“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他就安然的坐在我的身边，一直等到那医生出去了，他还走到门外，左顾右盼了一番，仔仔细细的确认了没有人听到我们的交谈，才开始张嘴说话。
“盈盈，我……还是先说我一直以来都想说的吧。”他想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的又跪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饰品盒，看大小大概是戒指或者耳环。
我接过那精致的小盒子，在他目光的示意下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我不太懂珠宝，也认不清那到底是多大的，只是觉得款式很漂亮，端庄典雅，带到八十岁也不会过时。
“这是？”我装糊涂似的问。
“这是我所有的感情，和我一生的承诺。”他坚定的说。
“你才16岁，扯什么一生，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又合上了那盖子。
“别合上啊！”他焦急的看着我的手心，“你不是也才十七岁吗？难道你自己说的话就都不可信？就没有承诺了？”他跪着质问我。
“我说的话自然可信，但是，我从不说什么一生啊？”我看着他，把钻戒递回他的手里，他像是接到了炸弹一样又丢回我的手心。
“那你为什么给我啊？你不想和我走一生吗？”他急的站起身来，好像是心肝宝贝跌碎了一般的慌张心痛。
“我以前想啊！可是……现在不想了。”我古灵精怪的嘟起嘴唇，故意为难他。
“现在？”他抓着自己短短的头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了我面前，“盈盈，不能就这么放弃啊！我很爱你的，真的很爱你。”他堵着气又跪了下来，那可爱的模样，我差一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盈盈！我很确定，你就是我愿意一生一世保护的女孩，无论我的家里发生怎么样的变故，我都会坚定的选择和你在一起。只要你站在我心里的天平上，不管另一边是什么，哪怕是全世界，都绝不会重过你。”
“我有那么重吗？”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这是要当诗人啊！”我打趣他说。
“恋爱中的人，不是诗人就是傻瓜。”他也憨憨的陪着我笑。
“可是，我还是喜欢傻瓜多一点，只少不会估计我的心情，然后冷落我。”我酸溜溜的说。
“那我就是傻瓜，从今以后，你要我怎么傻，我就怎么傻！”他傻里傻气的说。
也许爱情就是一种神奇的场合，在这个场合里，从不欢迎绝顶的智者，越是愚笨诚恳的，才越动人心，越让人不忍心拒绝。
我第二次扶起他，“怎么那么爱跪着？你这少爷的腿可金贵着呢，要是哪天跪断了，你们家的那些手眼通天的人还不得活吃了我？”我言语调皮，却也挡不住眼里的温婉。
“嫁给我吧！”他说着拉过我的手，一边试探着看我的反应，一边把钻戒套在了我的手上。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轻轻的在我耳边说。
我微微一笑，虽然觉得十六七岁的年纪便谈终生之事滑稽，但也由了他，就算是办办家家酒也好，人生也难得这样勇敢的玩一次。
“那我可就把不能不告诉我妻子的话告诉你了。”他还是紧紧的盯着我的双眸，步步为营的试探。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被他卖了这么久的关子,也是兴趣值200%。
“我其实，我不是我爸爸亲生的儿子，那个孩子六岁就死了，但是那个孩子本来就是我爸爸老来子，想必是怎样也生不出第二个了。”
“所以你爸爸收养了你，冒充他的儿子？”我吓得喊了出来，想不到这样看似单纯的他，竟然身世如此离奇。
“你猜的一字不露，我也是幸运，我是新生婴儿的时候就被丢在了福利院门口，要不是长得和那个真的染冉很相似，现在在哪儿都不好说了。”他伤感的低下头，我便把他抱进了怀里。
“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么？”我轻轻我摸着他的头发。
“没有过去，永远都不会过去的！”他紧张兮兮的挣脱了我的怀抱，“我是我母亲唯一的筹码，我爸爸现在已经是朝不保夕，等到他什么时候驾鹤西去，我就成了我妈妈手里最有利的武器,所以，我的表现很重要，这表现包括很多方面……你明白吗？”他乞求式的看着我。
“包括很多方面？”我不解的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用手捂了下脸，深深的几下呼吸，按下了所有的不敢，用一种浑身是胆的表情，跟我说了最懦弱不过的话，“亲爱的，这些表现里，有一条可能很重要。”
“婚姻？”我好像猜到了答案。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就是婚姻。”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本来很熟悉的小男孩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松开了他，“意思是我不合格是吗？”我说着便要脱戒指。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赶忙过来按住我的手，“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我和我母亲的关系，我和那些所谓的家人的关系，我希望你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冲突，和所有的交易筹码，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走进来。”他眼里冒着光，说的几乎都是我听不懂的话。
“我不是很明白。”我轻轻的松开他的手。
“你还不明白的话……”他突然低下头，“暂时不明白也没关系。”他又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用微微有些神秘怕人的语调说，“亲爱的，以后的路，可能不会平坦，但是，请你相信我的决心，我会愿意为你背弃任何人，只是，万一你受到了一点点委屈，也希望你能为我忍下，好吗？”
他的怀抱越发的紧，我好想答应他，但是想了想视频曝光的事儿，我的勇气又都打包出差了，我最终还是选择用无数的沉默，回避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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