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红颜劫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姑娘,主人在前殿等你!”冷月说完话,便笑意盈盈的离开东厢房,忙着去准备上好的酒壶,今日主人定是要索约的。她要与清风早些准备一些特别精致的酒壶来给妙楚姑娘酿酒。
妙楚长发轻轻挽着,墨发过腰,顺滑。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枚蝴蝶式样的簪子,一身清逸的白衣,素衣上是用五□□丝线秀上的花瓣,看花型应该是樱花的花瓣,隐约的盛开在她妙曼的身姿上。
她秀足踏上台阶,经过水楼亭台楼阁,穿过常常的水上长廊,在千紫万红中穿越,过了假山才穿一片青山栈道到了前殿。前殿巍峨的如同一座神殿,跳远是层层深雾,群山隐约可见。这是落云宫除后院少钦最喜欢待的地方。这里一年四季都较为寒冷,就算是六月天也会白雪飘飘。
此时,少钦已经拿着披风出来,“这里不比后院!”体贴的声音近在耳畔。“下雪了!”妙楚的眼神落在那如花瓣般飘落的雪花,星星点点。
“恩。”
他们静默地站在前殿,仿佛傲视天下的一对恩爱夫妻,像是天下的尊者,睥睨世界。
“你信不信缘分!”
妙楚侧头对上少钦意味深长的眼神:“何故如此问!”
“你说红梅开时我们便可以见,你便回到落云宫!你看雪红梅!”
那洁白覆盖下,却是看得见生长的雪红梅,晶莹剔透,这经过漫长清冷岁月的雪红梅此时傲然而放。
这花有些已经开到极其艳丽,“今日,少钦兄不是邀我眺望群山,睥睨众生的,是让我来劳作的!”妙楚眼里的笑意荡漾着少钦的心,这就是他要的笑容啊。
两个人披着同样质地和花色的衣衫在雪下,雪丛中穿梭,采摘最好的红梅。很快每人都带回一木篮的红梅。两个人相视而笑……并肩缓步走了很远的路到了后院。冷月与清风见到,笑意在眼里升起,清风快速的接过妙楚和少钦手中的竹篮,冷月递上一个暖手壶给妙楚。
“午膳已经准备好,请主人和姑娘用膳。”每日的膳食比以往更讲究,除了妙楚姑娘平日爱吃的,更是加了许多药膳,全是有益于姑娘身子调养的。
“身在落云宫,不知人间月。”妙楚喝了一口少钦递过来的药汤。
“这是红颜劫,忘皆因红颜!”妙楚忍不住又笑,“你这是怪我”
“欢喜还来不及!”妙楚一愣,少钦过于轻快的回话,“你待会小憩,药房等你!”妙楚漏跳的心瞬间接了上来,应了一声好。
东厢房,午时会点上脾人心肺的荷花露,夜里会点上忘忧香。屋外,姑娘们在打扫和休整着花树。因着少钦说天下人会追踪师傅和那颗清秋冷梦,她有一些担心,但是万物谷地势险恶,易守难攻。现在不知师傅闭关是否出来了,宫二也是受伤后不曾见过,宫三说他伤势好的很利索……宫三在西门哪里也不知如何了她虽说是留了信给宫一,脑子竟然还冒出苏门如何了,他是否还在与若水一同饮酒作乐,逍遥恣意呢
权力就是用一瞬间的快乐换来一生的痛苦,但是天下人永远前仆后继的涌入,而她希望自己能暂时的痛苦换来余生的安然。而伤她动她之人,她再也不心慈手软。希望她有生之年,能用宫门之名下葬。
她望了一眼四季不凋零的芙蕖,绕过后院去了药房。恰逢少钦从后池而来,少钦惊愕了一分随后笑:“冷月就不用去唤你来了!”在一旁的冷月和清风笑:“我和清风已经准备好姑娘所需和主人所要之物。”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少钦与妙楚并肩进了药房,药房没有点任何香,但是药房隐在山林处,用水晶打造,光线极好,所用的木质是上等,屋内流串着木香和所放的药材香,此时还多了一股浓郁的红梅香气。
看着准备好的工具,门外不远处候着的姑娘。少钦已经坐在一旁,挽起衣袍,捣鼓起红梅,妙楚不知他今日是要做什么。妙楚取了红梅,也是将红梅捣碎……两个人各自忙碌,井井有序,有条不紊。直到该用晚膳,冷月见他们还如此醉在其中。“再等一会吧!”然后两个人也在药房外等候……
少钦已经坐在一旁打量着妙楚,她还在聚精会神地酿酒,只见她分量的加入要加入的材料,条理清晰,她带着面纱也是如此的风情,眼神如此的迷人,素雅的衣衫在她起身取材的瞬间灵动,她仿佛是遗落在人间的花仙子。她丝毫没注意到少钦已经看着她好久,眼里是带着钦慕和温柔,直到青花瓷的酒壶,白玉的酒壶,黑玉的酒壶还有水晶的酒壶都侍弄好,她观察着水晶的酒壶时才抬头对上少钦的眼睛,她一愣:“你已经完成了”少钦没有转开视线,也没有调整姿态,就对着她,眼里笑意:“还未,最后一道工序需要明日辰时才能完成。你呢”
“成品要七夜以后,你看”她端着水晶的酒壶,水晶的酒壶,壶口像花信也像仙女的腰带,造型特别唯美精致,壶身细长,切工的缘故,徐徐生辉。里面的液体鲜红欲滴。在水晶的折射下,像红宝石一样闪着光芒……眼前七个壶都被她酿好了酒,这冷月酒壶也准备了太多,这是累到她了……
可看她如此认真满意的面容,他的心是如此的柔软。他已经走进在她身边蹲下:“每壶都不一样”
“是呀!”没想到酒量实在差强人意的妙楚却是酿酒的好手。少钦附身伸手:“饿了吧!”妙楚也没有拒绝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的手轻轻一握,妙楚顺着他的力量起身。他的手是温热的,她的手有一些微凉。
今夜的晚膳也很精致,每一款菜所用的盛器特别考究。“四月下旬,后池的鳕鱼是最肉质鲜美的!”冷月解释到递上青花瓷的碟子。
一听到四月下旬,少钦才恍惚,时间白驹过隙,失踪的那几个月,少钦度日如年,她在身边的日子,时间确实飞快!视线落在妙楚的一举一动上。
虽然妙楚每夜都要经受极致的痛苦,可千生的药似乎真的有用,她的动作似乎比以前灵活了很多,先前她可能弱到需要他很小心翼翼,她自己也很轻缓的一言一行,似乎话说大声了都会疼一样的小心,可现在她似乎跟最开始一样,行动灵便,少钦心情大好。
少钦突然望着妙楚,说起,“苏门公子要大婚了!”
妙楚一愣,谁谁要大婚了!少钦犹豫了一下将另一件事暂且未说,她现在身子虽然好了很多,但是此事定会让她生气。但是对于苏门玄夜,少钦犹豫了几日觉得还是要告诉妙楚,不知道妙楚同苏门玄夜到底是怎样的情分,苏门玄夜对妙楚的在意他是只晓得,如今要大婚,他有些不明白!妙楚愣了一会,便一扫而过。
而另一边,千生告诉少钦,妙楚还是不能动内力,“先生原先用的药,我发现对妙楚身子大有益处,需要什么材料,落云宫的眼线分布广,可为先生寻来!”
“你可听过“梦一回””少钦微眯眼,似乎陷入回忆而后开口:“梦一回,是上古神药,古籍上记得并不完全,据说需要奇异草炼制,据说能接骨生肌,有需筋长皮的效用……”他转而对着千生,“这只是典籍中失传的药跟妙儿的药有什么关联!”
“你博览群书,回忆的所言不差。”这是夸奖少钦望了一眼。
“梦一回,相传是一位阴派武学前辈气数已尽之时之身化成的一颗丹药,相传有缘人得到了他,并将它服用,能接骨生肌,长皮生筋,犹如重生。而实际并非如此,梦一回所说的奇异草其实就是棺材草,因冒在棺材上,又常年与尸体一起,吸收了尸体的阴阳之气而苟活下来的生物。尸体若是武功越高越高,保存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那颗草就更为有价值,再加以配方炼制便能得出梦一回所说的效果!”
少钦一愣。“看样子千生先生更是博览群书,少钦是孤陋寡闻第一次听说梦一回之事!”
千生抬头:“她此前的药就是极地古墓里女尸棺材里的草炼制的,我无法破解梦一回真正的药方,而这样的棺材草实在难求。”
少钦打量着千生:“你不用对我好奇,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不会伤害她,我是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
少钦沉默,他只是惊讶他知道梦一回之事还为妙楚前往极地盗取古尸,也许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极地虽然寒冷无比,但都是世代德高望重安葬之地,一直有守灵女在,守灵女从不问世事,无人知晓他们从哪里来,总之他们世代都在极地守灵。他当时的伤应该是在极地受的,他不想打听太多,他目前关心的事是妙楚:“那当下先生的意思是”
“如果顺其自然,那么一辈子她就只能如此,是个常人顶着她自己都不愿再见一面的容颜,我想你也是不愿的。如果以你的才学帮着调理,短则十年二十年,长了也就这一生到死估计她也不能用内力。”千生的眼神落在少钦身上。少钦很淡定地等待下文。
“妙楚她能活着是因为还有未了之事,我既然救了她就不希望她心灰意冷,人间有十八禁,可治一切内外伤。妙楚她也许不在乎容貌,但一定在乎能不能用武。”
少钦极度认真的回答:“东城护着一颗小九禁,希望世人能破解,可是这颗小九禁七年前凭空消失,这十八禁虽然是药典籍上至上丹药,但是无人确认这颗药是否存在,而且即使存在也是比寻找棺材草更难!”
“我告诉你它在哪里,你可是愿意去”少钦一愣……惊愕他知道十八禁在哪里,也疑惑他为何知道而不去取来。以他的武功造诣,应该不比自己弱多少……这样自己也不比他强多少,不是一样。
“你这么久不回答,是不情愿还是疑惑不解。”
“失礼,先生当真知晓十八禁的下落,少钦是千百个愿意。”
“世人都贪婪,十八禁不仅有如此功效还会让人服用后功力倍增。更是比花非花炼制的一甲子功力的什么丹药还要厉害!”少钦没有恼怒也没有震惊,却随口问了一句:“先生说的可是花非花炼制的聚魂丹!”
千生忘了一眼,“你是疑惑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十八禁存在又比聚魂丹厉害,还疑惑我竟然知道十八禁的下落为何不自己取用。”
少钦却是是疑惑,花非花神出鬼没,江湖之事传言花非花炼制出这样的丹药,二十年炼制出的丹药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无人知晓。要么就是千生与花非花交过手,要么就是十八禁很隐秘他得不到,借助他之手。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他救了妙楚的性命!
千生将一颗药丸递到少钦面前,“此药无毒,只有你得到十八禁并服用它时才会剧毒无比。敢不敢吃!”少钦接过药,毫不犹豫的吃了:“先生是肯定在下能取得十八禁!不过十八禁对先生难道没有诱惑之力……”
千生见少钦毫不犹豫的服下了药,“你心中的疑惑我可以告诉你,花非花确实是个不世之材,他本想偷盗小九禁,可惜东城的石门非掌力所能破,他嫌太麻烦便弃了小九禁研究起十八禁,十八禁虽然记载在上古药籍上,但是他相信这颗药是真的存在,于是他终于花了二十年的时间炼制出了聚魂丹,甚至因为雀跃而宣扬与世。因为聚魂丹用药珍贵,所成之时还加了一些机缘巧合。他舍不得服用,却将这颗药时时带在了身上,而后他变得疑神疑鬼,杀了身边所有的人,甚至有一些疯癫,我曾在蛮荒之处遇见过他,他说他要去极地挖盗古尸,炼制梦一回。
这种是违背天道之事,而后我们动手,两败俱伤我误服了他的聚魂丹。我习练的是阴派武学,聚魂丹对阳派武学之人是大有益处,我这身躯服用免不了,阴阳不能很好的调和,反遭了反噬,花非花见状,觉得自己的药原来是有问题的,而后他就回到了红霞岭,我的三魂七魄被丹药侵占,有一些走火入魔,为了避免铸成大错,我用古法将自己锁在了南国的元阳轮中!在此之前我遇见过妙楚的母亲,妙楚母亲体内有一颗五行珠……”千生停顿了一会:“也许是天不亡她,天下人笑话的元阳轮里不是什么天神遁甲,而是被禁锢的我。元阳轮是一种上古阵法而已,而妙楚无意破了禁锢我的阵。”
少钦一愣……人间怪事多,今年特别多
“如一个叫苏门玄夜的年轻人所言,我在等有缘人放我出去,而她就是我的有缘人,妙楚身中蚀骨散,蚀骨散也称失魂散,此药强劲无比,妙楚幸而内功深厚加体内有五行珠捂住心脉,才有时间得我失去了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两魄保她一命!”
“你,你是巫族之人!”
千生望着月色,“没错,十八禁与聚魂丹药效相似,妙楚是纯阳之躯,服用后并不会如我那般!媚冬河入夜就会冰冻三尺,这三尺冰冻每个夜晚就如三尺冰剑在我身上凌迟,二十年了,我虽不再受丹药反噬,但是元阳轮的阵法却因为时日久远被尘封……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我免于这样的囚禁之苦,实属天意,我度了她身上的蚀骨散,只因为她有心愿未了……我远离俗世多年,如今在极地古墓里受了内伤,功力不及以前……所以十八禁就需要你去帮她取来。你服用的那可药与十八禁相冲,若是你得到了十八禁服用了它,就会与我一般阴阳不调,严重的话就是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不要学着像她那么好奇,我的故事不是一年半载能讲完的!”这句不是笑话的笑话让少钦感觉一点囧。
“十八禁在一个八卦村里,至于方位这几日我会确定,再来告诉你。当然如果你闲来无事这些时日在我没确认方位时你可以前去无牙谷寻找无牙草,此草对她百益而无一害。”说完千生已经消失在少钦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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