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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五五


于婧没有考虑太久,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解决了于立昭这个后顾之忧,徐进生给的那些钱完全够支付女儿的学费生活费,即使他没有出现,她当初辛苦攒下存了定期的钱加上今年挣的,七七八八也够支撑了。只要女儿不用吃苦,她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没有什么在怕的了。

        所以她自己的意思是,可以赌一次。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赌输了,俞靖这边也不要她了,但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妄自菲薄,现在的她,完全可以重新再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即使没有学历,她相信也不会太坏。更何况,她成人高考的成绩不错,过阵子会公布录取分数线,不出意外应该是能录上的。

        因此,于婧在杨婉紧锣密鼓地着手准备工作时,向俞靖递交了辞职信。俞靖倒没有挽留,只让她尽快交接工作,于是,原本从严肃那边接过来的一部分工作又要转交回去,担子重新重起来的严肃叫苦不迭,连连哀叹自己看错了人。

        本着独痛痛不如众痛痛的原则,一天趁着于婧不在,对俞靖做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对俞靖说:“老大,这次看走眼了吧,人家的胃口可比你想的要大,怎么样,下属脱离掌控什么感觉?”

        俞靖冷哼一声:“我向来不会阻止我的员工谋求更好的发展。”

        严肃呵呵一笑,讽刺道:“可不再是‘你的’员工了。”

        “不见得。”俞靖气定神闲地翘起一边嘴角。他什么时候做过没准备的事?

        这天于婧回到俞靖家里,看着床边地毯上的脏衣服越垒越高,不禁皱起眉头,回头问俞靖:“王阿姨几天没来了?”

        俞靖满不在乎地说:“她孙子生病住院了,过两天就能回来,没事,我衣服多,有的穿。”

        其实地上那些衣服也都穿过一两天而已,天气已经凉下来了,并不会脏臭,但是那么一堆堆成山似的,看着就令人难受,而且地毯并不会多干净,很容易有灰尘的。

        “你真恶心。”于婧不满地嘟喃一句,走过去把衣服都抱起来往卫生间去,把能机洗的挑出来丢进去,剩下的都手洗了。

        俞靖在客厅叫唤:“今晚想吃哪家啊?”

        他们已经订了几天的外卖,虽说是大厨做出来的精致菜品,但总归不是自家做的,吃多了也有些没劲。

        “随便吧。”

        她想着明天应该去买点菜回来做。平时在自己家,因为是一个人吃饭就比较随便,但如果要做两个人的,就得讲究一些。说实话,她并不是很耐烦做这些事,以前她妈妈还在的时候,是完全不让她碰的,后来自己带着孩子没办法,才一样一样学起来。

        洗完衣服,晚上已经送来了。于婧吃了两口,和俞靖提议说:“明天我们去买菜吧。”

        俞靖也很高兴:“好啊,做两个蔬菜两个荤菜再弄个汤拌份沙拉,哦对了,你觉得煎牛排怎么样?”

        于婧淡淡微笑:“挺好。”

        虽然晚上折腾到很晚,但是于婧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俞靖还睡得很熟,像个孩子一样。于婧抬着半个身子看了他很久,觉得他长得真是很好看,就算右眼上边疤痕明显,也还是掩藏不住他的帅气。就凭这张脸,大概就有很多女人可以为之疯狂了吧,何况经济条件又好。

        厚重的窗帘禁闭,房间里只有一点光透进来,于婧小心拿开俞靖搭在她腰上的手,他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她轻手轻脚下床,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敲开抖在碗里,开了火准备煎两个荷包蛋。家里有面包、牛奶,昨晚上还煮了粥热在电饭锅里。

        俞靖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于婧围个围裙,头发随便拢成一束,安静地站在那里,清晨的一缕阳光从厨房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发丝上,额头被照得亮亮的,鸡蛋在锅里滋滋响着,好像在跳舞,特别特别美好。

        俞靖情不自禁地走到她身后,从她背后抱住她,两只手轻轻环着她的腰身,脑袋搭在她的肩窝里。

        “于婧,咱俩去领证吧。”

        那时候,脑袋里就这一个念头,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于婧的身体僵了一瞬,半晌,荷包蛋的一面开始发黑,冒出一股焦味,于婧回了神,将鸡蛋翻了个面,然后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俞靖的脑袋在她肩窝里耸动几下,懒洋洋的:“就觉得,像现在这样挺好的。”

        于婧没说话,将荷包蛋煎好出锅,面包也热好了,一一端到餐桌上。俞靖吃得心满意足,吃着吃着想起她还没回答自己,便又问了一遍:“好不好啊?”

        于婧垂着头,不停地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沉默了许久,最后抬起头直视俞靖,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俞靖一愣,没反应过来,明明先前气氛还很好的。

        “哦。”他默默地低下头,两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餐。

        “今天要去那边帮忙了?”俞靖问道。

        “嗯。”公司那边的事都交代清楚了,茶馆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当中,再过一阵,就可以试营业了,但目前还有许多筹备工作要做。

        “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于婧将盘子碗筷放到水槽里,就匆匆拿了包出门。

        俞靖本想追出去送她,但一想到她刚才的态度又犹豫了,在餐厅里坐了一阵,抽了几根烟,他起身去厨房洗碗。

        于婧离开公司,给他带来的变化除了在公司见不着她之外,还有下班的时候不能方便地拐她回家了。于婧这人有时候主动,但对住他家这事儿似乎并不太积极,经常要他连哄带骗的。不过,昨天说了要买菜,今天应该会来的吧?

        这么想着,俞靖稍稍放宽了心,下午早早地将工作结束,早早地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堆新鲜菜回家,然后给于婧发了条消息:“早点回来。”接着,他就哼着歌开始择菜洗菜切菜,一样一样将材料准备好,然后热了锅,开始做菜。

        俞靖是会做菜的,而且手艺不差,他从二十几岁就开始带着弟弟生活,虽然一直有雇保姆,但很多事情也会亲力亲为,而且他出国的那阵,外面的东西吃不惯,所以一日三餐也都是自己做。

        因此,昨天听到于婧的提议,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很久没做饭了,打算今天露一手的,牛排他做得可好了。谁知,等他精心准备好所有的东西,看着桌上一盘盘菜慢慢地从冒着热气到蔫了吧唧的,于婧还是没有回来,那颗心就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所以早上那种不安的感觉不是错觉了?

        俞靖摸出手机,先前发去的信息没有被回复。他点到通信录,想了想,拨了过去。“嘟……嘟……嘟……”就这么拨了三遍,一直都没有人接电话。

        而另一边,于婧正和杨婉在一家餐厅吃饭,包里的手机按了静音。

        “今天不去俞靖那儿了?”杨婉问她。

        “嗯,晚上不是还有事要忙么?”于婧淡然地解释着,觉得今天的菜有点没味道,不知道俞靖晚上吃了什么。

        “欸,你觉不觉得我请的那个设计师超级帅?”杨婉请了一个广告设计师设计他们茶馆的店牌,人家一上门,她就盯着他看个不停。

        “嗯,帅。”

        杨婉托着腮一脸花痴相:“比你家俞靖还帅,长得好像吴彦祖,不睡到他人生都没有意义。”

        “嗯,没有意义。”于婧机械地重复着杨婉的话。

        杨婉皱了下眉,终于发现于婧不对了,不由担心了,在桌下踢了她一下,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来我这里不开心?后悔了?”

        “嗯,后悔了。”

        “你说啥?”杨婉怒了,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啊?”于婧被她的吼声震回了神,看到四周客人纷纷向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连忙把杨婉按下去,急切地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没有听清楚,完全是条件反射。”

        杨婉哼一声,愤愤地咬了一块肉:“算了,今天你请客。说吧,到底什么事?”

        于婧咬着筷子,想了半天,问了杨婉一个问题:“如果那个设计师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杨婉瞪大了眼,还没嚼完全的肉咕噜一下被吞下去了:“开什么玩笑,我还没睡过呢,万一他不行呢?”

        于婧黑线:“如果很行呢?”

        “那可以考虑一下,如果其他方面也合我意的话。”

        “哪些方面?”

        杨婉掰着指头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得出去带得回来,活好不粘人,爱干净最好有洁癖,不是妈宝,可以接受不要孩子或者分担带孩子,可以接受工资没我高……”

        于婧听了半天,心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问别人又有什么用呢,再多的条件也比不上真正面对的那一刻,心中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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