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越是繁华,越是寂寥
沈曦妤的实习生考核日期快到了。
她最近真的很忙,不仅要准备实习材料用于考评,还要应付年底部门里翻倍的工作量,然后还有,她要期末考试了。
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每天俯在办公桌上低着头,把自己变成一个不停运转的机器,甚至于都没有意识到,气温已经降了再降,她最讨厌的冬天已经来临了。
公司里有专门为加班的员工准备的临时休息室,不过大多数人不管加班到多晚,都会赶回家,也许是家里有人在等着。而沈曦妤,已经在这个休息室里住了三天了。
从那天宿舍开撕了之后,沈曦妤就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带了几套衣服,暂时搬到公司去了。一方面,每天加班到很晚,她实在没有精力跑回学校睡不上几个小时,然后再早早起来赶回公司;另一方面,她很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原属于她生命中的美好的那些东西,一点点在她面前变质,腐烂。
她习惯了什么都无所谓,但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她在乎的东西在这世界上已经剩下很少很少,但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夜,已深。沈曦妤摘下鼻梁上的框架眼镜,起身活动了下麻木的四肢,走向茶水室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靠在窗边,抱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暖手,欣赏着窗外流光溢彩灯火辉煌的夜景。
B市真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它是一座永远年轻的“不夜城”,即便这座城市里住了太多身心俱疲内心苍老的人。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
她想起了穆晨——那个生命中第一次给予她那么多陪伴和温暖的人,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和她一样望着天空。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寥寥几颗星辰,偶尔有璀璨七彩的霓虹灯光从天空中划过,一瞬间骤亮,一瞬间深沉。沈曦妤突然就认可了那句话:
越是繁华,越是寂寥。
……
穆远坐在穆氏集团大厦最高层的办公室里,刚刚看完了积攒的最后一份文件,他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在办公室里随便走走活动身体。
门口的轮值秘书听到声音过来敲门,“总裁,是要下班了吗？”
穆远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11点31分。
“嗯,下班吧。”
轮值秘书如遇大赦,表面上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匆匆轻快的步履暴露了她的心情。轮值秘书由秘书团的秘书们轮流担任,每天留一个人值班,没有具体的加班时间,总裁什么时候下班,她们就什么时候下班。但跟着这个工作狂BOSS,显然加深夜班是注定的。
穆远看着秘书背着他喜滋滋地收拾包包,不禁有些无奈。在他的员工们眼里,他大概就是一个视工作为生命的人吧。
“收拾好了吗？我开车,一起走吧。”穆远拿上外衣,走出办公室,对秘书说。
穆氏集团对于加晚班的员工都有丰厚的车费补贴,加班的员工用这份补贴不仅足够打车回家,还可以吃一顿简单的夜宵。穆远以前从来没注意自己的秘书都怎样回家,有时他加班到更晚,打个内线电话直接让秘书先走了。但是今天他觉得没什么工作要做了,加之心情也还好,突然觉得,让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一个人深夜打车回家,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情。
秘书站在位置上,一手提着包,傻眼了……总裁刚刚是要送她回家的意思吗？是不是哪里打开方式不对了？！自己在秘书团工作也有两年了,高冷的BOSS大人何时管过别人的私事了？
“走吧。”穆远也没多看她,径直去按了电梯。
“哦。”秘书条件反射地跟在后面。
上了车,穆远问她家在哪里,秘书说把她在前面那条街放下就行了。
“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总裁你回家去东边,我要去西边,不顺路,你把我在那里放下就行了。”秘书体贴地说。
穆远发动车子,饶有兴趣地问:“你就知道我一定回家了？”
秘书语结,她是想也没想就这样默认的。
穆远也承认,自己的生活除了工作好像什么也没有,从公司下班也就回家这一个选择。
“在你们心里,我是不是一个怪人？”穆远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幽幽地问。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秘书赶忙否认,“总裁您工作能力出众,底下的员工都很钦佩您,而且……您难得又很帅,公司的女员工私底下都很仰慕您……”
穆远被那句“您难得又很帅”逗笑了,笑着反问她:“是么？怎么我没有听说有哪个女员工承认仰慕我？”
“那……那是她们都不敢。”秘书脸有点红。
是啊,她们这群平凡的人怎么敢他在商场可以只手翻云覆雨,他可以让不切实际的设想变成实实在在的合同书,他给予员工最优渥的待遇,他可以以身作则,告诉所有人,一个人可以多么优秀……穆远在她们心目中像神一样的存在,高高在上,不可亲近,她们都习惯了仰望。
宾利车很快开到了前方的十字路口,穆远看着寂静的马路,问:“这里能打到车吗？”
秘书突然变得很兴奋,她指给穆远看,“总裁您放心吧！您看,那边路灯旁站着的人就是我男朋友！”
穆远看过去,还真站着一个男人,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天气很冷,男人冻得直跺脚,但怀里还抱着一袋小吃,用手紧捂着给它保温。
“我男朋友在这条街的一家公司上班,我加班的时候,他也加班,然后等着我一起回家。”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嗯。”穆远也淡淡扬起嘴角,把车停下了。
“今晚真是谢谢您了,总裁再见！”秘书真诚地道谢,然后下车了。
穆远把车停在那里,看着小秘书一下了车就朝那个男人奔了过去,男人展开怀抱迎接她,把手里还剩一丝热气的小吃塞到她手上。女孩踮起脚亲了一下男人的脸颊,然后乖乖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抱着他的腰,一起离开了。
穆远觉得自己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随即又有些不爽,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沦落到单身汪看别人秀恩爱的境地了？！
他手握方向盘,心里想着,不一定非要回家的……对了,他可以去酒吧。酒吧里热闹一些,自从穆晨走了之后,他的家里寂静了很多。坐拥豪车豪宅又怎样？有那么一刻,穆远却在羡慕自行车和小公寓里的简单幸福。
还没发动车,穆远又想起,今天不是星期四,沈曦妤应该是不在LoseDemon的……最终,他略带淡淡失望地向东拐弯开车回了家。
其实,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提起酒吧,他就只能想到LoseDemon,只能想起——沈曦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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