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分崩离析
穆夫人手里拿着沈曦妤的档案资料,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翻阅。
档案资料上记载着沈曦妤的成长经历,还有家庭背景。“孤儿”、“不良少女”“前科在案”、“精神性病史”,这些词都深深触怒了穆夫人。就这样的女孩,也敢妄图接近穆家!也敢染指她的宝贝儿子！
她指着档案上“父母不详”的字样,问站在一旁的谢管家:“这个查不到么？”
谢管家态度温和,恭敬地回答说:“夫人,我已经着力去查了,有人证明,沈曦妤的确是出生就是孤儿,但父母并不是无迹可寻,而是……”
“而是什么？”穆夫人呼吸有些急促。
“而是这段资料似乎故意被人抹掉了。”谢管家说完剩下的话。
穆夫人有些心惊。什么人要故意抹掉这些？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与此同时,穆远坐在公司办公室里,听着助理的汇报。
“总裁,您叫我重新查沈小姐的资料,我发现她的资料是不完整的。”
“怎么个不完整法？”穆远用手揉捏着鼻梁,这一切似乎不那么简单。
助理蔡博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抱着文件夹犹豫了一下说:“沈小姐的家庭背景中只有一个叫唐莲华的人,她抚养沈小姐长大,却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关于沈小姐的亲生父母,这段资料是空白的。我找到当年住处的一些旧邻,他们说沈小姐出生起就没有父亲,但是有母亲,只是后来生病离世了。”
“关于她的母亲,你查到多少？”穆远总有种预感,他母亲那天在车上没说完的话与这个有关——关于沈曦妤父母的事情。
蔡博文扶了下眼镜,回答:“什么也没查到,连名字也不知道,那些人中没有人认识她。”
穆远皱了皱眉,怎么会没人认识呢他又问:“叫唐莲华的人查过么？”
“查了,她是沈母生前的房东,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在沈小姐16岁那年患肝癌去世。”
沈曦妤无父无母,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房东将其养大,还早早离世。穆远心头涌现出一丝不忍,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阳光开朗的女孩子,曾经历过这么多。
“还有总裁……”
“说。”穆远看着他。
“我在查资料的过程中,发现这段空白的资料有些刻意,似乎是被人故意抹去的。另外,我感觉到无形中有人在阻拦,不想让我们查这些东西。”蔡博文也觉得很奇怪。
穆远眉间的山峰更高耸了,口气很严厉:“接着查,一定要查到！”
“是,总裁。”
“出去吧。”
助理走后,穆远陷入了沉思。如果沈曦妤是个普通的女孩,她的资料就不应该有被掩盖的价值,而能够阻拦穆家查资料的人,也应该不是平凡之辈。如此阻拦,难道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穆远相信,母亲也一定派人去查了沈曦妤的资料,也许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想起那天母亲欲语又休的表情,他隐隐觉得这些事和穆家有关。
穆远不是多事之人,他想,如果再查不出什么,就算了。毕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此抓着别人家的隐事不放,实在没有道理,更何况这可能也是沈曦妤心中的伤痛。穆晨走的时候,他曾郑重请求哥哥替他照顾沈曦妤,不要让人伤害她,如果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出手帮她。
对了,穆晨……穆远知道,沈曦妤和穆晨在一起一年,也许穆晨会知道一些她家里的事情。
他拿起电话,想到什么,又放下了。
穆晨去环游世界之后,就不再用固定电话了,因为不想穆家或别人追踪到他。他隔一阵子,会用外面的电话打给家里,或直接打给哥哥,告知一切安好。穆远没法联系到穆晨,等他下次打回来,又不知是何时了。
穆远从皮椅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向外面。
沈曦妤,你究竟有什么秘密？
……
沈曦妤休了一天周末,本想在宿舍里睡个懒觉,但未能如愿,宿舍里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她被一阵推搡和争吵声吵醒,她听到一向文静的梁晓莹用尖锐的嗓音说:“姜颖,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姐,我们就要都听你的了？！”
在沈曦妤还在熟睡的时候,梁晓莹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姜颖拿着扫把扫寝室的地。过了一会儿,梁晓莹开始一通乱翻,嘴里还念叨着:“奇怪,我的戒指去哪儿了？我刚刚明明放在桌子上的……”
姜颖坐在床上,翻着书,没有说话。
崔姚安若从外面买早餐回来了,看到梁晓莹在焦急地找戒指,想起来说:“刚才我上楼,听到卷卷大妈说,倒我们楼层垃圾桶的时候看到一枚戒指。”
“那她捡回来了吗？”梁晓莹急忙问,转身要去找卷卷大妈。
崔姚安若拉住她:“卷卷大妈说她往垃圾车里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只是看到一眼,想着是眼花了或者是哪个姑娘不要了,没有捡回来。垃圾车也早就开走了。”
梁晓莹一脸遗憾,坐在椅子上,“该不会真是我的吧？那可是卓远航送我的,纪念我们相见一百天的礼物！”
“啊？是那个啊！”崔姚安若也很遗憾,梁晓莹收到戒指后给寝室的人看过,她们都很羡慕。
“怎么会呢？”梁晓莹有点想哭了,眼眶红红的,撅着小嘴,“我刚刚就把它放在桌子上的！”
崔姚安若安慰她:“会不会那不是你的？来,我帮你,咱们再找找！”
“没用的,我都找好几遍了,没有。”梁晓莹的眼泪掉下来了。
崔姚安若赶紧摸着梁晓莹的头,说:“地上找了没有？有可能你收拾东西碰到地上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找。
梁晓莹突然想起什么,她走到戴着耳机看书的姜颖床前,“大姐,你有没有捡到我的戒指？”
姜颖摘下耳机,问:“怎么了？”
“你刚刚扫地来着,有没有看到我的戒指？”梁晓莹重复。
“不知道,我没看到。”姜颖把视线从梁晓莹红红的眼眶上移开。
梁晓莹一直盯着姜颖看,姜颖不自然的神色她看到了。她咬了咬唇,说:“骗人,你看到了。”
姜颖转过身去,背对她接着看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晓莹怒,大声说:“姜颖你别装,就是你干的！”
的确是姜颖干的。梁晓莹整理书桌的时候,戒指被碰掉了地上。她正在扫地,看到躺在地上的戒指,她知道那是卓远航送给梁晓莹的,梁晓莹当时在每个人眼前都炫耀了一遍,那幸福的神色她记得清清楚楚。
姜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闷闷的……她喜欢卓远航,初中的时候大家都小,但正值青春期对异性的好奇与向往,姜颖从那时起,就对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卓远航萌生了好感。上了高中卓远航转走了,姜颖本以为这段心情会告落,但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在大学又见面了。
卓远航最终和梁晓莹在一起,他们从认识到熟悉,姜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在眼里。她想阻止,但她没有理由,她想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无奈地参加他们的庆祝聚餐,举着酒杯笑着祝他们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当她看到地上的戒指时,她突然鬼迷心窍。抬头看到梁晓莹专心整理,没有发现,她也低头装作没有看见,用扫把把戒指连同垃圾一起扫走……
姜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为了心中一瞬间的痛快,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她知道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她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
“姜颖,你说话啊,是不是你故意扔掉我的戒指？”梁晓莹得不到回应,放大了声音。
声音有些大,上铺还在睡觉的沈曦妤似乎被吵到,翻了个身,但没有转醒。
“你要做什么,没看见还有人在睡觉吗？”姜颖声音冷冷的。
崔姚安若见此情景也走过来,扯了扯梁晓莹,“别生气,别生气。”
梁晓莹心中恼怒,其实她反感姜颖很久了。她甩开崔姚安若的手,降低了声音,但字字坚定:“呦,这会儿知道关心朋友了？你不是最爱表面装好人,背地里干捅刀子的事儿么！”
那天露营玩秘密游戏,沈曦妤看完后就把纸条扔回了盒子里。睡觉前梁晓莹帮着大家一起收拾垃圾,她看到那个盒子没有忍住,借着扔垃圾的机会,背着大家偷看了纸条上的内容。
沈曦妤是个biao子。她知道那句话是谁写的。卓远航撕纸条的技术不好,她看到那个缺了一小角的纸条落到了姜颖的手里。
姜颖从床上起来,站在梁晓莹面前,她的身高比沈曦妤还要高,高出了梁晓莹大半个头。她说:“梁晓莹,你说够了没有？”
梁晓莹仰起脸,不想在她面前丢了气场。她倔强地说:“怎么了？敢做不敢承认？”
梁晓莹冷笑了一声,接着说:“我不像你,敢做不敢认。那天玩游戏,你知道我写的什么吗？我写的是‘姜颖,我真讨厌你’。我讨厌你跟卓远航离那么近,你明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还老借故和他打闹,把我放在一边。我们俩没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声不吭,我们在一起了,你就出来搞破坏,你安得什么心！”
姜颖:“梁晓莹你不要无理取闹！我跟他很清白,我从来就没有破坏你们！”
“是吗？那你怎么解释卓远航手机里那么多你的短信！”梁晓莹从来都是文静内敛,小心谨慎,第一次这样爆发。
姜颖也很悲愤,“他成了你男朋友就不准跟别人说话了是吗？论起来,我和他初中就认识,你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崔姚安若看事情越闹越大,过来劝和,“你们两个冷静一下,不要吵了,肯定有误会的。”
“有什么误会？姜颖,你才是个biao子,表面装得善良,背后做恶心人的事情。”梁晓莹是真生气了。
她咬了咬唇,“你想把事情说清楚,好,出去我们说到底。”
梁晓莹看了看上铺欲要醒来的沈曦妤,冷笑不动,“怎么？你怕谁听见？”
“我说,出去。”姜颖拉着梁晓莹要出去,梁晓莹后退,一个趔趄撞到了椅子,差点摔倒。
崔姚安若上前扶住了梁晓莹,梁晓莹被磕到了腿,疼得直不起腰来。她用尖锐的嗓音说:“姜颖,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姐,我们就要都听你的了？！”
沈曦妤醒了,揉着头发把被子蒙上,声音带着浓重的起床气:“你们在干什么？！”
宿舍有一瞬间的安静,梁晓莹突然破釜沉舟地指着沈曦妤,对姜颖说:“姜颖你敢说吗？你敢告诉曦妤你那晚写了什么吗？”
崔姚安若不明:“晓莹你说的什么意思？”
梁晓莹一声冷笑,看着姜颖说:“曦妤对你那么好,你家出事的时候她那么帮你,但结果呢？就落了个被你背后骂biao子的下场！”
崔姚安若惊呼:“晓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又转头看姜颖,问:“大姐,她说的是真的？你家出什么事了？还有那个……是什么意思？”
姜颖有一瞬间的慌张,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崔姚安若,写出那句话,对她而言是悔恨,是耻辱。姜颖羞愧地无地自容,她真的一时糊涂,因为卓远航,她已经变得不像自己。沈曦妤对她那么好,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敢回头看沈曦妤,抓住梁晓莹的胳膊就想带她出去,心急之下,下手很重。梁晓莹的胳膊被她一瞬间就抓红了,她奋力挣脱,冲着沈曦妤大喊:“曦妤,那晚是姜颖写给你的纸……”
姜颖恼羞成怒,顺势一推,她的眼睛也红了,喊的声音带着压抑和沙哑:“梁晓莹,你够了！你的戒指是我丢的,我也喜欢你的男朋友,从初中就喜欢了,这样够么？你满意了吗？！你一定要这样步步紧逼吗？！”
崔姚安若:“大姐……”
刚刚的一推,梁晓莹被她推到在地,虽然地上铺着垫子,但摔痛的,是她的心。她起身,哭着笑,“大姐,你可真是我们的大姐！”
梁晓莹猛地去推姜颖,姜颖撞在床柱上,“砰”的一声。姜颖扯住梁晓莹的衣服:“梁晓莹你真是得寸进尺！你知不知道你才是后来的那个！”
梁晓莹有些破音,大喊:“姜颖,我瞎了眼才会把你这种人当朋友,什么友谊万岁,都TM是说着玩的！”
两个人不停地撕扯,谁也不肯让谁,崔姚安若在一旁劝架,还被推到一旁。
床上的沈曦妤被吵醒心情很不爽,本不想理会,但下面几个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连隔壁也偷偷跑来看热闹。沈曦妤受不了了,被子一扔起身,反手把枕头从床上甩下去,砸到三个人身上,吼了一句:“有完没完？！吵什么吵,不想待就滚！”
沈曦妤平时脾气相当好,学校里的人是没见她生过气,什么事都一副悠悠然无所谓的样子,感觉她似乎连骂一个人都懒得。所有人都想象不出她真正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们都莫名觉得,会很恐怖。
沈曦妤刚才就生气了,怒吼的声音不像她平时的声音,中气十足,而且气场强悍,让人听着不自觉脊背发颤。
宿舍静了。站了一会儿之后,梁晓莹跑出去了。姜颖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沈曦妤,沈曦妤没有看她。姜颖低低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也走出了宿舍。崔姚安若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望向阳台上的盆栽,那是307寝室的共有财产,旁边还贴着一张画的花花绿绿的“值日浇水表”。
宿舍彻底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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