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最寒冷的时光说分手
穆远坐在地上等了有十分钟,穆晨一句话都没开口说……他没有耐心了,问:“你说还是不说？”
穆晨坐在舒适的藤椅上,仿佛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看着还有点滑稽。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不说了。”
“靠……”穆远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起身就要走。
在门口,穆晨开口叫住他:“哥……”
穆远静静地站着,等他说完。
“晚安……顺便帮我把门关上……”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穆晨望着门口,轻轻地笑了。他有一瞬间,想和自己的哥哥倾诉她,想让他的哥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但是他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起她淡淡的笑,她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可爱的酒窝……她撒娇的时候说话甜糯糯的,还喜欢嘟嘴无耻地卖萌……他喜欢她温顺地抱着他的模样……他记得牵她的手时,自己的手心也是汗酥酥的……还有……还有很多……
一年的时光,他和她从夏走到冬,从她最喜欢的季节走到他最喜欢的季节。他们游山玩水,尝遍美食,玩遍全城。他们留下太多的记忆,他不知道怎样用语言来对一个外人描述属于他们的匆匆那年。
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有了自己的答案。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知道了应该怎么做。他太傻,他的心一直强烈地指引着他,他却把那错当成自己的犹豫不决。其实,在他心中,没有多选题,一直都只有一个答案。
他们分手的那一天,是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沈曦妤裹得厚厚的,坐在他开着暖气的车里,也不肯把围脖取下来。穆晨怕一冷一热受寒,哄着她把那些过冬装备一样一样卸下来,他承诺待会出去的时候,他会给她戴好,不劳烦她老人家再动手。
她没好气儿地说:“穆晨,这么冷的天儿看什么电影啊？我们去吃火锅吧！”
穆晨无奈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拉着她的小手给她暖手,“沈曦妤,我赌你现在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胖了十斤。”
沈曦妤把握着她的大手甩掉,“哼”了一声,过了半分钟后,才不甘愿地望着窗外说:“算你赌赢了……”
穆晨得意地挑了挑眉,说:“你手还冰凉着,多活动活动,一会儿就暖和了。”
沈曦妤就开始摆弄她的十根手指,然后……肯定一会儿就无聊了,就开始折腾穆晨车上的物件,一会儿摸摸摆饰,一会儿拉开小抽屉,一样一样翻腾。
穆晨一开始不在意,但当她摸到最底下一层置物盒的时候,他一惊,把车急转停在了路边。
“哎,这是……”沈曦妤刚出口,就被急停晃了一下,头差点磕到车窗。
“穆晨,你干嘛？”沈曦妤瞪了他一眼,就发现穆晨脸上一晃而过的僵硬,他用手把抽屉推了回去。
“等一下,这么紧张,是送给别的女生的？”她刚刚一瞬间看到里面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不是……”穆晨看着沈曦妤无辜的大眼,不知道说什么。
“那给我看看。”
“是……是送给你的,回来再给你。”穆晨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曦妤看着他傻气的样子,笑了:“惊喜都提前知道了,还留着干什么啊？我现在就想看。”
穆晨想不出什么阻拦的借口,眼睁睁看着沈曦妤把礼物拿出来,拆开……盒子里是一只尾戒。“干嘛送尾戒,不都是单身的人戴吗？”虽然抱怨着,她还是很高兴收到他的礼物,并戴到手上。
她不知道的是,这只尾戒真如她所说,戴上了,就单身了。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沈曦妤想看看他写了什么,却被穆晨坚定地用大手按住。“乖,回去再看。”“干嘛,你害羞啦？我就看。”
那张卡片上写的是:“祝你幸福,勿念。”
……
车内是漫长而冰冷的寂静,马路上偶尔有呼啸而过的汽车,但带不动车内凝固的空气。
大概很久之后,沈曦妤才听到自己说话:“你就打算……一句话不说,用这种方式来分手？”
穆晨看着她的脸,但是沈曦妤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他说:“不是,我打算和你当面说的。”
“那你现在说吧。”沈曦妤的声音如同结了冰,干脆利落,不输外面的严寒。
穆晨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在她身边那么久,何时开始,已经一点都不像他了。他习惯用钱和无情的言语来打发纠缠他的女人,但他绝不会用在沈曦妤的身上。他吞咽了一下,坚定了眼神说:“你也知道,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偶尔会有交集,也只是……玩玩。”
他混蛋,他除了用最混蛋最自私的话来伤害她,他找不到别的理由。在他心里,不说一声就分手,是一个男人最懦弱最不负责任的做法,但此时,他更希望那样,因为他不用面对她,不用面对她那双澄澈的大眼,不用因她那颗受伤的心而深深自责。
沈曦妤闭上眼睛,很奇怪她居然没有眼泪。不过她倒想通了心疼是什么感觉,是一种酸酸的感觉……以前经历了那么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会心疼的,但是刚刚才明白,经历得不深刻,体会得就不深刻。现在够深刻了,她也牢牢记住了,那是一种闷闷的、酸酸的,让人浑身无力,甚至连呼吸都欠奉的感知。
她摸了摸手指上的尾戒,说:“好吧,我知道了。”
“谢谢你的分手礼物。”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打开车门离去。
穆晨看着沈曦妤下车,却丝毫不想叫住她,因为他怕他后悔了,却只能看到她决绝的背影……她没有如他想象地一般流泪、控诉,也没有潇洒地把戒指摘下来砸到他的脸上,她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嘴角带着讥诮和玩味,态度悠然平静,仿佛天下之大,一切都是渺小的存在,不值得她半点的动情。
她带走了他送的戒指,却忘了带走她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在很久很久之后,穆晨才知道,沈曦妤戴着这枚戒指,用最潇洒最无情的方式,把他们的感情,一点一点,推向最无可挽回的境地,永远不再有回头的可能。
……
穆晨倒在大床上,他手上拿着两张电影票,是那天没有和沈曦妤去看成的电影。当时的他,为了放下过去,追求新的开始,他把沈曦妤落在车上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全都沿路扔在了路上,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这两张电影票。这是英国的一部老片,当时在影院重新上映,名字叫做《真爱至上》。
曦妤,那一年,我们在一起得太匆忙,于是忘了去爱。现在,我们可以有机会弥补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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