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一年盛夏 下
沈曦妤和穆晨正式的初次见面,是穆晨特意安排的。
穆晨听那个女生说,沈曦妤加入了网球社,傍晚没事的时候,就会去校体育场的网球场里练习一会。他蹲了好几天的点,她一共就来了两次,而且旁边都跟着小伙伴。穆晨远远在车里看着她和她那个同样不会打网球的女搭档,两个人不按规则,乱打一通,丑态百出……只觉得特别好笑。
第二次的时候,沈曦妤的搭档中途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事情,把拍子留给沈曦妤帮忙带回去,然后就离开了。网球场里几乎没有人了,沈曦妤也没有马上回去,一个人在那里练抛球和拍球。
穆晨下车,绕网球场周围转了一圈,然后装似无意的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休息。沈曦妤发现一旁有人看着她练球,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技术太差,有时发球连网都过不去,后来也无所谓了,反正又不认识。
“反正没人认识我”,这想法能让一个人的人生多干80%的蠢事。
对于沈曦妤来说,那80%之一的蠢事,就是她把球打偏了……
穆晨在台阶上也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怎么能上前去跟她打声招呼,又不像酒吧里的搭讪。正思考着,他哥哥的电话就打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喂,哥……啊！哎呦我去……”
沈曦妤瞪大眼睛捂着小嘴,眼睁睁地看着莹绿色的网球飞出一条抛物线,砸中了穆晨的天灵盖……
穆晨泪光璀璨间看到沈曦妤向自己走来的身影,也不顾电话那头的询问,果断按掉了和哥哥的通话,接着作出双手抱头,头痛欲裂的模样……
再后来,穆晨和沈曦妤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认识了。
穆晨从小酷爱体育运动,网球技术是专业级的。他手把手教沈曦妤握拍挥拍的技巧,和正手反手的动作要领,沈曦妤去网球场的次数渐渐多起来……夏日夕阳的余晖下,伴着知了清脆的叫声,经常能看到操场的红色橡胶地上映着两个人儿一来一去的年轻身影。
两个人发展得很慢,主要是因为穆晨一直把沈曦妤当作是校园里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他担心太快的节奏,会吓跑她。而沈曦妤,她永远不可能向一个人吐露她的过去,并不是因为她觉得那段不成熟、幼稚的时光太过丢脸,而是因为那在她心里,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抹不去的阴影。一想到过去,她就觉得自己下一刻又会一无所有,她强装自己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最珍惜她拥有的每一样事物。一个人生活久了,遇到点温暖,那颗假装孤傲的心,便会溃不成军。穆晨的出现,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沈曦妤和穆晨关键性的进展,是在一个夜宵摊上。沈曦妤那晚打完游戏从网吧钻出来,肚子就不争气的饿了。在A大夏日的后街上,每一晚都是热闹的夜宵一条街,大四即将毕业的学子们会在这里成天聚会,喝啤撸串,吵闹得翻天覆地,伴着晚风吹来的丝丝凉意,回望自己一去不回头的的峥嵘岁月。沈曦妤只是挑了一家干净点的小铺,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跟老板点了一份有名的酸辣粉。
期间穆晨发来信息:“在干嘛？”
沈曦妤回道:“在后街吃夜宵。”
穆晨发了个坏笑的表情,说:“不怕吃成小胖猪了啊？”
沈曦妤发了两个猪头的表情给他。
过一会,老板的酸辣粉端上来了,这家的很正宗,吃起来酸爽可口,沈曦妤爱吃辣,放了好多辣椒进去,就开始品尝美食(langtunhuyan)……
然后,就在她被辣得风流倜傥的时候,穆晨过来找她了。她没想过叫他来,也没想要他陪她吃,虽然她没问起过他的家世,但从他开的越野到他穿的阿玛尼,她也知道他平时从不会来这种地方。
穆晨两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悠然地走进沈曦妤所在的夜摊铺,因为顶棚太低,一路猫着腰走到她的桌前,毫不客气地就坐下了。沈曦妤提前是知道那张椅子上有别人弄洒的油渍的,所以她此刻心里的阴影面积是巨大的,但,她是不会说的……直到后来穆晨把他心爱的越野车送进洗车店清洗驾驶皮座时,他也没想起,这污点是哪儿来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穆晨看着沈曦妤面前红彤彤的一碗,犹豫了几秒钟,才对老板说:“给我一份和她一样的。”他看到这家店里还有其他的烧烤小吃,又一样来了一点。
沈曦妤:“我吃一碗这个就够了,我不怎么饿。”
穆晨说:“没事,我也有点饿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吃夜宵的客气寒暄,这之后,穆晨就不再相信沈曦妤的话了。因为后来东西上来后,大半都进了吃货沈曦妤的肚子……
穆晨的酸辣粉端上来了,他看看自己面前的,又看看沈曦妤碗里的,说:“为什么我的看起来跟你不一样？”穆晨的碗里比起来还是很清淡的。
沈曦妤边吃边说:“我加了一勺辣椒,你也加一点吧,好吃……”
穆晨拿着辣椒罐里的小勺子,默默地想,她加了一勺,那作为男人的我应该加两勺吧？
穆晨吃的第一口,就觉得自己的胃被烧掉了……他发誓,那一刻,他有点想妈妈……
沈曦妤没发现穆晨的异常,依旧吃得风生水起的。穆晨为了掩饰自己,不在沈曦妤的面前丢脸,装作关心地给沈曦妤拿吃的,把小吃都送到她碗里去,沈曦妤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
穆晨看着沈曦妤吃得欢快,小嘴塞的鼓鼓的,别样的可爱。很久之后,穆晨依然记得这一幕,他才惊觉,那早已成为他的Negroni,只因为她,他再也无法自拔。
沈曦妤感觉心满意足了之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发现穆晨一直在看着她,她心想,是不是她太能吃,把他吓到了……为了转移话题,沈曦妤干笑两声,问他:“好辣啊,你看我嘴巴是不是很红？”
穆晨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小嘴被辣得红红的,还有点肿肿的,在她细嫩白皙的光滑小脸上,就是最明艳的对比。在昏黄的灯光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眨来眨去,睫毛根根分明,长得不像话……穆晨的内心是一阵阵翻滚的悸动,他幽深的目光一遍遍扫过沈曦妤的红唇,最后向上落在沈曦妤的眼中。
沈曦妤看着不发一语的穆晨,两人之间的空气一下就稀薄了起来。穆晨流连情场多年,他那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是俘虏女人最致命的利器。现在,那双桃花眼变得深沉,仿佛不见底的深潭,沈曦妤看着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有种自己被吸进去的错觉。
两人的距离在慢慢减少,最后,穆晨一个靠近,侧过头咬住沈曦妤的红唇,沈曦妤闭上眼睛,感受着和他唇齿的相接……两个人,就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小街上,就在这个简陋的小摊里,接吻了。
穆晨也许从未想过,他和沈曦妤的第一个吻,会在这个他觉得他从来都不会来的地方里发生,但那一刻,他却觉得外在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面前的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她唇舌的温度。而对于沈曦妤,闭上眼睛的一刻,她能看到阳光在向她漫延,驱走她身上的黑暗。她从来就未在意过周围的一切,也不在乎多余的形式,这只是她简单,而又美好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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