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秋
第一章别月中秋
如果夜暮降临时,虚伪的花架子仍不能从肩上卸下的,那是真的可怜人。
沈卿言迈着悠闲的步子踱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道上,脚底微微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想起了那个时代的脚底按摩器。
一路秋花曳曳香气袭人,随手捡起一朵秋桂嗅了嗅,让人神清气爽。抬头看看一轮明月,月光轻滑如丝直泻下来,让皇宫也拢上一层恬静的华美。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来也不尽然吧,赏月还是中秋好。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每每中秋,卿言便会想起这首既有思乡情节又有政治意义的歌,虽然那个时代已经离她远去了,但家乡的味道不会因为这异乡的十年光阴而散去,心头不禁拢上一抹思乡的愁云,挥之不去。
月光明亮,连灯火都似乎显得多余了些,一路上卿言遣退所有随侍,享受着独自一人的自在,莲步轻移,踱着踱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知梦园。
这是卿言专属的园子,里面种着她最爱的菊花。花丛中架着一座织花的秋千,翠色的藤蔓环绕着秋千架,让整个花海看起来如童话般的世界,美仑美幻,卿言终于把那个时代没法做的公主梦彻底的实现了。
月下揽菊,虽不能明辨这秋菊之形美,却能饱尝簇拥其中的清香,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着身体,微凉的秋意让卿言扫去了一整天的烦闷,闭上眼睛享受这舒适的花香和花香中的甜腻。
时间似乎就在这时停滞了,很静很祥和,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朝有花今朝香。
“公主,您真的在这儿啊,让奴婢好找。”一声银铃般的轻呼划过这花香的安宁,刺辣辣的钻进卿言的耳朵,翠衣的宫装少女像寻到宝般兴奋,急切的快步来到卿言跟前。
不悦的皱了皱秀眉,凤目微微睁开,目光中人透着先前沉醉的丝丝慵懒,连训人的声音也有些不耐,“叫什么,扰人清梦。”
“公主,都过了三更天了您还在这儿啊,明日可怎么起得来。”坠儿这小妮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教训起主子来丝毫不含糊。
“你且先回去。”接过坠儿递上来的披风,云锦丝缎细腻柔滑的触感让卿言回神,明天果然如宣判日一样如期而至,锦衣华服的公主还是自有自的命运。
“可是,公主——”看着卿言有些烦躁的眼神,坠儿知道自己逾越了。
“准备些糕点,我一会儿就回去。”望着欲言又止的坠儿,卿言淡淡的吩咐,小妮子性子简单容易哄,不过身后那位可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见坠儿远去,卿言终究没忍住。
“出来吧,杵在那很好看吗?”卿言哀怨的开口,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宁远参见公主。”一身青色劲装的男子从暗处出现,单膝跪在卿言面前,一本正经的等候发落。
“怕了你了,跟你回去。”卿言随手将披风扔在男子身上,赌气似地从秋千上滑了下来。
“小心。”男子眼明手快,一边提醒一边接住卿言突然前倾的身体。
男子壮硕的手臂扶住娇小的身体,卿言却趁势重重往他身上靠去,直扑了个满怀。
满意的看到男子刀削般的俊颜染上一丝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眼睛躲闪的不敢看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卿言恶作剧的笑意微微泛上了嘴角。
“哎呀,脚好疼。”刚站稳,左脚一软,卿言顺势再次跌进男子怀里,惹得男子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来坐下。”男子搀着几乎把全身重量都挂在自己身上的卿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抬起她受伤的左脚查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噗嗤——,男子紧张的样子让卿言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场了。
“言儿。”男子抬起头看着一脸好笑的卿言,轮廓分明的俊颜上透出丝丝薄怒。
“大胆,居然敢直呼本公主的闺名,罚你给本公主推秋千。”卿言咯咯的笑,笑得没心没肺。
望着如精灵般的人儿轻巧的爬上秋千,男子只得宠溺的笑笑,走到她身后。
言儿好歹也跟着自己学了五年的拳脚,区区秋千的高度,灵活的她又怎会崴到脚呢?果然,关心则乱关心则乱,男子苦笑的摇了摇头。
娇小的身体随着秋千起起伏伏,男子略有所思。明日,过了明日你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不知道我是否还能与你这般无间,是否还有机会与你这般——亲密接触。男子放任自己的双手在卿言的纤腰上来回的推着,不想离开,是不舍,也是不忍。
“该回去了。”男子再次提醒,双手环住卿言的腰身让她停下,今日这样的接触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嗯。”卿言顺从的点点头,灵巧的从秋千上滑下,裹上宁远递来的披风,随他走出知梦园。
一路无语,各有心思。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二十七岁的熟女转瞬之间成了七岁的稚儿着实让卿言适应了好一阵,无奈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索性将这一切除了记忆全一并笑纳了。
宁远依旧沉默,自从十年前公主失足落水,自己便做了她的贴身侍卫,皇家多舛,后宫之事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道明的,所以自己只做份内之事,谨记父亲的教诲:忠君爱国乃将之本份。何况皇恩浩荡,皇上不仅将父亲封为宁国公世袭罔替,更是将年仅十二岁的他接入宫中抚养,说是侍卫,却与皇子公主一起教习,俨然以栋梁之才培养,令他刚及弱冠便已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虎将,名声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于是感恩之下对公主的周全便是比自己的性命还看得更重。
可让宁远疑惑的是,卿言公主并不如传言中的儒弱胆小,终日深居简出,他所见到的公主率性洒脱开朗天真,无拘无束,全身都充满灵气,让人一眼便久久不忘,雅致而高贵,却全无公主的架子,以致整个储幽阁里的婢女宫奴都因这随性的公主变得不那么战战兢兢,连向来礼节高束的自己竟也大不敬的同意了无人时互称名字的要求,看来自己对她是中毒颇深了。
“宁远,明日以后你还会叫我言儿吗?”卿言淡淡地打破了彼此无奈的沉默。
宁远微微一怔,“属下不敢。”随即在她身后单膝跪下,拳头紧握在身侧,关节处俨然已发白。
卿言转身视下,任由他跪着没有出声。
见半天都毫无动静,宁远慢慢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卿言暴怒的黑色双眸,不由地心虚的瑟缩了一下。
“十年了,这样试探有意思吗?”怒气从心中冲出来,卿言转身撇下他,快步往储幽阁走去。
自知理亏,宁远赶紧追上,犹豫了片刻伸手拉住正在暴走的卿言,“言儿,原谅我。”
“你也觉得这宫里已再无可信之人了,是吗?包括我?”卿言慢慢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宁远,反握住他的手,神色凄凉。
“言儿,原谅我。”还是这句话,可行为却变化颇大。不知何处来的勇气,宁远猛的将卿言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我错了。”
“嗯。”轻呤一声算是回答,卿言靠在宁远怀里,安静的闭上双眼,温暖的体温赶走了秋夜的凉意,让她不禁想依赖更多,“无论明日或以后,在你面前我只是言儿。”
闻言,宁远坚毅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触了两下,抱着她的手臂此时将她裹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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