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69 章 出发
咸菜和白粥是陈厚芳家的，而小咸鱼和卤菜是林雪棠带来的。
陈老太太吼道：“你还想管我吃饭不成，我就吃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林雪棠摊手：“陈婶婶，我可没管你吃不吃饭，你想吃你随便吃，这是你的事情，我觉得你不配吃，是我的事情，好像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吧？”
她脸上带着笑，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但笑意不达眼底，透着股冷劲儿。
“你！你……”
陈老太太被怼得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前几个月，她和林雪棠数次吵架，互有输赢。
如今，两人力量不再对等，哪怕是一丝赢的希望，陈老太太都看不到。
她看向林雪棠的目光，此刻已然带上深深的恐惧。
这一顿饭，吃得陈老太太浑身难受，如坐针毡。她咬着牙吃完，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厚芳追着人，正要出去。
林雪棠连忙将人拉住：“大嫂，你干什么呢？”
陈厚芳解释道：“娘之前说要在我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去，结果她……”
林雪棠打断道：“走了还不好吗？难道还要让她继续在你家白吃白喝？”
陈厚芳赶紧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给娘说，让她最近都不要来，我自己能忙得过来。”
林雪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顿时笑出声。
陈厚芳纳闷道：“你笑什么？”
“大嫂，你终于醒过来了，变聪明了。”林雪棠笑道。
陈厚芳脸皮子微红：“还是要谢谢林妹妹。”
“有什么好谢的，我即便再会说话，也比不过大嫂自己的醒悟。”
林雪棠说道：“时间太晚了，我明日还要赶早，就不打扰大嫂了，我先回去了。薇薇和小锐两姐弟，要麻烦大嫂多费心了。”
陈厚芳下意识点点头：“你放心，燕青的弟弟妹妹，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两姐弟跟在林雪棠身后，出了门，林薇薇说道：“大姐，天黑，你路上走慢点。”
“知道了。”林雪棠揉了揉她的脑袋，刮刮小鼻子，打趣道：“小小年纪，还管上大姐了。”
林薇薇扭扭身子，扑入林雪棠怀中，分离在即，她心中泛起难过，低着声问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雪棠抱了抱她，随后把人推开，将林锐拉了过来。
她看着两人，叮嘱道：“别怕，大姐一个多星期就能回来，回来后我们就搬家，住大房子。”
“你们在大嫂家要很乖巧懂事，大嫂现在很难受，你们到时候多多安慰她，保护好她，也保护好自己。”
“如果遇到无法处理的事情，或是有人要欺负你们，可以回院子去找周婶子，周婶子很厉害，外人都怕她，她会帮你们。”
两人点头，异口同声：“知道了，大姐。”
林雪棠颔首满意，推了推两人，催促道：“快进去，早点休息。”
次日，天蒙着暗青色。
林雪棠提着大包小包，在周叔的帮忙下，赶去电车站。下了电车后，她拦了一辆黄包车，坐到邮局。
这时候的人力车，一般分两种，老县城区域的是车夫拉车，而租界的则是自行黄包车，车夫只需要在前面用力蹬踏板，就能穿梭在租界的大街小巷。
林雪棠到了邮局，这会儿时间还很早。门口几乎没人，她等了片刻，张生率先赶来，林雪棠正要与他打招呼。
张生却先一步开口道：“林姑娘，你这是把家搬来了吗？”
不怪他惊讶，实在是林雪棠身后的两个大包太过亮眼。
林雪棠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多准备点东西，有备无患。”
张生眨了眨眼：“倒也不用这么多，中午的饭呢，你带了吗”
林雪棠抬高手，手腕上还挎着一个包，不算大，里面都是食物，装得满当当，分量不轻。
她见张生什么也没带，不由得好奇：“你不是要去吗？怎么不带东西？”
张生摆摆手：“我不去了，换成魏先生去。”
林雪棠挑眉，有些不解。
张生解释道：“因为这次还有教会的人，听说有一位主教，所以魏先生才决定亲自出马。”
他话说完，神色颇有些惋惜：“不过，这还是魏先生第一次参加活动，我要是能跟着去，肯定会学到很多东西。”
林雪棠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张生也没再说话，转身给邮局开门。
不多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邮局大门前。魏如鸿从马车上下来，见着人，目光却被身后的两大包东西吸引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魏如鸿诧异道。
林雪棠将解释的话又说了遍，魏如鸿颔首：“确实很周全，将东西先放上马车吧，等人到齐就出发。”
魏如鸿帮忙提起一包东西，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车里没人，林雪棠将东西放在最后面，靠着东西坐下来。
魏如鸿则是下了车，林雪棠掀开帘布朝外面望去，瞧见人进了邮局。
天差不多亮起来时，要等的人终于出现。
林雪棠原以为会有许多志愿者，隔着帘布，却只瞧见两人。他们从一辆黑色汽车上下来，结伴而行。
两人看着都比较年轻，但穿着打扮截然不同，走在前面的人华丽昂贵，后面的人则极为朴素。
魏先生同人打过招呼后，先一步上了车，坐在林雪棠对面，后两人跟着上车，与林雪棠坐在同一侧。
魏如鸿先是介绍两人：“她们是活动的志愿者。”末了，他指着林雪棠说道：“她是邮局的志愿者。”
林雪棠本着礼貌原则，转头朝人打招呼：“你好。”
华贵的女子点头，算是回应，略显冷漠。
朴素女子则是热情回应：“你好。”
林雪棠瞧着对方的眼睛，略感有些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看着有点眼熟。”
陈艳颖摇头：“你应该是看错了，我们没有见过。”
她刚进马车时，一眼就认出林雪棠，正是之前帮她写过信的人。那时候，她还在上一家歌舞厅工作，最终没能逃过被辞退的命。
陈艳颖怕对方认出自己，便从手上的小包里拿出围巾，将半边脸遮挡住。
林雪棠没有多想，只当自己看错了，华贵女子突然开口道：“她在千夜笙歌舞厅唱歌，你觉得熟悉，是不是去过歌舞厅？”
陈艳颖顿时咬紧嘴唇，神色有些慌张，好在被围巾遮挡住脸，让人瞧不出端倪。
林雪棠觉得‘千夜笙歌舞厅’这个名字耳熟，遂想起那天的那位年轻男子。
她觉得那男子不是好人，先是一张名片印得花枝招展，再是半路撞到女人，就想把人骗进歌舞厅。
林雪棠没好气道：“没听说，没去过。”
陈艳颖顿时松了口气。
华贵女子仍不死心，追问道：“你确定你没有撒谎？你真的没有去过？”
林雪棠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正要回怼，魏如鸿冷声开口道：“项雪，适可而止。”
他的目光带着警告，项雪不敢造次，只得闭上嘴。
马车缓缓行驶，载着众人出发，经过较长时间后，到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吵闹声，林雪棠掀开帘布往外看去，马车停的地方正是医院的门口，这会儿聚拢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志愿者，有男有女，男志愿者数量更多一些，他们衣服干净体面，头发梳着三七分，手上拎着小包，打扮得光鲜亮丽。
再往外望去，人群边缘停着数辆马车，车夫坐在前板上，百无聊赖地甩着鞭子。
魏如鸿下了马车，往人群里走去。
正中间站着数名男子，其中一位金发碧眼，身后跟着数名外国人。
中间几人年纪都比较大，是这场活动的 主事人，魏如鸿走过去与人握手、交谈。
大概聊了十来分钟，人群动了起来。
志愿者们按人数分配马车，魏如鸿没有再上来，他与几名主事人员坐同一辆马车。
林雪棠所在的这辆马车上来了五名志愿者，四男一女。本就不大的空间，顿时显得更为逼仄。
车夫甩着鞭子吆喝，马车摇摇晃晃地动起来。
马车内，四名男志愿者同坐一侧，林雪棠坐在最里边，旁边是女志愿者，再往外是陈艳颖，最后则是项雪。
项雪的穿着打扮，是比志愿者还要华贵。男志愿者刚上车时，目光总是最先落在项雪身上。
他们即便是感兴趣，倒也没有直接出声议论，反而目光是有意无意地扫过几眼。
漂亮美丽的模样，给他们留下不错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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