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失聪
聂璟临见李志伟把了许久的脉也不说话，便问道：“李大夫……是不是我的病情已经恶化了？是不是我的耳朵……”
“三少爷……您的毒素已经扩散到了耳朵……再过一两日恐怕您就……您就可能听不见了……”
聂璟临听了使劲咬紧牙齿，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不稳：“我知道了。那……可还有挽救办法吗？”
李志伟并不确定，也不清楚为了师傅去了好几日都还没有任何消息，先前送出去的信也没听见任何回音，这到底是怎么了。“三少爷……这个……或许有的，但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师傅来看，只是师傅……他几天都没有回音了。”
聂璟临突然觉得累得慌，浑身被抽空了一样，只想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不想再面对这些事情。
“多谢李大夫了……我累了。”聂璟临有气无力的说。
“那我们就先走了，三少爷您好好休息。”
“等一下……”，聂璟临叫住李志伟，“可以……可以先不要告诉绾绾吗？”
“三少爷您好好休养便是。”李志伟是打算一出去就直奔苏绾绾那里的，见聂璟临这样说，便故意扯开话题，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聂璟临头痛的很，根本没有听李志伟说了些什么，就瘫在床上了。
李志伟果然出来之后直接去了苏绾绾那里，现下看聂璟临这个样子，只能让妹妹去劝他不要放弃，李志伟觉得孙大福是一定可以治好聂璟临的，看来明日自己要亲自去看一下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
“妹妹，妹妹！”
苏绾绾刚躺下不久，就听见李志伟在外面焦急的声音，心下一紧，有些不好的预感。披着一件外衣，打开门，见李志伟的鼻子都被吹红了，现在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下去了。
“哥哥怎么了？”苏绾绾说着要让他进来说话。
李志伟却不进来，还是站在门口说：“聂璟临的病已经恶化了……他现在可能不出一两日就要失聪了。”
这对苏绾绾来说简直是睛天霹雳，轰的一下脑子里面都炸开了，李志伟见苏绾绾呆呆站在那里，又说：“他看起来很不好，你快去看看他把。”
苏绾绾回过神来，直接跑了过去，推开聂璟临的门。
聂璟临听见门开了，问道：“谁？”
苏绾绾走到聂璟临床前，看见躺在床上的男子，神情暗淡，心酸的说：“是我。”
聂璟临急忙起身，“绾绾？”
苏绾绾坐到床上，用手抚摸上聂璟临的脸，极其心疼，“是我。”
古时有形容女子的手与肌肤的诗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当苏绾绾小巧柔软且光滑的手触碰聂璟临的时候，聂璟临再也忍不住了，一行泪从聂璟临的眼里面流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聂璟临更不可能是轻易流泪的人，苏绾绾的眼泪也出来了。
聂璟临将手覆盖上苏绾绾的手，说：“我答应过你要好起来的，我答应过你要好好保护你的，我答应过的……”
“嘘……”苏绾绾将食指放在聂璟临唇上，“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一定不会食言的，就像你十一岁那年对我说过的一样，你一定会一言九鼎……”
“十一岁那年？”聂璟临已经不太记得了。
“你十一岁那年，在林子里面迷路了，我带你回了我家，你还给了我你的玉佩。”
聂璟临想起来了，怪不得自己听见苏绾绾这个名字的时候如此熟悉，原来自己那时就认识了她，真的好幸运，让我们相遇的时间又提前了好多年。
聂璟临抱住苏绾绾，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绾绾，绾绾，今晚就在这里陪我可好，今晚陪我说一晚的话可好。我怕……我怕我失聪了之后就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我怕我会忘记你的声音……”。我怕你会消失在我的世界里面。
苏绾绾同聂璟临一起躺在床上，这一次小鸟依人的那一个真的是苏绾绾了，可第一次依在聂璟临怀里面竟然是这样苦涩的心情。
苏绾绾的头靠着聂璟临的肩处，手同聂璟临握在一起放在聂璟临胸前。聂璟临听苏绾绾说着她从前在李家的日子，说着这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只是苏绾绾闭口不提任何伤心事。
聂璟临问苏绾绾：“那你不顺心的事情呢？我是你的夫君，我想要关心的事情还有你的难过。”
苏绾绾沉默了。聂璟临坚定的说：“绾绾。”
苏绾绾轻叹了一口气，说了自己被带到苏家的事情，说了自己被逼婚被打的事情，说了自己被聂璟玉差点轻薄的事情，说了自己照顾聂璟临的事情，说了聂璟临忘记自己后自己多么难受的事情。
在这全程，聂璟临将苏绾绾抱得越来越紧，“绾绾……绾绾，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好起来，我会好好待你，我会不再让你受苦的，我一定会的。
一晚上，感受着苏绾绾的气息，听着她软软的声音，聂璟临陷下去了，绾绾，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是你。不知多久之后，两人都睡着了，房间里面只剩昏黄的烛光在摇曳。
第二日二人都睡到了快午时才起来。昨天夜里李志伟思来想去睡不着，连夜偷偷出了聂府，赶回了孙大福家里。孙大福的娘子见外面的人敲得着急，打开门发现是李志伟的时候有些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李志伟这么着急。
“来，快点进来，外面风大，怎么了？”孙夫人给李志伟倒了一杯水，让他坐下来。
“师母，不知道师傅这几日在哪里？”
“哦，他呀，前几日说需要几味药材，便赶着进京去了，来回至少也得半个多月吧。他走得匆忙的很，约莫着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吧。我前几日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昨日才回来。”
怪不得郑清拖许家交给孙大福的信件毫无回应，原来之前这里连人也没有。
“原来如此。”，李志伟站起来恭敬的说，“师母，恕志伟无礼，只是这聂府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妥，志伟先告辞了。”
“嗯嗯，快去吧，这是我新风干的红薯干，你带些去吃吧。”
告别了孙夫人，李志伟又回了一趟家，给了爹娘一些银子，告诉他们自己和妹妹在聂府一切都好，又匆忙的赶了回去。
苏绾绾和聂璟临几乎是同时醒的，苏绾绾贪恋床上的温度，和聂璟临一起赖了好一会儿床才起来。
“聂璟临，我来给你束发吧，我特别不会束，让我练习一下呗。”苏绾绾一边给聂璟临穿衣服一边说到。
聂璟临宠溺的笑笑，说：“好。”
苏绾绾让聂璟临坐下，然后跟他的头发较上了劲。绑了半天，还是跟以前一样，松松的，怎么都绑不好像聂璟临自己给自己弄得那样。最后苏绾绾一撒手，说：“哼，不弄了！怎么都没你弄得好。”
聂璟临拉过苏绾绾放在他肩上的手，一边轻轻捏着，一边柔声说：“没关系，娘子绑的什么都是好的，随意绑一个就好，我都喜欢。”。说完还轻轻啄了一下苏绾绾的手。
苏绾绾红着脸，抽回手，再次认真的给他绑了个头发。虽然绑的有些松，还有几戳细碎的散了下来，但是配着聂璟临也很好看。
“我去下两碗面条来~你在这里等我哈，你要是想出去记得把这件披风穿上，风大。”说着苏绾绾递给他一件厚厚的牙色渐变到驼色的披风，上面还用银线绣着祥云。
“嗯好。”。聂璟临开着门，坐在门前，等着苏绾绾，一时，他都要忘记自己将要失聪的事实了。
苏绾绾做好了面，端着走来，看见聂璟临微微笑着，一脸平静的坐在门口，心里面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满足过。她走到聂璟临面前，说：“来，进去吃饭吧。”。可聂璟临却毫无反应，依然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表情。
苏绾绾又说了一句，还提高了音量，聂璟临仍然没有反应。苏绾绾把面放在地上，然后微微摇了摇聂璟临的肩，说：“聂璟临？”
聂璟临感觉到苏绾绾在摇自己，问道：“你摇我做什么呀~？”
苏绾绾呼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聂璟临听不见了呢，继续说：“我还以为你听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聂璟临没有回答，苏绾绾心下一沉，又摇了摇他，说：“你听的到吗？”
聂璟临困惑的说：“你怎么一直在摇我却不说话啊？”
苏绾绾身子一轻，都快瘫坐到地上了。喊到：“聂璟临？！你听的到吗？聂璟临？”
喊叫声引来了郑清和李志伟，可是聂璟临却是什么也没听见。
苏绾绾又凑到聂璟临耳边喊了几句，聂璟临感觉到了苏绾绾的气息，觉着耳朵有些发痒，正伸手去摸。手伸到一半，便停在了那里，愣愣的说：“我……是不是听不见你们讲话了？”
苏绾绾先是点点头说是，继而用手在聂璟临手上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是”。
院子里面四个人都站在寒风里面，良久，沉默着。他们没有注意大，牡丹苑门口也站了一个陌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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