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誓言
一早就听见郑清说聂老爷明日早晨要出发去京城采货。牡丹苑里面李志伟不方便出去，苏绾绾不愿意出去，聂璟临不能出去，所以郑清成了他们与外界唯一的消息源了。从前苏绾绾还会想说有些戒心，如今不自觉的就完全信任他了。苏绾绾就是这样，很容易信任别人，很容易付出感情，还好现在没有遇见别有居心的人，不然她这种性格容易吃亏。
李志伟早前就通过郑清送信给孙大福，告诉师傅了聂璟临的事情，孙大福也表示愿意帮这个忙。李家一直以来都很幸运，每次遇见的邻居都是很好相处人品也很好的。孙大福觉得帮聂璟临一把也是行善积德，毕竟聂璟临才十六岁，以后的路还很长，好好的一个人因为被奸人所害而没了实在可惜。
这日苏绾绾正在屋子里面和聂璟临一起吃早餐，但是她今天的心思全部不那上面，一直如坐针毡，盯着门口，希望快点听到郑清说聂老爷已经出发了的消息。聂璟临虽然表面正常的喝着白粥，心里却也很激动，这个感觉要比之前听到病情恶化时的感觉强烈多了。之前是觉得自己只能听天由命，现如今有了希望，心里没有那么消极起来。
苏绾绾情绪着急的时候喜欢抖腿，就像以前上课但又听不进去，特别想要下课去吃饭时候的感觉一样，心里就像蚂蚁在爬。聂璟临能感受到她抖腿的动静，心里很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苏绾绾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暗自嘲笑自己干嘛比聂璟临还要着急，可还是停不下来抖动的双腿。苏绾绾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习惯暴露自己的情绪和情感，前一世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穿越了，没有去感受过那些所谓的社会炎凉；穿越之后又到了纯朴的村子里面，两世历经的世界都还算美好。可是聂璟临是从小在深宅里面长大的，不说别的，见也见的多了。虽说他受宠，但怎么样都是庶子，不管聂璟玉多么不争气，说到聂府，最正经的主子还是聂老爷，大夫人，和嫡子嫡女，自小受过的气，自小看见妹妹和娘亲受过气也不少。渐渐的，即便还是孩子的他，也学会了要隐藏自己，只是他当初太想表现，才会不懂得收敛光芒，或许自己平庸一点，娘亲也不会被人所害吧。
苏绾绾看着聂璟临，实在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一说话来缓解焦急，这聂老爷怎么还不走呢，磨磨蹭蹭烦死了。
“聂璟临，你都不着急啊，我现在等郑清等得好焦心啊。他们等一下送聂老爷去城门口也不会太久，哥哥师傅能够看你的时间也不多，哎呀哎呀倒是快点啊。”，苏绾绾罗哩罗嗦的。
聂璟临觉得苏绾绾这样甚是可爱，带着笑意说：“不急，应该快了，你先吃点吧。”。说完把刚盛好的白粥递给苏绾绾，苏绾绾接过来的时候故意用手碰到了聂璟临的手，占了占便宜，她满意的开始喝粥。苏绾绾不知道，这一摸倒是在聂璟临心里激起了几层浪啊。
聂璟临觉得苏绾绾想必是对自己有情感的，无论是什么情感，她一定是在意自己的，不过她才十三岁，之前她抱着自己的时候，感觉她就是个小小的人，她真的是对自己有男女之情吗？而且当初她听说自己的情况，想必是不愿意嫁过来的。不过，聂璟临可以等，只要他好了，聂璟临就可以等苏绾绾长大，反正她已经嫁与自己，不可能跑到哪里去了。这时，聂璟临希望自己好起来的欲望更加强烈的，开始也有些心焦，脸上也没有之前那么绷得住。
千盼万盼，郑清终于回来了。说是聂老爷一行人已经出发，来回不过半个时辰。交代完之后，郑清出门去接已经等着的孙大福。
接到孙大福，郑清告诉守门的人这是新来的工匠，牡丹苑的门有些破损，三少夫人请他找了人来修。守门的两个家丁都是李大的人，他们不是像跟着大夫人的人一般，知道大夫人不喜三房就去践踏聂璟临，况且苏绾绾好歹也是三少夫人，身份虽不尊贵，但也不是奴才应该欺负的，就让郑清带着孙大福进去了。
李志伟见到孙大福，行礼说了一声“师傅”，两人便连寒暄都没有，径直去了聂璟临房间。聂璟临听见脚步声，心跳快了起来。苏绾绾早就等不及的冲出门口，忙着迎接孙大福。
“三少爷有礼，请让老夫为您把脉。”，孙大福虽是村里面出来的人，行为举止间却从不失了礼数。
聂璟临伸出手，也恭敬的回道：“有劳孙大夫了。”
孙大福把完脉，神情有些不好，说：“三少爷，您的病情之所以没有缓解反而是恶化，是因为您中不只一种毒。”
听完，所有人都惊愕了，李志伟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这个！？
是了，先前大夫人为了让聂璟临和他娘快点死去，又用了一种凶猛的□□，只是聂璟临从小习武，中毒没有许氏重，才只是加重了痴呆程度，而不是一命呜呼。
苏绾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毒之人实在太狠了！如果真的是大夫人所为，那当初她只要王婆为难自己怕已经是自己的幸运了，因为她的阴狠程度恐怕远远高于自己的想象。
聂璟临握紧了双拳，恨那下毒之人太狠，也恨自己为什么从前不能甘居人下，一心只以为自己出众才能带给娘和妹妹更好的生活。
“孙大夫，那……我还有救吗？”聂璟临的说话声有些颤抖。
“有救，只是需要几味特殊一点的药材，待老夫准备齐全之后，就交给李志伟，只要按时服下，想必会大好。如若再有何问题，只要知会老夫便好。”
“多谢孙大夫，今日之恩小生无以回报，若有小生翻盘那日，必定重谢。”聂璟临站起来，拱手信誓旦旦的说。
“客气。”，说罢，孙大福匆忙的走了。
等到房间里面只有苏绾绾和聂璟临的时候，苏绾绾看着聂璟临，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说：“你不要太难过了，孙大夫说你一定会好，你就一定会没事的。”
聂璟临握住苏绾绾的手，说：“我不难过，我不丧气。我想要好起来，我要让那害我们之人有所报应。我要让妹妹顺心生活。我要……我要让你扬眉吐气，不再一直待在这牡丹苑。我要好起来，我要带着你走出去，我要带着你去看江南山水，我要带着你过没有勾心斗角的生活。可好？”
他一字一句，说得深情且认真。
苏绾绾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惊的愣住了。继而眼眶红了，聂璟临你要记住今日的话，我真的会相信你说得话的。
苏绾绾点点头。
聂璟临看不见苏绾绾的动作，只觉得她没有说话，心下有些惊慌，难道说她对自己并无任何感情，难道是自己唐突了？
“绾绾……”
“嗯？”，苏绾绾的声音哽咽。
“你……不想要那样吗？”聂璟临已经做好了心灰意冷的准备，这种感觉可比先前种种更要难受。
“我……我同意啊。”苏绾绾不懂他为何要说这话，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点头他根本看不见。就接着说：“我想要那样的生活。我想要你好好的，我想出去游山玩水，我想和你一起看看世间景色。”
聂璟临将苏绾绾带入自己怀中，告诉自己，从今以后，或者说从很久之前开始，这怀里面小小的人便是自己的羁绊了。，
自孙大福走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聂老爷走之前，大夫人选定了聂璟玉的亲事，聂婉红也不用日日陪着那些富家官家小姐说话，抽了时间来看聂璟临。聂璟临还不想告诉她自己快要好了，但是装傻容易，装看得见却难。于是妹妹聂婉红来，他都躲在屋子里面装着睡觉。聂婉红愈发以为自己哥哥快要不行了，在二夫人那里哭了几次，整个人也看起来没有精神。大夫人看见聂婉红这样，更加得意，笃定聂璟临快要死了，便对牡丹苑的一切没有之前那么上心，她觉得聂璟临完全不是威胁了。
等了几日，还不见孙大福有任何消息。这日苏绾绾在给聂璟临读书，聂璟临听得好好的，见苏绾绾突然不说话，等了一会儿，见苏绾绾还是没说话，而且周围安静的出奇。
“绾绾，怎么了？”
苏绾绾正说得认真，“啊？”
“你刚刚怎么不说话？”，聂璟临发现这时周围的风声，落叶声又能听见了。
“我一直在说话啊，刚刚说到精彩部分，我一口气说完了呢，话说觉得口有一点渴，我去喝水，你要吗？”
聂璟临点点头，心里却一直在疑惑为何自己明明听见苏绾绾沉默了好一会，但她却说她一刻没停。
晚上睡觉之前，聂璟临在门内告诉郑清说他可以回去了，不用守夜。聂璟临连着说了两句，都没听见郑清的回答。打开门，问道：”郑清你在吗？“。依旧没人说话。”郑清？郑清你在哪里？”
郑清觉得很是不解，第一次三少爷告诉自己不用守夜的时候，自己就回答他了，正准备回房时，又听见三少爷说了同样的话，自己再一次回答他了。可是却看见三少爷打开门，对着自己问自己在不在，自己又一次回答了。可是三少爷仿佛听不见一般，又问了一次。
郑清将手搭上聂璟临的肩，说：“三少爷？我在。”
聂璟临只感觉到有人将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却什么也不回答。郑清今晚为何如此古怪？聂璟临还在疑惑。
“你怎么不说话？”聂璟临问。
“三少爷？我一直在说话啊。”
这下聂璟临听到了郑清的声音，问：“你从何时开始说话的？”
“回三少爷的，我从您第一次告知我可以回房间时便回了一声‘好，三少爷好好休息。’”郑清搞不懂聂璟临怎么了，只是据实回答。
聂璟临心中有了怀疑，却不想说出来，“哦，那没事了，你回去吧。”
“是，三少爷。”
聂璟临独自躺在床上，心里恨复杂，难道……自己哪里又出了问题？”
郑清回房间后，见到李志伟，说道：“方才三少爷好生奇怪，我回答了他好几遍，他却还一直问，还问我为什么不说话。就像……就像他听不见我说话似的。”
李志伟听了郑清的话，和郑清面面相觑，难道……？
便赶紧同郑清一起去找聂璟临看看究竟。聂璟临躺在床上心烦的很，听到李志伟在外面敲门的声音。
“三少爷。三少爷，请开开门，我有急事。”李志伟急急的敲着门。
聂璟临有一瞬间想要假装睡觉的冲动，他知道门外有答案，但却不想去找到答案，明明自己刚刚好转，自己刚刚同绾绾有了进展，却要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过了几秒，聂璟临起身开了门。
“不知李大夫所为何事？”自从知道李志伟是苏绾绾哥哥之后，聂璟临的态度就大转变了，当然要让绾绾的哥哥对自己留下好印象。
“请三少爷让我与您把脉。”
把完脉，李志伟检查了聂璟临的耳朵，心沉了下去，果然啊，果然他还是没熬到师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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