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俩人一边饮酒一边观察着水银镜,山外高士般把酒言欢,仿佛他们观看得是个妙不可言的人间仙境,而不是眼前地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镜面中已经上演到绝杀的地步,‘辰商’的胸口被利剑刺伤,他口喷红血,稳健武步已经变得凌乱不堪。背后露出巨大破绽,只要再补一刀,就一刀,他就会彻底得从水银镜里消失了。玉灵音捂住嘴巴,望着辰商欲言又止。辰商不为所动,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
玉灵音道,“我是个局外人,有些话可能没资格说,可我生来生性善良,实在看不怪你们打打杀杀。你就让他这么死去?太狠心了吧!”
辰商道,“这就是你对我的判断?”
“难道不是吗?”
辰商冷笑不语。
玉灵音杀过人,毫不客气的说,她杀过不少人,妄自杀人的日子是她记忆里最晦暗的一段时光。刚化成人形的时候,玉灵音的心性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伤了人。每次她发作时,瑶兮和彩媚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控制她。为了洗涤她的妖性,瑶兮将她锁在了轩辕门的疗伤室。瑶兮属灵兽,她的血有助玉灵音修行,她便放血给养玉灵音。
某次,瑶兮重伤昏迷错过了为玉灵音取血,饥渴难耐的玉灵音打伤了看守她的墨风,自己跑了出来。见人杀人,见兽杀兽,杀完就吸他们的血,她不懂得控制,误吸了毒兽的血,中了剧毒,差点身亡。幸好瑶兮及时赶来,将她身上掺杂的混血用灵气逼出,她才保存了性命。
以毒攻毒玉下,琢音变得清醒起来,后瑶兮笑着打趣她,她这是傻人傻福。自从她好了,那种混账的路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到自己曾杀过那么多人,她思及必痛,内心充满了愧疚。为了安抚内心的愧疚,两百年来,她总是想尽办法营救任何一个值得营救的人。所以,这‘辰商’的替死之举,让她心里很不好受,“替你死的人什么身份?你的手下吗?家里可有什么老母和妻儿?”
辰商道,“小时候的他是个无父父母的孤儿,长大后,为了不饿肚子,从了军。两年前,被大央国的远征军打落悬崖。机缘巧合被我遇见,我便救活了他。他感激我,甘愿卖与我做奴隶。我教给他养家糊口的本事,又帮他成了一个家。”
玉灵音无奈的捂上了眼睛,转身就走。
辰商唤住她,“你的功力救不了他,去了也是白去,”
玉灵音有了恼意,“你不觉得他就这么死掉很可惜吗?他是那样一位重感情之人。还有,你让他的妻子怎么办?孩子没怎么办?”
辰商静静得听玉灵音说。
“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想到的都是大事,视人的生命如草芥,碾死一个人就跟碾死一只蝼蚁。但我不行,我听了他的故事,看重他的为人,所以,我得去救他。”
辰商的音调变了,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我有说过我不救他吗?”
玉灵音琢磨了下这句话,露出惊喜。辰商转头去看镜子,水银镜里的斗争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又有一人加入了战斗,此人手握一杆白戟,身形甚为伟岸,连续挑开了刺来的夺命剑,以身护桩辰商’,与姬仲武打斗在一起。他的动作并不是很连贯,前胸缠着的绷带说明他是带伤而来。
辰商的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终于来了。为了这步棋,辰商已经等了很久,但终归不负期望,他来了。辰商又夹了颗花生米,放进了嘴里。
‘辰商’暂时死不了,但想逃脱依然很难,救他的人因为有旧伤,打的也很吃力。玉灵音总算放心了些,来人虽有旧伤,但功力还是很强大的,一时半会死不了,俩人逃脱的希望还是有的。
姬仲武也觉察到了这个情况,要想越过此人刺杀‘辰商’,希望不是很大。原来,他并不想杀死此人,他的目的只有‘辰商’一人。此次机会难得,他不能就此放过,考量一番后,立刻决定,杀掉这个人。就算将来,被紫莺记恨,他也要杀掉这个人。玄铁剑脱手而出,目标穿过自己的一位死士身体,飞向了‘辰商’。姬仲武宁可牺牲一名忠诚的死士,也要达到此行的目的。
这一招,果真吸引了后来那人的注意,祭出白戟,拦截玄铁剑。手中无兵器的他没了保障,只能赤手空拳接招。姬仲武等的就是这一刻,一直被他隐藏的折扇鬼魅般出世。
玉灵音替人着急,又站了起来,辰商以为她又要发什么牢骚,却听见她失声叫了个女人的名字,“紫莺?”
水银镜中,一位娇媚可爱的姑娘扑倒了那个人身上,泪流满面的哭喊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紫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哭得那么伤心?玉灵音立刻明白了,后来赶来的这个人是大央国的翼峰将军,紫莺的哥哥。
其实,这一切都是帝辰导演的一个游戏。帝辰与翼峰君臣多年,帝辰对翼峰早就已经从最初的欣赏变成了如今的猜忌。因为,翼峰表现的实在太好了,完美得让帝辰抓不到一丝痕迹。战场上,他英勇果敢,胆识超人。下了战场,他卸甲归宅,游弋红尘,不贪恋任何军权,过着最悠哉的钟鸣鼎食日子。他做的每件事情都完美无缺,说的每句话都让帝辰觉得窝心。但帝辰就是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翼峰,他展现给世人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帝辰不是一个简单的君王,他从诞生到这个世间开始就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他的母亲是大央国已逝君王最宠爱的王妃,因为生他失去了生命。他的父王非常怀念他母亲,转而把对其母的爱寄托到了他身上,将出生只有三天的他加封为未来大央国的储君。
父王的过分宠爱引来了其他王妃的妒忌,年幼的他屡遭他人陷害。父王为了保护他,杀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帝辰本不想伤心和难过,但那些人都是他心里最亲近的人。有他的奶娘,有他的婢女,还有一直陪他读书的王叔……这一过程持续到他的父王病危,父王告诉他,若要在这个王位上坐稳,就要变成最有手段的鹰鹫。否则,你就会被人吞噬干净。帝辰没敢告诉他的父亲,他说的这些,自己早就参悟了。
这些年的经历让帝辰学会了如何自保,如何卖弄权谋,如何俘获人心。当别人牙牙学语时,他已经踏着晨冰苦练功夫。当别人都在母亲怀中撒娇时,他已经被逼坐上危机四伏的宝座。那颗小小的心,连一颗嫩芽都没长出,就包上了一层厚茧,继而硬化成石,硬到他自己都刨不开。
所以翼峰的这份八面玲珑,让帝辰总是觉得不放心。当一个人的好超出了寻常,这便是不正常。他故意恶化长龙和翼峰之间的矛盾,并让长龙重伤翼峰,让他在家养伤,自己则出门消遣。消遣的同时散播流言出去,让西陵的姬氏兄弟有所行动。给他们机会来暗杀,再找人告知翼峰,看他会如何处置。来了,他就再留他一段时间,若是不来,是不是说明他不如传闻中忠心不二呢?
反正,来与不来,帝辰都有自己的评断。一切都在这位年轻的帝王的掌控中逐次发展着。西陵侯家的儿子是有些本事,可惜只有胆没有谋。
转
得益于白天玉灵音的开导,紫莺动了偷偷去看看翼峰的念头。姬仲武因为有事情,晚饭没有陪她一起吃,他知道她不习惯与人共食,嘱咐了丁阳单独端饭与她。紫莺不想打搅园中人,趁夜色浓时,翻出墙院。她内力不好,跟踪之术却很不错。
紫莺不怎么记得回家的路,找了很久才找到,刚走到翼府前街,就看到翼峰骑着战马从家里冲了出来。翼峰是个遇事非常沉稳的人,他曾经为了杀死一头猎豹,一动不动蛰伏在草丛三天。现在如此着急,定是大央国的帝王出了要事。
紫莺也不敢怠慢,一路跑着尾随。狂奔中的翼峰感知到了什么,猛然勒住了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他好像看到有只小尾巴跟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姣姣月色下,紫莺纤瘦的身影浮现在马蹄踏出的尘土里,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她看着奔回的翼峰,甜甜糯糯的喊着,“哥哥!”
翼峰的眸中一热,双手忍不住颤抖一下。她,还是回来了,很好!总算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紫莺不会知道,当翼峰得知她掉进淇水后,心痛如刀绞。他疯狂得跳进淇水,足足找了她几天几夜。若不是密探来报,说紫莺出现在了西陵庄园,他说不定会永远地找下去。当知她没有死,翼峰的心豁然开朗,又是自责又是心喜,她还活着,很好。她不想进宫,就不进呗,他可以再找其他道路去报仇。若真让她进了宫,以她单纯的心思,说不定没帮到自己,自己先死了。从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他宠她,爱她,如今他有了地位,有了兵马,只能会更宠她,爱她。他怎么舍得将她推进火坑?
马儿围绕着紫莺转了几圈,翼峰展臂将她拽上马背,千里良驹载着他们一起开始狂奔。
翼峰让紫莺在远处等他,他自己提着武器前去应战。在他赶到时,帝辰还占有上风,姬仲武攻的还很吃力。帝辰自负、冷酷的表情激起了他内心的报复感,胸中的烈火焚烧着他的冷静。
就是这个魔鬼占领了自己的国家,杀光了自己的家人,砍掉了父王的头,并残忍的将其挂在城楼上。他毁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他要让帝辰血债血偿。这一刻,只要翼峰补一剑,瞬间就能结束帝辰的生命。但翼峰内心的雄心告诉自己,这么死真的便宜他了,他要慢慢折磨他。毁掉他的江山,毁掉他的意志,要让也尝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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