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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三章 上


醉月楼是八大胡同数得上名的高档青楼。门脸没有特别拉风的标志、只低调的挂着朱红灯笼,上书仿宋的“醉月”二字。顾阑站在灯笼下,眉头紧锁,一脸的尴尬。也不知是灯光将他的脸映出一片赤色,还是他自己热血上涌。我只看到一个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男人在青楼门口站得僵直。

        我故意咳了两声,搓着手猥琐一笑:“二爷,您怎么不进去啊?”

        顾阑像是被点着的爆竹,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扯到近前,恶狠狠地道:“你想干什么!这是你我该来的地方么!”

        我抿嘴一笑,原来你顾阑也有hold不住的时候!我之所以将青楼选为接头地点,纯粹就是为了恶心这些天两头挤兑我的顾阑和佟玥。

        “骊珠,你去哪?”顾阑皱着眉头拦住我。

        “赌场。”

        “……”

        “骊珠,你又去哪里?”顾阑站在逸兴楼门口叫住出门的我。

        “赌场。”

        “……”

        “骊珠,你……”

        “赌场!赌场……”

        “……”

        “骊……”

        “二爷,您今天跟我一起去吧……”

        我看着满眼恼火的顾阑道:“二爷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天天去赌场么?就是为了今天。”我紧盯着顾阑错愕的眼,嘴角浮上一抹笑意,“赌场这种地方啊,三教九流聚集,消息最灵通,人脉也最广。赌桌上的人,无论输赢,他脑子全在赌局上,最容易套出话来,而且赌场这地方,最方便施恩攀交情。”

        “你的意思是?”顾阑犹疑着开口。

        “房契和租约。”我也不废话,顾阑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我说什么。

        我大步迈进醉月楼的大门,顾阑紧随着我的脚步。大老远就有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挥舞着香气熏人的手帕扑过来。我和顾阑脸上都有刀疤,那两个小姑娘明显僵了一下才分别蹭进我和顾阑怀里。

        我呵呵一笑,照着姑娘的脸蛋就亲了一口,斜眼看向顾阑。顾阑全身僵直,看都不敢看怀里撒娇的姑娘。

        “哟!难不成奴家长得入不得公子的眼,公子怎么净瞧着房梁看啊!”那姑娘纤指在顾阑下巴上一点,咯咯笑道。

        我也不禁喷笑,只道:“他第一次来,难免有些拘谨。姐姐们多照顾些。”

        我怀里那姑娘抬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笑道:“瞧你也脸生,你怎地不拘谨?”我捏住她的手腕,心道,你有的我都有,我拘禁个毛!

        “你们醉月楼好大排场,一见面生的就只许站在门口说话。”我在那姑娘手上摸了几把笑道。那姑娘面色一变,连忙赔笑:“奴家失礼了,客人莫怪。二位里面请!”

        说罢自觉从我怀中脱出,莲步轻移,在旁引路。我随她进了院里,绕过回廊,才知这后面别有洞天,竟是好大一处院子,奇石耸立、莲池跃鲤。若不知此处是青楼,恐要误会这是哪位豪绅的别苑。

        我见这院子豪华,不禁有些心虚,虽说来之前已从九爷处捞了不少油水,但万一这里按照天上人间的标准收费,我怕是得叫人扒光了扔出去。我紧走两步到那引路女子身边耳语:“这位姐姐,我约了人在此谈事,敢问茗香姑娘今儿晚上来人了么?”

        那姑娘回眸浅笑:“奴家不知,二位且先在偏厅吃盏茶,待奴家与您问问。”

        我作揖笑道:“劳烦姐姐。”

        那姑娘兀自去了,原本缠着顾阑的女子便上前引我们偏厅就坐,刚一落座,便有小僮端来茶盏果盘。我端起茶来慢慢撇着沫子,掩饰自己心中的惶然。

        我将第二次的接头地点定在妓院,除了想看顾阑出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堵心佟玥。自从上次佟玥鄙视了我的接头地点,我便存心找个更奇葩的地方与他怄气。结果某日我在天桥闲逛时,偶然在街角小店里看见的一个琉璃鼻烟壶。那鼻烟壶是双层琉璃制成,内画着一幅极是细致生动的春宫图。当时我灵光一闪,就厚着脸皮买了下来,然后找了一家带方形螣蛇印的当铺当了死当,还一时兴起,借用柜台上的笔墨,在当票背面题了一首淫诗。

        三月初八题醉月楼

        莺歌燕舞花满路,

        香楼酒池流恋处。

        谁家檐下少年郎,

        浪荡风流秋娘慕。

        可恨如同视无物,

        恍若尽阅懒回顾。

        含羞诈醉投怀抱,

        方知腰间无一物。

        我当时乐呵呵地拿着一两当银,买了好大一包糖边走边吃,只觉出了胸中恶气。可现在想起来不禁胸闷气短,万一佟玥没看到当票,或是看到了没懂,抑或是恼羞成怒不来了,我今天这出戏岂不是白唱了。

        正寻思着,便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公子爷,原来您约的人是胡三爷,您也不早说,可真是怠慢您了!”

        胡三爷?我哪认识什么胡三爷!是佟玥用了假名,还是他根本没来,这位胡三爷只是刚巧在等别人,被我撞了进来。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只慢慢放下了茶杯,强笑道:“无妨。”

        “敢问二位,哪位是骊珠骊大爷?”那姑娘的目光在我和顾阑脸上扫了一圈,笑问。

        “我就是。”我挑起嘴角,原来我要找的人还是来了,“怎么,胡三爷没告诉你我长什么样子么?”

        姑娘颇有些尴尬地抿嘴一笑:“说是说了,只是二位爷脸上都……呵呵……”

        我看了顾阑一眼,他左脸上的刀疤又长又深,是当初胤祥为我报仇时割的。

        “行了,带我去吧。别让三爷久等。”

        那姑娘咯咯一笑,端的是妩媚勾人:“急什么,三爷叫我告诉您,他正忙着,叫您稍候。奴家已经叫几个姐妹来伺候二位爷,不会叫您空等的。”

        “也好,也好。”我讪讪地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她笑出来了。佟玥个死太监居然还能嫖丨娼?!这可是千古奇谈了。该不是被我那首诗刺激到了,故意要做给我看的吧。

        “二爷,咱先喝两杯,待那位爷忙完了再说?”我挑起眉毛,阴阳怪气地道。顾阑锁着眉,无奈地点点头。

        半盏茶的功夫,三个妖娆女子打门口进来,先是整齐地道了个万福,随后便蹭过来敬茶劝酒。我虽是腐女,却不好百合,装一会儿还成,时间长了不觉有些腻烦,便起身对顾阑道:“我去楼上转一圈看看情况,您自己吃着喝着啊……”说罢朝那群姑娘中的一个使了个眼色,那位美女立即心领神会,飞速贴到顾阑身边,端着酒对顾阑撒娇:“大爷,喝一杯吧!”

        我顾不上欣赏了顾阑的窘况,心说你先慢慢享受九爷的公款泡泡妞,我上去围观一下虚张声势的佟太监。

        我叫了先前带路的姑娘领我去见胡三爷,她引我到后院二楼的一间屋门前,便笑着退下。

        我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话便推门进去,随口吟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屋里传来一声嬉笑,我放眼望去,并未见佟玥在屋中,便有些不妥。一名妙龄女子自屏风后转出,蹲了个万福,笑道:“骊总管,茗香等你许久了。”她躬身引我走进内室,进去之后我才发现,屋里的男人并不是佟玥,而是十四的书僮高福盛。

        “小高子!怎么是你!”我不由皱紧了眉头,原本为了奚落佟玥准备了好几天的说辞,一见换了人,还是从前一起上书房的老熟人,这到嘴边的刻薄话也就尽数咽了下去。

        “怎么是我?”高福盛翻着白眼,“你还有脸问啊!佟玥会来受这种鸟气么?他死活不来,十四爷没办法就只能叫我来了。”说罢自己也笑了,“也不怕告诉你,那日九爷刚巧去当铺给我们爷找什么东西,朝奉拿了鼻烟壶和当票呈给九爷,九爷又气又笑,将那鼻烟壶赏了佟玥,十四爷还把那首诗念了好几遍,硬拉着佟玥逐句讲解。二位爷前脚走,后脚佟玥就把鼻烟壶砸了个粉碎。”

        我捂着嘴笑了半晌,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委屈高公公了,不知我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高福盛从怀中掏出一沓子纸张,拍到桌子上,嫌弃道:“拿去拿去,没别的事赶紧走!我可不想多待了!”

        我嘻嘻笑着,一张一张翻看那些房契租约:“高公公此言差矣,难得借着公务出来耍,自然要多玩一会儿才够本。”

        高福盛瞪圆了眼睛啐我一口,骂道:“早听人说骊珠一肚子坏水儿,今儿可真见识了!”

        我仍涎着脸笑:“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坏也是分人,我怎么不对茗香小美人儿使坏呢?”茗香拿帕子遮住嘴巴咯咯笑道:“你们说你们的,切莫扯上奴家。”

        我将那一沓子房契仔细叠好放入怀中,正色道:“这几处都派人盯好了,稍后我会尽可能将安排在各处的人名告诉你们。其中我会重点划出一个院子,叫人在门口盯梢时露出痕迹来,什么时候见到顾阑、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刀疤脸,”茗香扑哧一下笑出来,我瞧她一眼,她立刻敛了笑容,低头垂目地玩自己的帕子。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左脸的疤痕,继续道:“就叫人跟踪他,既要让他有所察觉,又要小心不能被他抓住。另外那个院子里叫包仁尚和郭军成的,叫人有事没事找他们聊聊,聊的时候最好能叫顾阑看到,一旦被顾阑看到就神色不安地离开,装得越像越好。”

        高福盛不耐烦地点着头,连说知道。我仍是不放心地嘱咐:“一切行动听我通知,切不可贪功抓人。一旦打草惊蛇,再抓人就难……”

        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听得出是顾阑的脚步声,立刻给了高福盛一个眼神。茗香机灵地坐在高福盛腿上,端起桌上空着的酒杯,腻声道:“三爷您再喝一杯嘛!”我也忙道:“三爷请,骊珠再敬您一杯!”

        高福盛皱着眉一脸的不情愿,我听着背后的门吱呀一声,仿佛被风吹开一道缝。我仗着背对门口,使劲朝着高福盛挤眉弄眼,高福盛只好硬着头皮搂紧茗香,哆哆嗦嗦地撅着嘴凑到茗香脸上。茗香却是个惯会逢场作戏的,她眼风朝门口一扫,立刻推开高福盛凑过来的脸娇笑道:“讨厌!有人瞧着呢!奴家不依啦!”高福盛立刻顺坡下驴,朝门口怒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敢坏老子的好事!不想活了么!”

        我强忍着笑,转头向门口看去,正瞧见门开了一道半臂宽的口子,顾阑脸红脖子粗地站在门口。我跳起来朝着高福盛连连抱拳赔礼,又跑到门口将顾阑推了出去,低声道:“二爷,您怎么上来了!胡三爷脾气大,您别往心里去。房契租约已经到手了,我再应酬一会儿咱们就能回去了,您在下面等我吧。”

        顾阑紧攥着拳头,狠狠喘了几口气,终是二话不说,转头下了楼。我瞧他走远,才重回屋里,一进门就瞧茗香趴在桌边笑,高福盛则拿着一方喷香的罗帕拼命擦着自己的嘴巴。高福盛一见我回来,气的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无怪佟玥不肯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一看这情形已猜到七八分,再瞧茗香笑得浑身发抖,便也忍俊不禁:“茗香这么个大美人肯给你又抱又亲的,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咯。”高福盛打了个寒噤,颤声道:“我一太监……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高福盛年纪小,平时又只是十四的陪读,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架得住我和茗香两人一唱一和,全无下限节操的猥琐言辞,几句话就把他气的掉了眼泪。我一看把人欺负哭了,也不好再闹下去,只把高福盛丢给茗香,自己拍拍屁股溜走。

        我漫步下楼,向着顾阑所在的偏厅走去。一路赏风观月,自得其乐。正走到偏厅不远一道临水回廊,忽听得有人拨弄琴弦,发出令人寒毛倒竖的铮铮声。我打了个寒噤,心里正骂着谁特么大晚上的弹棉花,便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轻佻声音嘻嘻笑道:“平日瞧你弹琴也是这般乱拨,怎的我就不成。”

        我心里一阵乱跳,往声源处快走了几步,只见不远处的水上凉亭中有一对男女,女子斜靠在栏边喂鱼,男子坐在她身边,怀里揣着一把琵琶,双手胡乱抓挠着弦,又发出一连串的怪声。那女子忽然转身将手中的鱼食丢了那男人一脸,伸手抢过琵琶,嗔道:“你对我动手动脚也罢了,怎的连琵琶都不放过!”

        那男人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我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那男人的笑意未绝,不经意地朝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立时僵住,那放肆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猛地起身,三两步蹿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咬牙道:“骊珠!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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