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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十八章 下


翌日,胤祥仍是陪伴圣驾,我再不敢出去瞎晃,又兼腹痛难忍,喝了药便躺在帐子里歇息。到晚间胤祥回来,脸色很是忧虑,我问他是不是太子找他问话了,他摇摇头叹了几声气,道:“小十八不知怎么了,从昨个儿夜里就发热,今日叫太医瞧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毛病,药喝了也不见退烧。”

        我一听不是太子的事便松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想起这位未曾见过的十八爷命不久矣又郁闷起来。我不愿惹胤祥难受,便安慰道:“十八爷年龄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大约是水土不服,服些疏散调养的药就好了。只别叫蒙古大夫医治,十八爷年龄小,禁不起猛药。”

        胤祥扑哧一笑,嘱咐我万不可当着人家蒙古大夫的面说这话,又问我怎么知道这蒙古大夫的治病手法。我笑道:“我有次不慎烫伤,起了拇指肚那么大的水泡。我爹就拿针将泡挑了,剜了一大堆烫伤膏堆到伤口上。我娘见了便骂道,你个蒙古大夫!闺女不过烫了铜钱大的泡,你倒要抹上十斤药膏,糊墙呢!”我话未说完,胤祥就笑弯了腰,我见他展了愁容,心里也宽慰,便笑道:“我爹平白担了蒙古大夫的名儿,又糟蹋了糊墙的药膏,还叫我身上落了一块疤。”

        胤祥止了笑问道:“哪里落疤了,给我看看,要是能补救我便向太医讨些祛疤的药膏来。”我红着脸扯起嘴角:“疤在背上,不方便给你瞧。况且都五六年了,想来是好不了了,左右不露在外面,不用为它费心。”胤祥咳了一声,又笑问道:“这我可想不通了,你怎生能烫到自己的后背?”

        我正要说吃糖饼烫后脑勺的段子,便听门口有人通传:“太子爷请十三爷过去说话。”

        胤祥叫他稍待,说更衣之后就过去。我起身帮胤祥整理衣服,心里乱作一团,该来的到底躲不过,太子八成是为昨天的事来问胤祥,也不知此去会是什么情形。我胡思乱想着手下就停了收拾,胤祥一把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声道:“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若有人来叫,你便咬死我有东西交给你看管,我不回来你就不能出门一步。”

        我点了点头,胤祥又道:“若有人问你昨个去哪了你怎么说?”我不假思索道:“陪十三爷在十七爷处说话。”胤祥眼中的不安稍减,忽而松开我的手,握住我的肩膀,耳语道:“你只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旁的一概有我。”

        胤祥可谓料事如神,他走了不大工夫,果就有人过来传我去太子处。我心慌意乱,面上却故作镇定,与那人道:“太子传唤本该立时就去,只是十三爷有件重要的东西在这,嘱咐我要寸步不离,可否请太子宽限片刻,待十三爷回来,奴才再过去请罪。”

        那人生的一副尖嘴猴腮的奸相,开口冷笑道:“太子爷传十三爷,十三爷也是立时就要去的,你一个奴才倒要百般推脱了?十三爷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般离不开人,太子叫你去问话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这东西就没了不成,便是没了,多贵重的东西太子爷赔不起?”

        我后退几步,好声求道:“太子爷自然什么奇珍异宝都不瞧在眼里,只是这东西对十三爷意义非凡,有道是千金难买心头好,若是有个闪失奴才自当万死,却累太子面子上也不好看。这位爷,奴才没说不去,只是请求待十三爷回来再去,奴才便可交差,请您通融一会儿吧。”

        那人板了脸斥道:“放肆!太子爷什么身份,难不成叫他老人家等你一个狗奴才!你既说那东西如此紧要,你便随身带着,十三爷正在太子爷处,你去了交给他便罢,也别说我为难你!”

        我只好撒赖道:“这东西若能随身带着,十三爷便自己带着了。十三爷走前千叮万嘱不许奴才擅离半步,这位爷,求您了!十三爷一回来奴才立刻就跟您走!”

        那人上前几步站到我眼前,一双小眼睛中迸出寒光:“你以为你能拖到十三爷回来救你吗?实话告诉你,你几时到了太子爷几时放十三爷回来,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虽站的还算稳当,但手脚早已冰凉,腿也有些软了。一心想着太子爷定是要杀我灭口,说不得还会毁尸灭迹,甚至只要我出了这个门,小命立时就丢了。那人见我没反应,伸手就抓过我的右腕向外猛拽。我一个踉跄,已叫他占了上风,他力气大几下就把我扯到门口,我再想往回逃便难了。那人不耐我挣扎反抗,抬手给了我一个手刀,我立时泄劲,晕乎乎地被他扛到肩膀上,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我麻痹的大脑瞬间有了意识,心跳骤然剧烈。我大力呼吸,被鼻腔里残存的水珠呛得眼泪直流。

        “醒了?”太子爷低沉的嗓音模模糊糊传来。我咳了几声,平顺了呼吸,张大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入眼尽是华贵摆设,当是太子爷日常使用之物。我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牙齿碰的咯咯作响。

        “昨天晚上,都听见什么了?”太子爷坐在高高的座位上,玩弄着一块寿山石的手把件。

        我虽是刚清醒过来,脑子却不算迟钝,便毫不犹豫地回道:“回太子爷的话,昨天晚上奴才随十三爷在十七爷处说话,两位爷聊的起兴便天南海北说了很多,奴才愚笨,不太记得了。”

        太子呵呵一笑,声音越发低沉:“爷问的是,你在爷的帐子外面听见什么了?”

        “回太子爷,奴才昨晚只随十三爷去过十七爷处,并没有到别处去过,更没来过太子爷这。”

        太子哼了一声,道:“你主子说来过,你却说没有,可见你这奴才嘴里没有实话!”

        我心猛地一顿,胤祥竟说来过么?不对!他既然暗示我说在十七处,自己必不会改口,太子定是诈我的。

        “昨晚十三爷喝了些酒,醉后一时记错也是有的。但十三爷与奴才确实没到太子处,不然一定会进来请安。”我笃定地道。

        太子站了身来,迈步走到我面前,绕着我慢慢转着圈,冷笑道:“你也不用嘴硬,爷既然叫你来,手里便是有证据的。现在问你,不过就是给老十三一个面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现在承认了,便还有一条活路,再犟下去,谁都救不了你。”

        我心中暗道,你要是有证据便可直接杀了我,何必再来问我。我若是承认了才是必死无疑。当下又道:“奴才谢太子爷不杀之恩,只是奴才昨晚确没来过太子爷这边。太子爷若信不过奴才,可以向十三爷十七爷求证。奴才早听说太子爷最是仁慈,绝不会滥杀无辜。”

        太子突然停了脚步,伸手扳起我的下巴。我不防被他一扭,径直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他眼中杀气大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浑身寒毛直竖。太子嘴角微动,挑起一抹诡魅的笑:“长的倒是清秀,也难怪十三弟当个宝贝一样疼。只不过你自绝生路,爷就只好再找一个更俊些的赔给十三弟了。”

        我晓得他的意思是要杀了我,但仍希冀着他是在吓唬我,便不敢松懈精神,尽量淡然道:“太子爷所言极是,奴才福分浅薄,原不该做近侍。另找人服侍十三爷也是应该的。奴才便去做些粗使的活计。”

        “瞧你是个机灵人,也该知道有的时候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即使昨天不是你,你想必也能从今日之事猜到一二分。爷是断断不能容你活在世上。”太子爷悠然走回座位,叫了一声来人,先前抓我来的那人便走进来。

        “干净点,别留下痕迹。”太子爷懒洋洋地吩咐。

        我头皮一下就炸了,难道我骊珠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了!我看我还是认了吧,说不定他看在我改过自新能饶我一命。可转念一想,若要反口承认,他还是要杀人灭口的,到时候不但自己小命不保,还连累胤祥。胤祥……对,胤祥现在不在此处,想必已经回去了,这么长时间大约已经发现我不见了,定会赶来救我,我只要再多争取一点时间便好。我便拿身家性命赌一把,赌胤祥不会弃车保帅,赌太子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草菅人命!

        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对抓我来的那人笑道:“兄台下手干脆点。别让我受苦,也别让人发现。”那人哼了一声,啐道:“用你说!死到临头还废话!”我仍笑:“我只是好心教你如何毁尸灭迹最为干净。”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感觉到太子的目光也重新落到我身上,便知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还可以再说些话拖延时间。

        “你不过是想埋了烧了干净。只是这草原植被茂盛,你挖坑埋尸定然弄得土色不均,草木稀疏,引人注意,故而埋了不妥。若要烧了我这么大个人,还需好大一堆火烧上好长时候,一来目标太大,二来耗时太长,更加引人注意。依我看来,最佳莫过于将我拉到后厨碎尸,切得越碎越好。将尸块混于生肉之中,拿去炒菜做饭,叫大家不明所以的吞下肚,再变成粪便拉住来,便毫无痕迹可寻了。”我故意说得恶心至极,那人果然大肆皱眉,太子干脆掩了口鼻扭过头去。我心里暗笑,我敢这么说,他未必敢这么做,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人食尸的勾当除了变态能下得去手,一般杀手还真干不出来。

        那人扁了扁嘴,嘀咕道:“不用你教我,我自有办法化了你。”我暗道不好,我却忘了武侠小说里药物化尸一说,顿时心惊肉跳,生怕他立刻在我身上戳个血窟窿,再泼硫酸把我腐蚀成一滩血水。

        我正担心,太子却突然开口道:“你倒是有胆色,脑子也快。若是你以后衷心跟着爷,爷不但可以前事不计,还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寻思着太子爷原来喜欢重口味的。还未回答,便听门外通传:“禀太子爷,十三爷求见。”

        我顿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大幸之感。太子却没直接叫胤祥进来,反而逼问我:“你若答应,现在便是爷的人了,你若不答应,爷自有办法叫他带不走你。”

        我微微一笑,一个头磕下去:“十三爷于奴才有恩,奴才万死不能报。在此谢过太子爷赏识之恩,奴才宁死不能背主。”

        太子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着人传胤祥进来。胤祥进来并未看我一眼,径直先向太子爷请了安。太子笑道:“十三弟何故去而复返?”

        胤祥直跪在地上,低声道:“太子爷不信弟弟,弟弟再来请罪。”

        “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哪里不信你了,你又哪里有罪了?”太子嘴上说着客气话,却叫胤祥在地上跪着,并未搀扶。

        “方才太子传胤祥来问话,胤祥将所知之事尽数告知,现在太子重又叫胤祥的贴身奴才来问,不是信不过胤祥么?太子信不过胤祥,便是证明胤祥德行有失,不能取信于人,是以有罪。若是这奴才与胤祥先前所说不一,那便证明不是胤祥欺瞒了太子,便是这奴才信口雌黄。胤祥自问不敢欺瞒太子,那定是御下不严,致使下人欺瞒太子,亦是胤祥有罪。”胤祥不急不躁,娓娓道来。

        太子面上由阴转晴,终是点头微笑:“那奴才忠心的很,与你所说并没有相左。胤祥,不是哥哥不信你,着实是兹事体大,若叫有心之人传了谣言,需叫皇阿玛平白生一顿气,查出罪魁祸首来,大家面子上也是不好看的。更何况,若不是将你视作嫡嫡亲的好兄弟,哥哥也不需问你这一遭,直接告给皇阿玛知道便是。全因我没把你当外人才忘了我兄弟也是极要脸面的大人了。你全当是哥哥没思虑周全,不要往心里去。今后哥哥还要靠你和老四帮忙才能成大事,你说是不是?”

        胤祥低头道:“太子言重了。胤祥自小丧母,全靠皇阿玛垂怜,太子与四哥提携才有今日。都道长兄如父,大阿哥常年征战在外,与胤祥不亲。太子在胤祥心里便如皇阿玛一般,太子叫胤祥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

        太子这才伸手将胤祥扶起来,笑道:“那若是哥哥找你要一个人,你可舍得?”

        胤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太子定不会拿胤祥妻儿说笑,那么阖府上下除了常德盛与骊珠是弟弟左膀右臂,其余人等凡太子想要弟弟无有不舍。”

        我本是怕他为了保全我性命,一松口便把我送给太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回答,当下大喜过望,脸上不由自主便带了笑意。偏太子一眼扫过来,我的笑立刻僵在脸上。

        “那若我就想要你这左膀右臂呢?”太子斜睨着我道。

        胤祥垂下眼睛,声音轻的发飘:“那太子拿刀来割便是,弟弟绝不会皱眉叫疼。”太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你个老十三,都道你狂放不羁,果真是言出惊人。放心吧,你也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岂有自伤之理。好了,我也乏了,都跪安吧。”

        “弟弟告退。”“奴才告退。”我爬起来跟在胤祥身后,走到门口又听太子道:“老十三,今日咱们兄弟说的笑话有些不雅,不要说给别人听了,有伤你我身份。”

        胤祥站定,转身揖道:“弟弟谨记。”太子闻言点头,又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跪道:“奴才随十三爷来给太子请安,原该打起精神好好伺候,但奴才大病未愈,头晕耳鸣,虚汗不止,二位主子说的话一句都不曾入耳,奴才失职,奴才该死。”太子笑道:“罢了,瞧你脸色确实不好,十三弟你也不要苛责他,叫他回去早些歇息。你们去吧。”

        我二人退出帐子,胤祥当先迈步走开,我紧随其后,待到离得远了瞧不见太子的帐子了,我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胤祥闻声止步,二话不说将我架起来,一路连拖带拽将我带回帐篷。我知道自己总算捡了一条命回来,除了劫后余生的轻松狂喜,更夹杂着后怕。胤祥手下尽力一松,我登时又软倒在地。胤祥在我面前蹲下身来,轻声问我:“挨打没有?”我摇摇头,他抬手覆上我的后脑,将我的头按在他怀里。

        “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害你。”我听着他胸腔隆隆的震动,像是一首安详的催眠曲,让我因为恐惧而狂跳的心安稳下来,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两只眼皮像有千斤重,几次要合在一起。

        “胤祥,紧要关头,自保要紧。”我费力地张开嘴,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我爱新觉罗胤祥绝不是为了自己背弃朋友的人……”

        清穿守则十七:不要盲目相信穿越女逢凶化吉定律,逢凶概率不小,但化吉的可能却不大。当你面对足以致命的危险,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保持头脑清醒,随机应变,但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从最开始就远离危机,不要趟进数字军团内斗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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