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四章,灭世黑莲
墨容情拔出珊瑚雪羽刀的刹那，绯九离觉得眼前一晃，便被那夺目美艳的刀震得说不出话来。传闻中的珊瑚雪羽刀，传闻中的墨容情。为须阳倾心打造的刀，让须阳失去理智的人。
这样的珊瑚雪羽刀，也许除了须阳以外，谁都想要吧。
妖王禾希握住刀柄，眼中溢满了激动。而就在这时，一道浩荡清风狂扫而来，将她震出数步之外。
绯九离心头一震，却见一道高长人影，身负孤傲戾气大步走来。他一身墨绿色的道袍，头发披散，眉心一朵黑莲，面容肃然。
他的那张脸，绯九离一辈子都忘不掉，她突然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她想飞奔过去，可两条腿好像钉在了地上。
他一眨眼来到珊瑚雪羽刀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把拔出珊瑚雪羽刀，傲然环顾四周，道：“这口刀，墨宣笑纳了。”
墨宣。
银潭岭的上仙，仙姿秀逸，超凡孤高，千百多年的仙龄，并不算长远，可他却曾位列仙界之尊。五百多年前，他下界渡劫，也曾是人间的中流砥柱，名动一时。他收服祸世妖狐绯九离，更是大快人心，然而在那之后，他便隐退仙山，再无声音。
再耀眼的光华，也不过是一时的。
禾希站稳了身子，饶有兴味地扫了一眼怔忪在原地的绯九离和面色不善的慕紫贞，心知从墨宣手里夺刀是不明智的举动，便索性收了手。
许是没人料到墨宣会突然出现，更没人料到墨宣会以这幅模样出现，所有都吃了一惊。
龙冶紧紧皱眉，开口吐出二字：“黑莲。”
黑莲现世，六界劫难。
这是数千年前神的预言，没人知道这究竟会不会发生，更没人想到这预言说的会是墨宣。
墨宣听到“黑莲”二字，冷冷扫了一眼龙冶，道：“别来无恙。”
“你，入魔了。”龙冶道。
“仙？魔？在我看来没有分别，你的眼睛能看到所有人的本质，能看到人心么？”墨宣反问。
龙冶沉默。
绯九离身子颤了颤，看向慕紫贞。慕紫贞眉头紧锁，脸色阴晴不定，这是绯九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紫贞，她的心不由一凉。她在等慕紫贞说句话，可慕紫贞却只是凝视着墨宣，一言不发。
这十年，墨宣音信全无，无论绯九离向谁打听，都没人能告诉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
焦急之间，一阵风袭来，墨宣走了过来。绯九离紧张地捏起拳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墨宣，可他却径直从她面前走过，来到慕紫贞面前。
慕紫贞仍坐在席上，她端起茶一饮而尽，道：“你来了，坐。”
墨宣的身上笼罩着一股戾气，他看慕紫贞的眼神清冷而犀利，道：“十年囚禁，你是知，还是不知？”
慕紫贞答道：“我没有选择。”
墨宣得到这个答案，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他的口气中却带着深深的失望：“你不信我。”
慕紫贞猛地抬起头，反问道：“你信我么？”
墨宣沉默，似在思索她的话，片刻后，他说：“我信你，信过任何人。”
慕紫贞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她说：“我比任何人都信你。”
墨宣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一些，他转身看向墨容情，道：“你是铸刀师？”
墨容情是第一次见到墨宣，她道：“是。”
“你就是墨容情。”墨宣的口气不容拒绝，“墨家的刀回到墨家人手中，你可有异议？”
墨容情微微动了动眼皮，说：“若你仍是当年的墨宣上仙，我自然乐意至极。只是今日见你，与传闻中不同。且我已将刀赠予妖王，你不妨问问妖王。”
“传闻？盲目！”墨宣冷冷斥道，他转身看向玫瑰紫衣的禾希，尚未说话，禾希便抢先开了口：“既然上仙喜欢，我便不夺人所好了。我想要这刀，无非是艳羡它的美，我不用刀，拿了也是浪费。”
墨宣将刀收起，说：“多谢。”
禾希敛眸，一直扬起的嘴角不经意地沉了下来。
“上仙每次到阴鬼界坐客，都要让我一番惊吓。”阴泽琊慢悠悠地开口。墨宣闻言，道：“是我失礼了。”
“不用客气，我习惯了。”阴泽琊一笑，“上仙是来参加六尊会议的么？”
“我来，所为三事。”墨宣道，“第一，魔界囚禁我十年，我来向魔皇讨一个理由。”
魔皇白戎在见到墨宣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苍梧山墨宣入魔遭囚禁的事情，他了然于心。他早与慕紫贞有过约定，由魔界看守魔化的墨宣，以防他逃离，引发不必要的危害。慕紫贞是想等墨宣的情况稳定，掌握更多信息后再做下一步打算。现在他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魔界有没有出什么变故。
白戎道：“上仙也知道自己……不一样了吧？魔界也有责任维护六界安宁，黑莲的传说，虽说不知真假，但我还得小心谨慎啊。上仙还是不要太在意，莫让黑莲的预言应验。”
“哈。”墨宣冷笑，“若不信我，便大方过来铲除了我。第二件事，是来告诉诸位，今日作乱人间的血妖，我会处理，银潭岭派一个新弟子负责捉拿，太过自信了。”
新弟子？这说的不正是绯九离么？
她是被鄙视了么？
绯九离不解，墨宣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如果你愿意出力，再好不过。”慕紫贞道，“虽然我相信你，但我也需要你证明给我们看，黑莲的传说只不过是传说罢了。”
“我自会证明。”墨宣看向慕紫贞，“第三件事，岭主，申屠宛究竟在哪里？”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浮英殿，却让许多人迅速变了脸色。
“你……知道了。”慕紫贞叹了口气，“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银潭岭一直在寻找她。”
“失踪十年，都没有找到么？！”墨宣勃然大怒，“不管她是生是死，我是她师父，你不该瞒着我！”
“她没有来过阴鬼界，应该还活着。”乐正则音轻声道，“我一直没有见过她。”
墨宣怒视乐正则音：“当日我在驱水镇将她托付于你，她失踪十年，你竟能安心做你的阴皇太孙？”
“我没有一日安心！我没有一日不想找到她。”乐正则音扬声道，“我的担心，不会比上仙少。”
墨宣冷冷说道：“但你没有尽力。”
乐正则音哑言，竟无力反驳。
他宁可相信是自己没有尽力，也不愿告诉自己，她消失了。
墨宣地眼睛扫向沉默伫立在墨容情身边的邢无克，说道：“我见过你几次，你是她的朋友，你也没有她的消息？
邢无克缓缓抬起头，看向墨宣，面容沉痛：“那时她想闯映水天牢救则音，我不同意，我们大吵了一架，后来我回到阴鬼界后，在地府关了十年，她的消息，我一点也没有。”
乐正则音闻言，猛然看向邢无克，面色复杂。当年他误杀银潭岭弟子温绮如，申屠宛为了保护他，将他送进了映水天牢，她怎会想闯天牢救人呢？后来申屠宛难过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始终不说原因，难道是因为邢无克？
墨宣冷笑，道：“邢无克，你潜伏人间多年深藏不露，好友须阳为你所害，墨家刀会为你所灭，这笔账，我是看在申屠宛的面子上，迟些和你算。但若你敢对她有一丝的伤害，你那些年在人间造的孽，我必悉数讨回！”
这番谴责与威胁，掷地有声。
墨宣转身，大步离开了浮英殿，留下殿中众人，神情各异。
绯九离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变成一个小点，心情复杂。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是怎么离开魔界的，又是怎么得知那些消息的？他，想要做什么？
她握拳，吼道：“墨宣！——”
墨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绯九离冲出了浮英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质问道：“你没看见我么？”
墨宣抽开手，眼神和十年前一般冷淡而无情：“看见了。”
“看见了？你不是在苍梧山已经把所有事想起来了？那你还——”绯九离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我打了你，你生气了？”
“你在银潭岭修行，前尘往事还没放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回浮英殿去，岭主在等你。”
“你不是对我说过，那些开心的事情，不需要放下？至于修行，你是上仙，我跟着你修行是一样的，而且你说过，你要渡我，不会想耍赖吧？”绯九离不爽道，“你要去抓血妖，还是去找宛丫头？我和你一起去。”
“你法力太弱。”
“你法力强啊！”绯九离说，“我搞不定，你难道搞不定么？”
“你想跟着我，为什么？”墨宣直接了当地问，倒让绯九离愣了愣。片刻后，她笑了，抓起墨宣的手，揉了揉，娇声说：“你不是我夫君么，我当然要跟着你了。”
墨宣盯着她如玉的面庞看了一会儿，说：“那就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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