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九章,师父的责任 上
不多时，绯九离已经带着则音和申屠宛翻过千山万水，来到一片山谷。
重峦叠嶂之中，有两座山，一名奚山，一名虞山，山间有谷，名曰奚虞谷。奚虞谷内景色宜人，土质肥沃，林木茂密。谷内有大片的丹枫林，环抱着一口青莲池，池上横着半截曲桥，通一水中亭。
一年四季，此处的丹枫、青莲，纵有零落，不曾凋谢。
水榭临池，粉墙黛瓦，精巧雅致。“亦山水榭”四个字如行云流水，悬于屋檐下。
绯九离与则音足尖轻点，飞过青莲池，来到水榭前。
绯九离清了清嗓子，道：“我家到了。”
则音的眼睛有些干涩：“你成家了？”
“胡说什么？”绯九离怪异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没嫁？”
“……”她很愁嫁么？
绯九离不答话，领着则音走进水榭。
主屋的左右两侧连着曲折蜿蜒的回廊，直通东西两间厢房。绕过主屋是一片院子，院子中间是长长的行道，西侧紫竹萧萧假山堆叠，东侧枣树成荫，一方石桌两座石凳，是悠闲品茗绝佳之地。
则音怀抱申屠宛，跟在绯九离身后，一路穿过回廊，来到东边的厢房。厢房不大，陈设简单，家具摆设却一应俱全，墙上挂着一幅水墨丹青，则音认得，这是出自绯九离的手。虽称不上绝世佳作，但仍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
绯九离纤纤玉手指着床榻，懒洋洋地指挥说：“把小丫头放那儿。”
则音小心翼翼地把申屠宛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虽然他很高兴和绯九离久别重逢，但是因为申屠宛的伤势，则音的眉间一直带着浓浓的阴郁。一来是担心，二来是为自己的犹豫不决。他一心想要远离阿宛，却几次三番救她性命，这样，恐怕对她无益。
见申屠宛手脚冰冷，他就帮她把被子塞紧。
“把被子掀开，我要替她疗伤。”
她在一旁观察地很是仔细。心想，则音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脾气好，厨艺好，长得又秀色可餐，也该是时候给他讨老婆了。乐正凡既然把则音托付给了她，那则音的终身大事，理应由她来负责的。
则音当然不知道绯九离在盘算什么，他依言照做，看见绯九离脸上带着怪异的笑，顿觉莫名其妙。
绯九离走到窗边，掌间聚气，在申屠宛的五脏六腑前游走三圈，申屠宛的气色顿时恢复大半。绯九离收手，道：“她底子不错，休养半日，今晚就该醒了。”
“多谢……”
“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墨宣为了宝贝徒弟来和我拼命。”
绯九离拍拍他的肩，道：“随我出来吧。”
两人走到院子里，绯九离决定先和他叙叙旧，唠唠嗑，联络联络感情，再谈谈终身大事，于是说道：“听说你这两年一直在找我？”
“这两年，你去哪儿了？”
“除了游山玩水以外，我就隐居在亦山水榭。”
“不辞而别的人，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则音隐隐生出怒意。
“咳……我哪有不辞而别……我不是说过，当年与你父亲的约定，是养你成人，你大了，我还留在你旁边做什么？我说这话就是和你道别了，难道还要摆酒席么？”
“我未及弱冠，怎么算成人？”
“在銮国，男子十五成年。你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剩下的路，还得你自己走。”
则音沉默，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绯九离当然明白他的担心，笑着说：“你太小看我了！若论凶煞，我的命比你凶了不知几倍。这些年，我猜你没少打听过我，自然也知道我的传闻。臭名昭著的绯九离，满手血腥，杀人如麻……”
这正是说到了则音心中最大的疑惑，他听够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诋毁之词！
“阿离，那些话，都是真的么？”
“半真半假。如你所见，我是狐妖，我确实杀了很多人。”绯九离坦然承认，“但他们确实给我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但是都抵不过我欠下的命债。我的命硬着呢，不会有事的。我拜托青烟阁主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你知道，我仇家很多……”
“阿离……”
“我可不是怕他们！我是嫌麻烦……”绯九离道，“我看那小丫头能承受住这番内伤存活下来，非常不容易，命也硬得很。”
他问：“你不问我与阿宛姑娘的关系？我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和别人太过亲近么？”
绯九离叹口气，看着则音漂亮的眸子，认真地说：“记得我说过，我不再是你的师父了。我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该说该做的，我也都说都做了，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有你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再干涉你了。”
这话，让则音又沉默了。小时候，绯九离总是不许他和这个玩，不许他和那个说话，现在她不管他了，是对他失望了吧。
绯九离觉得这个话题不好，摆摆手，转移话题，“我还听说，你把炽羽流光跳得惨不忍睹。幸好我没有亲眼瞧见。”
“……你没教过我。”
“是吗？师父总是要留一手的……”绯九离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又解释道，“跳舞也要看天赋的……我就是天赋凛然，天生丽质，你光长得好看没有用，更可况你还没有我好看……”
则音脸一黑，不接话。
绯九离觉得自己好像又说差了：“我们别说这些了，我看你，好像有些消瘦了，是不是还挑食呢？”
“哪有。”
“你都长得比我高了，多吃点肉会怎样啊？你是怕胖么？你看我，每天各种鸡鸭鱼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体型比我小的，我通通吃的下去……”
“我们品种不一样。”则音淡然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九离，“你又开始唠叨了。”
“咳……”绯九离干咳了一声，“是么？是我上了年纪了么？……你也变得不可爱了，小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乖乖地听着……对了，最近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
这话锋，转得也太快了！
则音觉得有些头疼。
他从小就被迫听她天马行空地扯，他稍有怠慢，就会被九离的眼神杀个片甲不留。跟着九离浪迹天涯的头两个月，九离话不多，对他关怀得无微不至。待他渐渐接受了父亲离去的事实，开始跟着九离学功夫以后，九离就逐渐暴露出本性。
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无比勤快，扫地做饭样样都包了，话匣子永远关不上；心情一般的时候她又无比懒惰，别说做饭了，一句话都懒得讲；要是碰上九离心情不好的时候，呵呵，他会自动躲得远远的，否则随时都会被她拿来当出气筒暴打一顿，等她心情好了，又会兴高采烈地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你不是说我的未来你不会干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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