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忘年之交

　　原来，那个像转盘一样的小玩意就是他专门为了这次旱灾研究的灌溉工具，想借由水力来省去人力，实现自动引水的目的。

　　可让他犯难的是如何完全实现借由水力，为此，他研究了很长时间，也做了很多模型，可却仍旧达不到他最想要的效果。

　　但此刻，秦牧寥寥几笔便画出了一个成品。

　　外形酷似车轮，轮幅中心是轮轴，以及密密麻麻的横板，外围则是十六个挡板，横向安置小斗。

　　见裴秀如此震惊，秦牧心中暗自好笑：这不就是古代的水车吗？他小时在农村还见过，怎能不清楚？

　　当他第一眼看到裴秀做的这个小玩意儿时便看出来了。

　　“裴大人，这水车您觉得如何？”

　　裴秀这才从震惊中醒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秦牧：“水车？公公唤这为水车？好名字，没错，就应该叫水车，没想到公公竟也擅长此道？”

　　秦牧微微一笑：“没什么，只不过在下也喜欢研究些小东西！”

　　心中却不禁感慨：水车虽看似简单，但对于从未见过便想研究出来的人来说，还是太难了，毕竟水车也是凝结了古人那么多年的智慧才诞生的！

　　裴秀震惊之余，心中更是因为困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难题被解开而感到兴奋。

　　“妙啊，实在是妙，没想到公公随便几笔，就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有了这水车，便可大大减轻灾区灌溉所需人力了！”

　　闻言，秦牧会心一笑：老油条终于上钩了！

　　笑道：“裴大人果然还是关心灾区的嘛！”

　　裴秀再次愣住，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连忙说道：“其实并非为了灾区设计的，只是……”

　　不料，秦牧再次打断道：“只是就算有了裴大人设计的这个水车，也无法根治灾情问题！”

　　裴秀闻言，不禁暗自泄气。

　　原本还想糊弄对付秦牧，不曾想秦牧虽然如此年轻，但不仅看出了他装醉，还随随便便就帮他解决了难题。

　　更说破了他关心灾民的心理，简直逼得他无所遁形。

　　只能长叹一声，说道：“公公，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若是太后娘娘让你来逼我表态效忠的话，恕下官难以从命！”

　　看着裴秀一副要杀便杀的样子，秦牧心中暗笑：你想让我说，我就偏不说！

　　随即再次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片刻后，又停下笔，说道：“既然裴大人如此关心百姓，我便再送裴大人一个厚礼，过来看看！”

　　“哦，对了，给我倒杯酒，就倒我带来的那两壶御酒！”

　　裴秀愣了愣，瞄了一眼秦牧画的图形，登时双眼放光，全然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兴奋地说道：“公公稍等，下官这就去给您倒酒！”

　　秦牧笑了笑，继续拿笔书画，道：“不是给我倒，而是给我们倒！”

　　时间一点点流逝，霞光浮现……

　　“来，秦公公，老夫敬你！”

　　裴秀坐在地上，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

　　大笑道：“真没想到，秦公公如此年轻，不仅提出了‘以工代赈’这样的千古决策，更能提出了根治灾情的办法，实在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很显然，一碗又一碗白酒灌入腹中，就算是“酒鬼大师”裴秀，也不禁有些醉意，当然这次他并不是装的。

　　而是真心敬佩秦牧！

　　因为秦牧方才画的，乃是解决西楚灾情频发的根本办法：建设大坝！

　　“真不知道秦公公是如何想出来的，建设大坝，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构想啊！”

　　同样坐在地上的秦牧微微一笑：“前无古人不假，后无来者就不至于了！”

　　上一世，他率领的雇佣兵曾接到过一个炸毁世界第一大坝的任务，为此，他们还刻意研究了大坝的结构，为的就是一举成功。

　　也因此，对于大坝的结构牢记于心。

　　裴秀再满饮一碗，看着秦牧画的大坝结构图，又看了看西楚的地图，突然兴奋的爬了起来，指着地上的地图道：“若大坝真能建成，那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秦牧笑道：“裴大人果然厉害，只是看了我画的图就能明白大坝的作用，在下佩服！”

　　裴秀笑道：“公公说笑了，若不是你的解释，我也不可能明白大坝的意义！”

　　“正如公公所说，这大坝建成主要有两种主要功能：一是蓄水以补偿河水流量的变化；二是抬高上游水位以使水能够流入渠道，或增加水库水面与下游河流水面的高差。”

　　说着，裴秀又不禁将钦佩的目光投向秦牧，继续侃侃而谈：“但它衍生出来的好处却远不止于此！”

　　秦牧见他兴致大起，也甚是配合地说道：“哦？在下洗耳恭听！”

　　裴秀道：“首先，它能控制洪水，我西楚之所以能发展至今，靠的就是澴河这条主河，但也因此每年澴河流域都会暴发洪灾！”

　　“如果我们能建成大坝，调洪水库滞留、存贮部分洪水，因而削减破坏性的洪峰，就这样减少了水库下游的水流流量及洪水损失，大大减少洪灾的爆发！”

　　“其次，还可以用于灌溉供水！”

　　说着，裴秀指着地图，详细地说道：“你看，澴河为东南流向，但我大楚西北却无多少河流，也因此经常出现旱灾，西川就是典型的例子！”

　　“如果我们能多建几个大坝，再配合挖掘人工河道，便能引水到西北，如此，岂不能解决西北缺水，经常干旱的困境？”

　　秦牧赞道：“不错，不愧是我大楚工部尚书，竟能分析得如此透彻！”

　　裴秀却突然惭愧了起来，真诚而又敬佩地说道：“公公折煞老夫了，能想出如此伟大的工程，秦公公当称得上‘天下第一人’！”

　　闻言，秦牧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工程在他那个世界早已经普及，自己只是将这个想法借过来用用罢了！

　　“可惜啊，可惜……”

　　突然，裴秀莫名的痛心疾首了起来，看向秦牧的目光充满了惋惜。

　　“可惜？可惜什么？”秦牧疑惑道。

　　裴秀道：“老夫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彻底根治大楚的灾害，只可惜公公是个太监，老夫的女儿早年又死于洪灾，否则定让我女儿嫁给你……”

　　死于洪灾？秦牧唏嘘不已，没想到堂堂户部尚书竟也有此遭遇，实在让人惋惜。

　　也难怪他脾气臭！

　　“额，这……”秦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大坝的事情，秦牧知道，裴秀已然对自己放松了戒备，竟不由得心头犹豫了起来。

　　按道理，话都聊到这儿了，感情也聊出来了，应该想办法让裴秀表态支持武媚娘了。

　　可他总觉得不该让如此纯粹的人参与党争!

　　想了想，还是办正事吧！

　　于是故作叹息道：“只可惜啊，大坝的构想虽然利在千秋，但我大楚却没有这个能力修建此项工程！”

　　闻言，裴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是啊，如今国库空虚，哪来这么多钱投入民生工程，不然的话，老夫无论如何也要支持以工代赈、修建大坝！”

　　说着，又兀自满饮一碗，无限悲凉地说道：“只怕老夫有生之年也看不到大坝的修建了……”

　　秦牧心中感动，道：“来，裴大人，我敬你一杯，这杯就当做我们这对忘年交的见证！”

　　裴秀早已喝得晕乎乎的，又见秦牧如此有才，热血上头，兴奋道：“好，只要公公不嫌弃我这老匹夫，咱们这忘年交便定下来了，至死不渝！”

　　二人碰碗，纷纷一饮而尽。

　　见裴秀兴致正浓，已经愿意与自己成为忘年交，秦牧突然说道：“其实在下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让以工代赈和修建大坝顺利推行！”

　　“怎么可能，如今储君年幼，丞相与太后又忙着争权，再加上国库空虚，谁还有心思管百姓死活，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裴秀见秦牧眼里流露出无比的坚定，突然老躯一震，严肃地看向秦牧：“秦小友说的是真的？”

　　秦牧点点头，肃容道：“无论是修建大坝，以工代赈，还是安置灾民，都需要巨大的开支，可偏偏当今的大楚拿不出更多的钱！”

　　“所以，想要完全推行这些政策就必须先让府库充足起来，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秦牧大声道。

　　裴秀闻言愣了愣，他何曾不知大楚的问题，如今的大楚越来越羸弱，国库越来越不足。

　　然而，那些官员却只知道贪图享受，热衷于权利斗争，丝毫不关心国家，不关心百姓，如此下去，大楚早晚会灭亡！

　　这也是他为何不愿参与党争，宁可就这样混下去的原因！

　　但他更清楚，秦牧之所以拿不到更多的钱安置灾民，完全是因为丞相吕国忠！

　　而此刻，秦牧却丝毫不提吕国忠从中作梗的事，足见此人心胸之大度，裴秀心中更是欢喜自己能与此人成为忘年交！

　　正想着，秦牧继续说道：“想要让府库充足，想要富国就必须重视商业，现在这样的环境，发展商业才是最快的富国之路！”

　　“发展商业？”裴秀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楚建国至今，就没有发展商业的先河。

　　肃容道：“秦小弟，你可知你这话若是说出来，会引起多少人反对吗？”

　　秦牧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但我背后有太后娘娘支持，为了西楚百姓，为了整个大楚，我们必须往前迈出这一步！”

　　裴秀叹道：“话虽如此，老夫也知道商业的重要性，你又有什么办法能发展商业呢？就算有太后的支持，吕丞相那儿也很难过关啊！”

　　秦牧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酒碗，道：“办法就是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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