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非常之法
就在吕国忠愣在原地时，武媚娘突然站了起来。
大声道：“秦牧，吏部一案暂时交由你东厂查办！”
闻言，吏部尚书更是吓的浑身颤抖，因为他知道，身为东厂厂公的秦牧，本就是吕国忠的死敌。
自己若是落到秦牧手中，只怕想不死都难！
吕国忠更是心头一沉，若这吏部尚书将自己供出来，只怕自己也难以幸免……
武媚娘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各位，随本宫去皇宫外看上一看，本宫倒要看看，那群刑犯到底为何越狱告状！”
说罢，便牵着储君楚文宣的手，大步往殿外走去。
一众官员也都跟随了上去，只有早已双腿发软瘫在地上的吏部尚书，与不知所措的刑部尚书，愣在了原地。
他们此刻都看向吕国忠，然而事发突然，吕国忠此时完全是不知所措！
秦牧走在最后，见吕国忠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于是缓缓上前，轻声说道：“相爷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善待吏部尚书的，绝不会让他再像之前的户部尚书那样死的不明不白……”
“你、你……”
吕国忠气得老脸涨红，无比难看。
可他刚要开口，秦牧却突然笑道：“走吧，相爷，咱们也跟上去瞧瞧热闹吧！”
说罢，命陈平安带人将吏部尚书押走后，又对吕国忠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吕国忠狠狠瞪了眼秦牧，怒拂衣袖，随即看向那愣在原地迈不开脚步的刑部尚书，怒道：“废物，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去！”
刑部尚书闻言，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相爷，救我啊，相爷……”
秦牧冷笑一声，道：“哟，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尚书大人这就开始向咱们的相爷求救了？”
“难道你知道那群犯人要告什么御状？”
说着，秦牧再次看向吕国忠，问道：“相爷，您知道吗？”
吕国忠冷哼一声，不再搭理，狠狠踹了刑部尚书一脚，然后快步向殿外走去。
见状，秦牧再度冷笑一声，随即对刑部尚书说道：“尚书大人，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人扶您走？”
皇宫门前。
近百名身穿囚服的犯人正手举着一张张血状，跪在宫门前。
无数的百姓也都围了上来。
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有囚犯越狱告御状的事情。
刑部的人也在场，虽然他们很想将这些犯人抓回刑部大牢，但此刻，东厂的太监们正将他们与一众百姓都挡在了外面。
就连大内护卫也都被东厂太监挡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见到太后武媚娘与储君出来。
众人纷纷大喊道：“太后娘娘，陛下，求求您替我等做主，替我们做主啊……”
场面一时变得无比混乱，武媚娘大声道：“肃静，本宫与储君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会替你们做主，你们有何冤屈，一个个的说！”
说罢，又命御史大夫蔡仲将一众犯人的血状收集起来。
见状，一众百姓竟爆发出激烈的喝彩声。
所有百姓都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西楚太后武媚娘与储君楚文宣会亲自率领百官出宫，替这些越狱的囚犯做主。
很快，蔡仲便将所有状纸所写的内容理清楚，禀报武媚娘与楚文宣。
“好你个刑部尚书，竟敢如此滥用权力！”
“诬陷好人、屈打成招、导致这么多人蒙受不白之冤，有曲无申，你就是这么当刑部尚书的吗？”
武媚娘看完状纸，勃然大怒。
刑部尚书此刻早已吓得神志不清，他自己做的事当然清楚。
眼看着这么多囚犯当着控诉自己，又有武媚娘、楚文宣以及这么多官员在场，甚至还有那么多百姓围观！
他已然彻底绝望，整个人竟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武媚娘看了眼秦牧，道：“秦总管，此人也交给你了，一定要给本宫好好审！”
秦牧微笑着点点头。
武媚娘又看向那一众犯人，道：“放心吧，本宫会让人好好调查，绝不会让你们再蒙受不白之冤！”
闻言，百姓们再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不禁有人感叹道：“看来，咱们西楚的天真的变了！”
“天亮了，天亮了……”
也难怪这群百姓会有如此大的反响，毕竟在他们有生之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放在以前，别说是越狱的囚犯告御状，就算是普通老百姓要告御状那也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以往的那些执政者，何时真的关心过百姓的死活？更别说关心百姓有没有冤屈！
而现在，他们竟能亲眼看见刑部尚书这样的大老虎落马！
他们又怎能不感到兴奋、不感到激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秦牧早已安排好的一场戏。
他要的，就是让所有百姓亲眼看见刑部尚书落马，让他们的心更靠近西楚皇室。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吕国忠眼睁睁看着其掌控的刑部、吏部被一举铲除！
看着欢呼的众人，秦牧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此时的吕国忠，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柔中，渗出了鲜血，可他竟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事已至此。
他敢肯定，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绝对是秦牧所为！
能在朝堂上让这么多官员不惜自曝也要指证吏部尚书。
还能让那么多刑犯从刑部大牢里越狱！
能有如此实力的，除了秦牧还能有谁？
而且，他也很清楚，秦牧这么做，就是在帮武媚娘铲除自己在朝堂中的势力。
关键是，秦牧招招都刺中了他的要害。
吏部尚书、刑部尚书一倒，这两个部门自然会因此遭受武媚娘的清洗。
而他在朝堂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也很快就会被武媚娘彻底铲除！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也会遭到武媚娘与秦牧的清算。
可现在，他却只能干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他做梦也没想到，今日刚上朝时，他还信心满满，想着将户部重新掌握在手中。
可现在，才过去半日，他不仅没能重新掌握户部，就连刑部、吏部也失去了……
半天之内，朝廷连续抓了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人们在震撼之余，也无不好奇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特别是蔡文姬以及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裴秀与蔡仲。
以至于晚上，刚要滋养武媚娘时，秦牧又一次被喊到了裴秀府邸。
甫一进厅，便看见裴秀、蔡仲、蔡文姬正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秦牧挠挠头：“我、我脸上是写了字吗？”
裴秀早就等不及了，迫不及待地问道：“秦牧，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吧？”
秦牧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蔡仲见状，激动地说道：“秦牧啊秦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可知道吏部尚书与刑部尚书可都是吕国忠一手扶持起来的，你、你竟然能在半天之内将他们都除掉……”
蔡文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秦牧笑了笑，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我在成立东厂时就计划好的，你们信吗？”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你、你早在东厂成立之时就计划好了？这，这怎么可能？”裴秀震惊道。
秦牧无奈，这才将事情的原委都道了出来。
原来，秦牧成立东厂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用他们对付吕国忠的羽翼。
东厂成立后，秦牧便将第一批训练出来的东厂密探散入民间。
让他们暗中收集吕国忠那些羽翼的罪证与弱点。
昨夜，秦牧便让那些东厂密探将那些人的妻儿老小都绑架了，以此来逼迫那些人当堂指证。
至于那些越狱的逃犯，也是由东厂密探实施的。
为了让那些被冤屈的犯人集体告御状，秦牧甚至还将他们的家人全都控制了。
听完秦牧的描述，裴秀与蔡仲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们不敢相信，秦牧竟会用这样的方式让那些人配合他的目的！
蔡仲更是忍不住皱眉道：“秦牧，你、你这样未免有些太不择手段了吧……”
裴秀也忍不住说道：“可怕，真是可怕，秦牧，你、你如此做，与心狠手辣的吕国忠又有什么区别……”
秦牧并不生气，只是见他们如此反应，心中不免有些落差。
自己辛辛苦苦谋划一切，竟被说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气氛一时变得异常宁静！
几人都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片刻后，蔡文姬突然开口道：“裴大人，爷爷，秦牧如此做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吕国忠在朝堂根深蒂固，如果不用些特殊手段，也不可能顺利地将刑部、吏部除掉！”
二人闻言，都再次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他们便反应了过来。
不错，非常之时必用非常之法！
如果不是秦牧，天下又有谁能在半日内，铲除吕国忠刑部、吏部这两大羽翼……
只是，让他们担心的是：谁知道秦牧日后会不会也变成吕国忠那样的人？
不，如果真有那天，只怕秦牧会比吕国忠更加可怕！
夜色渐深，秦牧向众人交代完事情的原委后，便独自回到了内务府。
陈平安早已等候着他。
见他回来，陈平安迫不及待地说道：“二弟，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放了那些官吏的家属，还有那些犯人的家属，我也都按照你的意思，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陈平安点点头，幽幽道：“大哥，都说祸不及家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太不择手段了？”
陈平安愣了愣，随后笑道：“二弟，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又没伤害那些人，如果不是你，那些官吏也不会弃暗投明，将来他们的结局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若不是你，那些犯人哪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你分明是救了他们，又怎能说是不择手段！”
秦牧皱了皱眉：也对，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至于世人如何看待自己，这并不重要，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陈平安再次开口道：“我们之前散出去的那些东厂密探如今都已经完成了任务，刑部尚书、吏部尚书都已入狱，吕国忠现在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几！”
“二弟，你说吕国忠若是知道你用这种方式除掉他的那些羽翼，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气得吐血？哈哈……”
秦牧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陈平安大笑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收敛笑容道：“就是不知道吕国忠会不会逼宫谋反，毕竟一夜之间损失那么多人，他很有可能按兵不动……”
秦牧道：“放心吧，他一定会行动，我预计就是这段时间了，切记，这段时间一定要盯紧吕府的动态，还有，多派些密探散入民间！”
“民间还有龙阳君带来的五千人！”
陈平安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吕国忠会行动？按道理说，一下子折损这么多羽翼，吕国忠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对！”
秦牧冷笑一声，道：“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再不行动，吏部、刑部的人迟早会把他给供出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平安沉思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就叫狗急跳墙，我想他一定已经看出来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也知道太后和二弟你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殊死一搏了！”
秦牧欣慰地笑了笑，道：“不错！”
……
果不其然，几日后，离京都不远的永宁城便突发暴乱。
当消息传到朝堂上时，秦牧与武媚娘本打算将计就计，派城防军沈超带领部分将领前去平乱。
可让秦牧没想到的是，吕国忠竟站出来反对，声称城防军的职责是守卫京都，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城防军都不能离开京都。
并要求调动离京都最近的汉川军前去平乱。
吕国忠此言合情合理，然而秦牧与武媚娘却有些搞不明白了。
之前在龙阳君使馆听到的计划，分明是以暴乱为由，让城防军去平叛，以此来支开城防军。
可现在，吕国忠竟主动让城防军留在京都，反而让汉川军前去平叛！
武媚娘当即便同意了吕国忠的建议。
在她看来，既然吕国忠都提出了这个建议，那城防军最好都留在京都，毕竟城防军的三四万人，是她手里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然而，秦牧却有些担心。
吕国忠明知道城防军是武媚娘最重要的底牌，为何还要让城防军留在京都呢？
难道自己料想错了？
吕国忠真的像陈平安所说，因为损失了刑部、吏部，所以不敢冒险，放弃了逼宫谋反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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