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掺沙之法
第七十四章 掺沙之法
“年年有余。”
屈承原总结一句，点头笑道：“说得好啊，百姓富足，也不过如此罢了。不过很可惜...”
“可惜什么？”林羽回了一下头。
屈承原道：“可惜现今还未能做到，也不知何时能做到。”
“是因为云州北面的事么？那里是不是闹灾情了？”
“不错，去年的大旱致使收成不佳，年末开始不断有人饿死，齐国也是趁朝廷着眼云北时挥师叩关的，现在仗打得差不多了，国库也难以为继，陛下很是艰难。”屈承原叹了口气。
林羽问道：“那为什么不去赈灾？给百姓放粮？”
“放了，但成效不佳，粮食总是不够用。”
“为何？”
屈承原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叹气道：“总有人冒充灾民前去领粮，朝廷难以分辨。”
林羽张了张嘴，这倒是比较容易出现的情况。
但是...
不也很好解决么？
屈承原似乎感知到林羽神态，不由问道：“你可有办法？”
林羽想了一下，问道：“屈相，你们是以何种方式赈济的，直接给现粮么？”
“倒也不是，现成的粮食给出去，恐怕将云州粮仓搬空了也不够用，而是建粥棚让百姓每日前来领食。”
林羽再问道：“那有没有试过，往粥里掺点沙子？”
屈承原笑了：“掺了沙子可还如何吃？恐怕百姓就要怨声载道了。”
林羽笑道：“那就是没试过，其实屈承相可以让人试试，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何解？”
林羽第一次听说这种法子的时候，还是在电视上，著名大贪官和绅首创，目的自然是过滤假的灾民，那些不缺粮的人只要吃一口，就会嫌弃地把粥吐出来，第二次就不去了。
而留下的人，是真正的灾民，为了活命，他们不会在乎碗里有多少沙子。
简单解释过后，屈承原茅塞顿开，方才看他的眼神若只是对普通小辈的耳提面命的话，现在则是欣赏一个人才。
“林詹事真是大才也！”
堂堂一个右丞相，竟然朝林羽这个四品小官拱手作揖，神情极为敬重。
可见有多感激。
林羽也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回个礼，但骑着车呢很不方便。
“屈大人见谅啊，我回不了礼。”
“无妨。”屈承原哈哈一笑，“太子果然慧眼识人，竟于市井中得到你这位大才，真乃乾朝之幸事。”
“过誉了过誉了，我哪比得了丞相，您才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两人互相捧了一番，转眼宫门就在不远处了，车刚停下，老头便忙不迭下车往宫门跑去。
一众官员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不禁纳闷，屈丞相今儿是怎么了？
......
奉天殿。
百官伫立，等待皇帝就位前，都在各自闲聊。
只是今天比往常多了个内容，角落里那个垂首立着的年轻人是谁啊？
百官们各自互相都认识，最不济也是见过的，林羽这个陌生人，他们还真不认识，一时间议论纷纷。
林羽多少也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每瞧见一个人望过来，他都会冲对方点一下头，活像个老上级的模样。
要不是年纪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继任的丞相呢。
众人不再去看，这时皇帝也刚好出来了。
山呼过后，朝会正式开始，宣武帝主要与朝臣讨论了几个问题。
一是确定与齐国使臣谈停战的日子，二是云北灾情如何解决。
着重在二，粮食问题由谁解决，下一步赈灾的粮食又如何筹措，毕竟朝廷必须保证军队的口粮，刚开春，各地粮仓存货都不多了。
在谈及灾情，众人都在烦恼赈济粮不够，存在假冒灾民领粮想象时，都表现出了极为头疼的样子。
这时屈承相站了出来，拱手正色道：“陛下，老臣有一法子，或可解假冒领粮之现状。”
众人齐齐看来。
不少人都很疑惑，解决，你怎么解决？
总不能一一盘问吧？这样凭白增加工作量也极为不妥。
再者，你问一次两次人家答不上来，多次以后他们再来呢？不还是把粮领走了？
就这个问题，李域已经想很久了，此时对这问题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但屈承原到底是当朝右相，该给的面子要给，疲惫摆手道：“右相请说吧。”
屈承原环视一圈，淡然道：“很简单，只须赈官往粥里洒一把沙子，就能解决问题了。”
群臣哗然，议论顿起。
掺沙子？
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这么搞，云北灾民不得反了？！
南地世族一派立时有人出来反对，“陛下，右相此法绝计不妥，时日久了，云北百姓必然与朝廷离心离德，更甚者可发生动乱，恐西面诸国会趁势取了云北，成我乾朝之大患！”
要是寻常人提这个建议，他们还得骂这人居心叵测，狠狠弹劾一顿，但提的人是右相，这些话就不能随便说出口了。
别看屈承原一副老苦形象，朝堂上他能把你怼得体无完肤还无可辩驳，惹谁都不要惹这位爷。
另又有几个官员同样附和，他们倒希望左相尹渊也助助威，但他却一声不吭。
李域听完过后，问道：“屈相，此法有诸多不妥，你可有什么依据？”
同样的，换别人他都不会多此一问。
既然屈承原提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在里面，还需要细听才是。
屈承原拱手道：“陛下，此法其实作用很简单，仅是剔除一些假的灾民罢了。”
“既然是假的灾民，家中自然不会缺粮，只一口吃出了沙子，他们必愤然离去，二三次后复不再来。”
“但真正的灾民不同，他们只想活下去，即便有沙子，囫囵之下，也不见得能吃出来。即便察觉到沙子又如何，赈官只须告之实情，灾民会懂得陛下的苦心，感念天恩。”
话音刚落，大殿上静下来了。
所有人细细品味，不明觉厉。
如此一来，确实能剔去那些假灾民，且少了很多繁琐的工作，一举多得，此法甚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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