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宾客依然被歌曲吸引,沉浸在凄楚的曲调中,被深深感染,没有在梦一样的旋律中反应过来。
突然,打手们的呼喊声打破了梦一样的旋律。
紧跟着,连续枪声密集响起。
大家如梦方醒,叫喊,慌乱起来。
演出大厅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了。
邵劲干掉了拦路的对手,但肩头也受了枪伤。他不顾流血的伤口,继续搜寻太岁。
那个右臂中抢的“太岁”在混乱中早已不知去向。
陈强急忙呼叫:“拉他回来,赶紧撤。”
我正要离开包厢,找寻太岁,替洪可馨和死难的兄弟报仇,可是突然被那女子按住。
楚楚说:“帮主,别担心,我是太岁大人派来保护您的。谅他们也不敢在这儿乱来。”我突然飞起一脚,踢飞她手中的枪。可她也身手不俗,突然回身,甩出铁链,拴住我的手腕。然后一拽。我坐回原位,动弹不得。
“帮主,你还是别乱跑的好。”
邵劲朝前小跑,移动中,他突然提起枪,朝人群中的一个背影射去。对方穿着防弹衣。倒下,再爬了起来。一群手下簇拥而来,是太岁无疑了。
陈强也追了过去,举起枪,刚要射击,突然想到这里富贵名绅很多,虽然他们不是好人,但帮会规矩是不伤手无寸铁的平民,不能连累无辜的人。急忙收了枪,取出匕首,向前追赶。
应急通道内众人四散奔逃。女人尖叫声杂乱。大家互相踩踏,十分混乱。
邵劲奋勇而追,但挡不住如潮水涌来的人流,被卡在一旁。
邪七在台上看到情势突变,正要飞身跃下。袁梦兰拦住他,拖着他的手臂,叫他不要去。他手一甩,把袁梦兰摔在舞台上,来到舞台边缘,在台下的纷乱的人群里寻找太岁,正准备跳下舞台,忽然感觉到手里还拿着花束。他无暇细想,手一甩,把花抛开。可是没料到花束刚离手,突然砰的一声,亮光一闪,玫瑰花束爆炸了,震耳欲聋,烟雾飞腾,残花飞满舞台。他身手也十分了得,爆炸中条件反射地侧头,身子一缩,再往旁边一滚。双手触地,挣扎几下,刚要站起,却感一阵眩晕。他一手捂头,定定神,顽强站起,坚持片刻,摇晃几下,往后直直倒下了,然后不动了。
袁梦兰也被冲击波震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急忙站起来,跑过去。“子胜哥?”伸手晃了晃他的头。小曼赶去,比划说:“没事,不会死。只是晕倒了。这是杨东义专门吩咐的,花里放了遥控爆震弹。”
袁梦兰伸手去探,邪七只是晕倒,松口气。
剧场内已经混乱一片了。舞台下的乐团成员四散奔逃。
惊叫声,枪声交织。
小曼举起枪,射翻一个要爬上舞台救邪七的人,比划说:“我们走。”袁梦兰说:“不能丢下他。”说着去扶邪七。“放心。”小曼收了枪,打个手势。舞台上的钢索落下,放下一片铁板,掩护她们。袁梦兰和她一人握一足,倒拖着邪七,把他拖到舞台旁。
她们来到升降梯旁。这升降梯可以进入通向场外的专供演出人员用的应急出口。
何媤琪说,“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地下停车场。有人会开车送你们去码头,远走高飞。保管没人能找着你们。”说着去附近帮陈强的忙了。
混乱中,谁都无法独善其身,私自撤退,只能硬着头皮去消灭对手,再拉走邵劲。否则他孤身作战,必死无疑。不丢下兄弟是帮会的三大帮规之一。
陈强紧守着出口。
邵劲在人群中搜寻着太岁的踪影。
混乱中,太岁被一群手下簇拥着离开。
铁力用□□朝下方射击,打倒几个持枪的帮会保镖,却无法在混乱中瞄准太岁。剧场外的黑太保,用枪猛烈扫射,禁止清龙会的人撤退。许多清龙会的头角,恰好逃到门口,在乱枪中倒下。
剧场内的清龙会的人开始乱起来,匆忙从侧门出去。他们不分敌我,为了救走太岁,不管谁在阻挡,一律格杀勿论。与此同时,周喜儿等人也不分是非,胡乱扫射。甚至自己人也杀。他们的疯狂举动,让剧场内的伤亡瞬间增多,遍地都是血痕。
黑太保人多,枪多,很快占据了优势,把剧院重重包围。
本来杨东义的计划是出其不意的刺杀。可是情况突变,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大家的身份已经暴露,在这建筑中很容易就会被黑太保围剿。
长发人正在手下的保护下向外逃,看到李卫守住紧急出口,突然掏出枪,朝李卫射去。李卫则藏在柱子后,不敢露头还击。
何媤琪突然出现。她从手腕中,转出一支枪,枪枪要害。我只当她是一个骄傲的,天真的女孩子,没想到她也是这么厉害的角色。她看着今晚行动难以成功,立刻说:“他们要进来了,撤退。”但邵劲依然不肯撤退,奋力追去,朝太岁射击。
外面的黑岳的爪牙,黑衫太保,已经冲了进来。陈强奋力坚守,但敌人十分强大,他只能往大厅走道退回。邵劲看到太岁就在眼前,怎么肯放弃,依然追了过去。陈强看情势不妙,喊他撤退。他压根不听。
外围接应的紫月刀盘梅,从高高的透气窗飞身进来。她站在高大窗扇上,喊:“跟我走。”那群保镖簇拥着太岁,走上回廊,朝她走去。
盘梅禁止全半山的人跟来。
“臭娘儿们吃里扒外。天天来收钱。不出手,还敢发号施令。”全半山骂着,被她一个耳光,打了回去。“你想抗命么?”盘梅用枪指着他,“快去对付他们。掩护太岁。”
一众清龙会的人,不敢再说,急忙冲向邵劲。
陈强向太岁追去,被盘梅拦住。
盘梅说:“陈强,你要投降,投靠我们,还来得及。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是黑岳先生的圈套。你以为,我稀罕那些虚名和钱财么?我们也只是黑岳的垫脚的砖头。俗话说,人往高处走。将来,太岁成功了,必定有你的好处。我可以让你安全出去。”
“不必了。”
陈强和她厮杀起来,毫不留情。双方每次出手,都要取对方的性命。如此交手数十回合。
陈强不想恋战,抽身撤离。
盘梅无心纠缠,举起枪,去救太岁。
我脱身了,赶去找邵劲。
楚楚本用钢链锁住了我的咽喉。
我吃力地说:“我要去帮忙。难道你和邪七一样无情?”
楚楚松开铁链,说:“梦兰让我来帮你。刚才只是做戏。抱歉。——本来我不想帮,可是,可是看到刚才舞台的一幕,我,我也是女人。气炸了,恨不得要杀了邪七。你走吧。”她一转身,肩头的带子移动,露出一个小小的莲花纹身,与袁梦兰的一样。
我一凛。“竟然是莲花堂的人。”
我离开包厢,朝那些与邵劲交火的人开火。本来,剧场下的煤气管道旁装了炸药,足够炸毁这里,和对手同归于尽。可是,混乱中有许多平民,根本无法引爆。
何媤琪上舞台去找小曼,无意中遗落下了引爆器。
邵劲要追出去。我硬是把邵劲拖了回来。邵劲的腿,手臂接连中枪。李卫快无法守住门了。铁力的□□,也没了子弹。对方攻上了楼顶,他只好下撤。现在,大家陷入重围,要撤退也是难事了。
陈强无法阻拦对手,也退入剧场。
我冒着弹雨,去帮杨东义。
杨东义和桑五缠斗起来。
全半山在门旁大喊:“冲进去,杀了他们。重重有赏。”
陈强说:“太岁已经逃了。外面都是他的爪牙。我们赶紧撤退。”
全半山被铁力瞄准,中了一枪。他身边的人马畏缩起来。
邵劲被围攻。
我让陈强掩护何媤琪走,再去救邵劲。
敌人蜂拥而至。李卫也挺不住了,匆忙后撤。
周喜儿突然冲了出来,自从雪山失踪后,第一次出现。“不许跟他们联合!”她高声大喊,突然抛出一捆炸药。
太岁的人被炸得衣衫撕裂。可是他们人多,立刻猛烈的还击,掩护太岁逃走。
周喜儿依然向人群中胡乱扫射,不分青红皂白地追杀太岁。激战中达官显贵死伤惨重。李卫奋力掩护她,和盘梅厮杀着。周喜儿忽然调转枪头,不管陈强等人依然在门旁,向那儿射击。陈强急忙跳下阶梯。周喜儿一个不防备,被对方打中手臂。
“来吧,我等着你们!我永远不会输!”她发狂的冲向对手,挡住他们的退路,身中数枪,依然咬牙继续还击。“不,不能让宗夏的人夺走功劳!”七八个人围困住她,冲了上去。周喜儿突然抬起枪还击。激烈的射击,纷乱的声音中,周喜儿身上防弹衣中了几枪。而对方,被打成了筛子。
我追上去,掩护邵劲。他的腿中了枪。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被猛烈的火力,压退回来。
杨东义冒险去救他。
邵劲被对手围攻,说“我,我走不了了,你,你自己走。别,别让我被他们抓去,那样,我只有死得更痛苦。他们会,挖掉人的眼睛。肢解人的躯体。帮我。”
杨东义说:“好,你先去。我将来,会去找你。”
他将□□交给对方,提起枪,去救旁人。
太岁的人冲了过来。
邵劲喊了一声“你们这些吸血的恶魔,下地狱吧!”然后拉开了保险拴,投出□□,猛烈的爆炸,震撼了剧场。
邵劲正要举起枪,和对手做最后的厮杀。人群缺口处,一个扎着许多小辫子的女孩出现了。
她手提一把刀,从座椅中的走道,冲了出来。
她穿过混乱的人群,朝邵劲跑去。
甄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使劲把邵劲往外拉。
邵劲的腿已经被枪击中。鲜血淋漓。根本无法动弹。
大家掩护着,终于把邵劲,扛回台上。
何媤琪催促着,说车已经准备好了,让大家赶紧走。
邵劲说:“你快走。这里,我,我的事。和你无关。你,你走。”
甄桢缓缓摇头。
“铁成,带走她。”邵劲使尽力气,喊。
她望着邵劲:“难道,这时候,你还这么绝情?——你依然,不明白,我的心意?——难道,你死了,我能继续活着?”
“既然,你已经在一年前,就已经死去,不把自己当活人,那么。我陪你。”
邵劲看着她,喊:“你,你,走。”
几声枪声,甄贞腿部中了弹。
她单膝跪下。说:“邵劲,你喜欢我,对吗?你,再也别想赶我走。”
邵劲伤势很重,已经不行了。
混乱中,剧场内的清龙会的人开始内讧了。老李等人在制造混乱。
陈强背着李卫,朝后台退却。
我拉着甄贞,叫她快走。她摇头。
何媤琪说:“赶紧走。要不,我们全都要被困。”
一个瘸腿人从舞台下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竟然是全半山。他手里沾满鲜血,一个不小心,拐杖一滑,也倒在台旁。他穿了防弹背心,虽然中弹,但不致命。他爬起来,冷笑着,朝邵劲走去,说:“小子,你要报仇,好,让你报仇。来,来啊。”
王文秀出现了,带了红玥赶来帮忙。
他本在码头接应,看到大家迟迟没有出来,怕有意外,邀上红玥,前来帮忙。
红玥守住退路,王文秀去救人。
黑太保冲来,竟然朝清龙会的人开枪。吴隐立刻宣布了黑岳的指示,不许他们向外逃走,更不许撤退,强迫他们退回剧场之内,然后把大门反锁。
当时,黑岳就在路边的车上,亲自指挥,但他不会抛头露面,一直在车上坐着。
盘梅炸开一旁的围墙,把清龙会的幸存的头角救走。
“大家跟我走。”王文秀说。
太岁的爪牙,无路可退,只好蜂拥而入。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黑太保的人马,也在吴隐的带领下,前来当得利的渔夫了。
小曼和袁梦兰,在地下通道见到一辆运设备的手推车,把邪七放上去。然后拉着车,朝地下停车场走去。摇晃中,邪七忽然醒来了,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他的手臂,双腿,已经被绳子捆住了。嘴巴也被塞住了。而且,头也被黑布套住。
“哎呀,不好。取出了一半瓦斯,威力不够。”小曼比划着。
袁梦兰不敢吭声。
有黑太保从一旁冲来了。
小曼匆忙跑去,举枪掩护,另一手推推袁梦兰,把两个护照塞给她,催促她快走。
前面就是停车场了。
邪七一直在挣扎。
袁梦兰看他说不出话,心里难受,怕邪七憋气,伸手,揭开了头罩,拿下了嘴里的布条。
“子胜哥,我们走吧。他们要杀太岁。我们,我们。”
邪七额头青筋扭结,满头汗水。
袁梦兰把一瓶水送到他嘴唇旁。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是太岁的杀手,却骗我说是个在公司上班的人。”邪七摇晃着身子,双目盯着她,“我就是这样一个邪恶的人。我喜欢金钱,女色,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邪七晕乎乎的说,“别把自己当,当成金枝玉叶。在我,我的眼里,你和她们,那些风尘女子。没,没有区别”
袁梦兰突然挥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目露凶光,突然怒喝:“快放了我。你,你这个下贱女人,联合外人暗算我!——如果,你不放了我。我,我永远恨你,不会原谅你。快!”
混乱不堪的剧场,四处都是呼喊和流弹。
通道内,小曼在旁应付经过的黑太保,无暇去看身后。
本来何媤琪的任务是在停车场接应,但她担心陈强,去大厅帮忙了。
袁梦兰和邪七在水泥柱子旁,继续僵持。
“快,放了我。否则,我会永远恨你。无论到了哪儿。我们不可能,从头再来!”
袁梦兰有些心软了。
“快。现在你放了我,还来得及。告诉你,没人能对付太岁。不管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法逃过太岁的眼睛。”
“可恨的黑太保到了,你们中计了,黑岳的目的,就是要我们互相残杀。你还愣着干什么?”
袁梦兰咬牙,趁着小曼不注意,突然拿起地上的乐师逃跑时遗落的大提琴,打晕了小曼,然后匆忙给邪七解开了绳索。
邪七翻身起来,用水瓶的水洒在头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袁梦兰走过来。
他突然甩出一掌,把袁梦兰打翻在地。
“你这个贱人,暗算我!回头再跟你算帐。”
“不,不要去。”袁梦兰拉住他的腿。
他一脚将袁梦兰踢开,重重摔在地上。
他转身冲回剧场内,搭乘升降机,返回舞台。
剧场内的混乱场面依旧。黑太保待他们杀累了,才开始进场清理。陈强等人已经无法守住应急出口,只能撤退。邪七找不到太岁,看到黑太保来了,举起刀朝外走去,来到舞台旁,正要跳下舞台,一人突然从后扑过去,双手从身后紧紧勒住他的腰,然后牙齿一咬,拉开爆震弹的保险。
邪七之前被爆震弹袭击,虽然已经醒来,但仍然有些头晕,忙乱紧张之中,四肢无力,情急之下,竟然无法挣脱。“松手!”他低声咆哮。再挣扎几次,依然无法脱身。突然从袖口出刀,也不回身,想也不想,手臂一甩,一刀刺入身后的人的小腹。
他手臂一扬,把刀一扭,刷地把刀拔出。
他一脚踢开爆震弹,朝外冲了出去,看看台下形势一片混乱,人们四散逃跑,互相踩踏。准备跳下舞台,飞身而出,去救太岁。可是,哪儿还有太岁的影子?
盘梅救走清龙会的头角,把出口堵死了,连邪七也被堵在剧场之内。压根没有人想起去救他。他拼命要回去救太岁,太岁反而过河拆桥,把他留在黑太保的围堵之中。
吴隐喊:“如果不杀了对手,你们别想活着出来。”举起枪,朝清龙会的人射击。
杨东义拦住邪七的去路。
邪七甩出刀,两人斗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匕首对阵短刀,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不要再杀了。”袁梦兰在舞台上喊,突然跑过去,抱住邪七的腰。邪七推开袁梦兰,依然要和杨东义打斗。杨东义挥动匕首,和他纠缠在一起。因为答应过不能下手杀邪七,对手又是一流强手,所以杨东义实在占不了优势。
邪七说:“哼,别走。今天,一定要一决高下。”然后推开梦兰。
他虽然手段高强,但被爆震弹炸晕后,手脚也有些僵直,无法赢得这场比试。
混乱之中,人群纷扰,清龙会的人跟着全半山,朝舞台冲来。
我知道行动彻底失败,只求大家安全离开。我让陈强去跟铁力会和,在停车场接应。
我担心袁梦兰,急忙返回舞台解决邪七的事。
杨东义说邪七交给我了,去找何媤琪,要带她撤离。
我和邪七,一对一厮杀。
我劝他不要执迷不悟。
我突然看到小曼倒在台上,心口鲜血喷涌,不动了。
“邪七,你投降吧。”我怒火燃起,拼命要杀伤对方。
“哼,是你的诡计?”
“没错。你投降吧。”
几个回合后,我手臂被他割伤。腿也被刺伤了。鲜血染红了衣衫。冷兵器较量我终究不是邪七的对手。邪七看看台下。我怕他溜走,连连进攻。突然,他挥刀向身后的我捅来。此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个身影,从一旁冲来。刀影一晃,倏忽间便刺入了她的胸口。
她背对我,面朝邪七的后背。
邪七回头看了,一愕之下,竟然不知所措。
银色刀锋,溅满了红色的鲜血,撒落地上,好似一朵朵梅花
“既然,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请你也杀了我吧。”
袁梦兰喊着,突然身子向前一挪,刀再向里刺入几寸,直没入刀柄。
她去看了小曼的伤势,发现小曼已经死去,便冲了过来,扑到了邪七的刀锋上。
邪七急忙松手,退开几步。
我看到身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梦兰,你?”
邪七说不出话,瞪大眼珠。他不敢把袖里刀拔出。因为,这一刀已经刺入要害,拔出刀来会让人更快的死亡。
我们三人站在这金碧辉煌的舞台上。
灯光闪烁,忽明忽暗。
袁梦兰的身子,渐渐向前倒了下去。
邪七不知所措,愣住了。
陈强突然飞身,一个剪刀腿,把邪七一夹一甩。邪七的身子在空中转了几圈,撞击在舞台的墙壁上,摔了下来。口鼻的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胸前的白色衣服。邪七按着前胸。在碎裂的椅子旁,挣扎爬了起来。陈强与他厮杀起来。
我急奔过去,扶起袁梦兰。
她已经是奄奄一息。
“你,要挺住,挺住。我会救你。”
她摇头,嘴角开始渗出从肺部反流的血。
“我要杀了他报仇。”
“不,不。不要。我,我不悔。不后悔。错,爱过。”她依然为邪七说话,“不要,伤害他。”
邪七看到她。愣住了。不知道该继续和陈强厮杀,还是过来看她一眼。
他退到一旁,扶着墙,颤抖着,犹豫着,后退。
陈强也无心管他,去救邵劲,帮忙对付台下的对手。
我怒火燃烧,从一旁提起一支枪,要杀邪七,给死去的兄弟和袁梦兰报仇。侧面数枪扫来,我连连躲闪。门口的防卫已经崩溃。我提起枪还击,掩护大家,纷乱中再转身去找邪七,可是,舞台旁空空如也,邪七已经没了踪影。
我看对手朝舞台冲来,忍着悲伤,疼痛,把袁梦兰抱起来,送到后台,放在地上,俯身握着袁梦兰的手。她已经迷糊了,目光凝视我,渐渐失去了光彩,“你,你是,是爱我的,对么?”
我有些思虑,不知怎么回答。
袁梦兰失血过度,气息愈发的微弱了,也开始出现幻觉。“不,不要,不要离开,我。”她使劲说了这几个字,气息更加微弱了。
我看着她渐渐失去光彩的双眸,连连点头,“是,是的。我,我,爱你。爱你。”
袁梦兰的嘴角露出微笑,急促的喘息几下,说自己好冷。
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颤抖着,然后再也不动了。
“袁梦兰,你挺住,挺住。”我眼中一涩,落下泪来。大喊一声,拔出枪,使劲的扫射,冲出了舞台。向对手冲去。
杨东义突然扑了出来,撞开我,同时身中数弹。
杨东义倒地,咬牙喊“快走,走啊。帮会靠你了。大家都靠你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陈强拉走我。
杨东义喊:“各位老朋友,我来见你们了。”手榴弹爆炸了。
一群对手被炸翻。
邵劲受了重伤,倒在舞台,努力向前爬,伸手想拿起掉落的遥控起爆器。
他看到甄桢不肯走,对手就要扑来。咬紧牙,使尽最后的力气,提起枪还击。
对手还击了,无数子弹泼洒过来。他躯干,手臂连中数枪。手里的□□,也给打飞。
他把匕首交给来救他的王文秀,“替,替我给铁成。”他嘴角献血渗出,“我已经不行了,不要管我。带,带她走。”
王文秀冒着射来的子弹,朝全半山与他的手下扫射了一阵。一回头:“保重。”看大家被堵住退路。犹豫片刻,一咬牙,丢下邵劲,掩护旁人,离开了舞台。
全半山浑身剧痛,防弹衣虽然保护了身躯,但手脚,都被王文秀打残了。
此刻,那个引爆器,就遗落在舞台中央。可是邵劲和全半山都无法抢到它。
王文秀拖走甄桢。她突然挣脱,冒着飞来的子弹向台上冲过去,腹部突然中枪。倒下了,又挣扎着爬起来,环抱着仅剩半口气的邵劲,默默流泪,眼眸中,流露温暖缠绵之情,“这辈子我们无缘。我,我,帮你报仇。”去抢起爆器。
“下辈子,老天,别让我们,这么,痛苦。”
王文秀喊:“快走。”扶着受伤的陈强,朝后台去了,跟随何媤琪跳入地下通道的开口。
陈强则喊我。
我使劲抱起袁梦兰,也跟着下了地下通道。
我们在通道急走,奔向地下停车场。
何媤琪已经把小曼的尸体送上了车。
剧场外,黑岳的人马继续驱赶清龙会的人冲进去。
全半山在台上艰难的爬着,他这个南方盟主本要杀死对方立功,却没料到对方来了帮手。更没料到对方的帮手会想与他同归于尽。此刻,他的脸,由狰狞变成毫无血色。他本是瘸腿,如今另一腿也中枪,只能双手爬行,努力去阻止甄贞。
剧场的大门旁,几个人簇拥着太岁往外逃。而更多的人踩踏着尸体,伤者,蜂拥而出。
黑太保继续射击,阻拦他们外逃。
桑五,宁海保护许小姐,从后门朝码头去了。
桑五藏在人堆中,突然飞出刀,砍落一黑太保的头颅。黑太保的防线顿时瓦解,他们才有机会夺路逃走。
何媤琪,王文秀,李卫上了车,急速冲出停车场。
甄贞一手拿起爆器,另一只手,缓缓的,抱起邵劲,用手臂,支撑起他的头,让他那即将失去神采的目光,看到这最后的一切。
邵劲横着头,却脸露微笑。
全半山面无血色。
甄贞,含泪幸福的,按下起爆器。
火光一闪。空气瞬间凝固,膨胀。
轰隆一声巨响。墙体碎裂。向外飞溅。
一架直升机搭载太岁,飞向黑暗的夜空。
一团火球,翻滚着,飘散在天空。
数十吨的合金顶棚被炸飞,掀上了半空,落入海里。
无数星点,散在半空,缓缓飘落,留下一道道晶莹的泪痕。
碎屑飞溅,撒落到数公里外。
硝烟中,所有的人,都化为飞灰。包括帮会的头角,受伤的富人,有地位的豪绅,逃不走的侍从。也包括太岁的手下。还有大家离去的兄弟,朋友。
也包括回响在大厅的呼喊。
也包括歌声。
也包括爱恨,情仇。
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在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残片,碎肢,散落在公路上。
富丽堂皇的奢华殿堂,毁灭了。
对美好的憧憬,幻灭了。
灿烂的夜灯,依旧在海港外闪烁。
月牙湾的烈焰照亮了天空,照亮了低沉的夜。
我抱着袁梦兰朝外走,突然被炸弹的震波震荡,一阵眩晕,倒在地下廊道理。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只有血红的色。嘴角,鼻孔,全在流血。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我四处伸手摸索,“梦兰,梦兰,你在哪儿?在哪儿?”
朦胧中,感觉自己被人背上了车。
爆炸后,公路外,四处都是断肢残肉,焦灰裂瓦。
陈强上了车,敌人追击而来。陈强开车撞击他们。内心的怒火,仇恨,让他失去自我。途中,他和对手的两辆车都翻下路旁的深沟。王文秀和何媤琪奔下车,从沟渠中的燃烧的车上,把他抱了出来。背到另一辆车上。轰隆一声,火光冲天,他的车爆炸了。
程雪如和宋文茂引开了追击的对手。
我们的车进入夜幕之中,拐入僻静的路段,连拐两个九十度的弯,躲开对手追击,然后在码头上了周大姐的快艇,匆匆撤退。
海边,我们等待着。
海风,送来浪涛声。
黎明,却迟迟没有到来。
硝烟的味道,还残留在鼻中,无法散去。
我们撤离了,离开那个,最美丽的,却又是最残酷的地方。
天空,没有日光,一个阴天。
大家都负伤了,静静坐在无日光的草地上。山风缓缓的吹来。
大家,都不属于这个禁锢的世界。
舞台的大厅,耀眼的灯光,早已幻灭了。
却留下,无法抹去的遗憾和伤痛。
草地无规则的起伏着。
风慢慢的,在草地上徘徊,不肯离去。如同一曲无声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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