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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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令人感到绝望的打击之后，方唐很愤恨地咒骂了一句苍天之上的那尊弥勒佛。
因为是那尊佛将他送到了这个世界，却让他注定是个废材。他是个极为好强的人，想到一辈子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活在那位侯爷的阴影里，方唐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所以他骂了一句。
但在咒骂之后，方唐立刻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虽然不是个疯狂的宗教信徒，但对于每一种文化都非常尊敬。前世的方唐对深远博大的佛教很感兴趣，对于佛他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虔诚。
“对不起……”他望着寥廓的夜空又说了一句抱歉。
想到自己是个灵脉残缺的废物，方唐便有一股深深的不甘。
从天地之间引入体内的灵气，为什么会凭空消失在身体里？
明月依旧高悬在天空，初春的夜风偶然间拂过。
他像个被掏空灵魂的傀儡，四肢舒展颓然躺在河畔的巨石上，清澈的黑眸仿佛也失去了那抹往常的坚毅之色。
这种打击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那就好比厨师没有了味觉，古董鉴赏师瞎了双眼那样足以斩断这个人所有的希望。
没有希望的人，就没有明天，活着如同死去。
灵脉出现了问题，绝对能够毁了一个修行者的所有。
方唐就这样呆呆望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的东西能毁了一个人，但它也能拯救一个人。
例如感情。
想到在官渡不知过得好不好的父母，想到景雨和张孟禄，想到绿蝶小师妹，想到三位师兄，想到两位师父，方唐空洞的黑眸忽然间闪起光来。
亲情友情兄弟情师生情……这些不同的感情令他瞬间似乎有了某种依托，方唐觉得自己不该如此陨落下去的，哪怕灵脉残缺！
有的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水分，无论在多么恶劣的环境下，它也能生根发芽。
方唐缓缓坐了起来，调整情绪良久之后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再次鼓起勇气盘腿而坐，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进入了观想的境界之中。
他这次彻底放松了所有的精神，因为他先前已经崩溃过，也绝望过，现在他没有抱太多的期望，面对困境他反而变得坦然和平静。
如果灵气会失踪，那别人用一年来破镜，他就用两年，三年，甚至十年。总之不能够放弃，放弃等于放弃了活在这个世界的权利。
坚持并不一定能出现奇迹，但不坚持，绝不可能会出现奇迹。
放松的意识随着涓涓细流般的灵气流转于身体，洗髓换血的过程中股股惬意的感觉袭上心头。
全身一阵暖洋洋的舒服感，仿佛泡了一个药浴，洗去了所有的污秽之物和疲惫。
从身体各个窍穴汇集而来的灵气聚集于神识中某一个结点，方唐的神识也遨游于此。这次他没有抢先进入灵脉，去感知灵脉。
他的精神很放松，他变得平静。
于是就这样，令方唐感到更加恐怖的事情便在他的神识里发生了！
只不过先前的恐惧是令人绝望的恐惧，而现在的恐惧却是令人震惊的恐惧。
灵力聚集之后将要进入灵脉中滋养灵脉并在灵脉识海中储存，成为修行者赖以运用的灵力。
就在这个关头，方唐发现了一个令他震惊无比的事情。
汇聚成流的灵气诡异地分为两个部分，含量较少的一部分自然流入灵脉。而那含量较多的另一部分，却匪夷所思地流入了另一个通道之中！
方唐的神识大惊之下顺着那些灵气快速钻入了那个通道，飞速去感知它的存在，生怕它会消失一般。
忽然间！
方唐突然睁开眼眸，然后从巨石上跳下，来到河边，伸出双手捧起泉水拼命往自己脸上泼！
初春的泉水依旧冷冽无比，冰冷刺骨的感觉使方唐难受无比，但他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住地往脸上泼水，像个白痴，更像个疯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他认为这是一场荒诞至极的梦。
神识随着灵气进入那个通道之后，方唐彻底懵了！
那个空间赫然是另一条灵脉！那是真的，他已经感知到了！
我的体内为什么又出现了一条灵脉？！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之后方唐便从观想的境界里强行苏醒过来，因为这使他难以相信，难以接受。
先前的绝望，在这一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束发出万丈光芒的金光，暖洋洋地照到了自己身上。
但他仍不敢相信，他认为这是梦，只有梦才能如此荒诞。
所以他不停地往自己脸上泼水，不停地泼，几乎全身的衣服都已湿透，方唐才停下。
这不是梦，这简直比梦还要精彩！
一般的修行者，修炼灵脉的时候引灵气入体之后很少会去感知灵气的走向，更不会去随着灵气一起遨游。
一般的修行者也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没有阅读过《凿河志》，更没有学会观想法。
精神必须专注，然后彻底放松，神识才能跟随灵气一起游走全身。
方唐学习过《凿河志》，先前因为绝望所以变得平静和放松，这导致他发现了一条在体内隐藏已久的灵脉。
如果他今夜没有去感知灵气，依旧如往常那般修行，只是感知灵脉的话他不可能发现这条灵脉。
假如他发现自己灵气在体内消失，认为这是灵脉残缺从而一蹶不振，如果他自暴自弃，放弃了对修行的尊重和虔诚，如果他不坚持，这条灵脉他永远都不会发现。
世间的事就是这般神奇，有时候根本无法解释，但所有的事情之间似乎又存在着某种诡异的联系。
“我居然有两条灵脉？难道我是天才吗？”方唐不禁对着河水喃喃自语起来，他笑了起来，笑得开心极了。
……
这一夜方唐经历了大悲大喜，到了天亮时他的神色显得有些憔悴。
三位师兄今日也起得极早，天微亮便从不同的角落里出现，从不同的角度带着奇怪的眼神看着坐在河畔巨石上的自己。
大师兄站在山坡上那一片房屋前的空地上，此时朝阳初升，阳光便那样洒在大师兄身上，将这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映衬得更加充满了魅力。
刚毅如铁的二师兄盘腿坐在另一座山丘之上，他的朴刀便横在双膝之上。
三师兄握着蓝豹长枪，如天兵站在山坡上，颀长的身躯笔直得如同一杆标枪。
他们的眼神起初是一种疑问，疑问中有些许的忧虑。
但方唐向他们回以微笑之后，大师兄的眉头蹙了蹙，随即扯了扯嘴角。
二师兄不动声色，但那眼神却柔软了许多。
三师兄握枪的手指松了松，看了一眼二师兄。
方唐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但大师兄的飞剑却更加怪异，在方唐还在思考这气氛的时候青光飞剑已经割破空气，发出一道‘嗤’的破空声，从房屋后的那片草木之间飞了出来。
方唐自知，日常的特训又要开始了。
他没有多想，在巨石上一个燕子巧翻身，向河中间的某块青石掠了过去。
青光飞剑嗤一声从巨石表面擦过，携带着极强的灵力刺向方唐。
在水落而石出的青石上稍作停顿，方唐催发灵脉中的灵力，双足轻点石面却爆发出非常强大的反弹力，身形如一抹黑烟窜上一颗河畔的古柏树。
他未在古柏上停顿，窜上之后立刻运力双膝一弯一弹，从小河的一侧猛然跃向另一侧，身姿矫健得就像一头猎豹。
在三个不同方位观察方唐的三位师兄早已经习惯了方唐这种像无头苍蝇般的身法，这种看似毫无章法的运动轨迹，其实却乱中有‘序’，这种乱不是普通的乱，这是一种有准备的乱。
知命脉大剑士所控制的飞剑，仍你运用怎样花哨的身法都躲不开追杀的，实力摆在那，任何招式都是浮云。
大师兄的要求很明确，只要让身上的破口少一道，那便完成任务。
方唐也清楚大师兄的要求，所以他的目标也很明确，那便是让衣服上的剑痕少一道！一道足以！
在洗剑谷奔袭的过程中，方唐暗中记下了衣服上被割破的口子。
八个！已经八个！青光飞剑在衣服上割开了三个新口子，有五道剑痕落在了原先的破口上，他的肌肤甚至能感受到飞剑割过时的灵力压迫感。如果大师兄再多使一分力，方唐便会见血。
经过长久的特训，方唐熟悉了青光飞剑一个回合的攻击次数，那大约是十三次的攻势浪潮。
开始时他躲过了两次攻击，接下来便开始连续被飞剑近身，加起来飞剑一共进行了十次攻击。
还有三次！要熬过这三次攻势！熬过这三次攻击，便能将剑痕保持在八个，那便是进步，也达到了大师兄的要求。
一定要撑住！
星棋步飞速在脑海中运转，方唐双眼清澈如水，坚毅的眼神如同一头捕猎的豹子。
接下来三招的第一招！来了！
方唐瞳孔里印出了青光飞剑的影子，他开始奔跑。
他奔跑的轨迹不是直线，也不是曲线，更不是直线，而是无数种线条相互交叉，纵横交错。
他仿佛不是一个奔跑的人，而是变成了一只画笔，在洗剑谷中‘乱七八糟’的图画着心中的蓝图。
飞剑转眼间已扑过来，方唐奔跑的时候灵力开始被积攒起来，这是星棋步的奇异之处。
这一击直刺方唐利用一个全力的突转避开了！
地面的泥土被脚步划开一道极深的折痕，一眨眼间方唐已改变了奔跑方向。
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发现灵力蕴含在全身的血肉之中，充满了爆发力。
他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这远远不够躲开青光飞剑的攻势！
这时候，灵脉中的灵气已接近枯竭，虽然星棋步积攒了灵力，但还不够！
但是他的身姿却忽然间停了下来，宛如一抹光影忽然间现出了原形。
飞剑迎面向他扑了过去，灵力依旧充沛！
在三个方位的三位师兄的表情一瞬间都变得异常震惊，蹙眉，瞪眼，张嘴……
他想要干嘛？他想自杀吗？！
方唐不想自杀。
他的右手递出了一个拳头，如果留心看的话，这一拳的气势已隐隐有欧阳苟那一拳之威的七分韵味，拳头周围气机流动，仿佛烈日烘烤下的沙漠空气。
这一拳挡住了青光飞剑！
叮！
飞剑就像是撞到了一道铁墙上，发出一声脆响之后落到了地面。
攻击永远是最强势的防守！
这怎么可能？三位师兄不约而同惊吓道。
本来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但方唐体内有两条灵脉之后一切都变了。
大师兄飞剑所发出的灵力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足够攻击方唐，但不致命。
正因为这一点，方唐多了一条灵脉之后，灵力便胜过了这个预定值，所以他才挡下了这柄飞剑。
无论如何，方唐知道自己今晚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美美睡上一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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