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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中午,严类在寝室午休,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小雨在电话里问他下午上什么课呢?他说,上机械课。小雨就说机械课好哇,好好学,学一门技术傍身将来也不至于饿死。严类一听就急了,连忙说我对这些课程根本没兴趣。末了,又说,你知道我的理想在哪里的。小雨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说逗你玩呢,反正你在这学校不是真来学习的,你下午翘课吧。严类一听,连忙问,我翘课去干嘛啊我?小雨就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电话里小雨跟严类说她在绍兴,特地来找他,说是在校门外第二个红绿灯处的一家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等他。严类半信半疑走出了寝室,一路上一步三回头地采用小雨教过他的摆脱跟踪法。这光天化日之下,他实在不知道像他这么平凡的一个人也会有人跟踪他。但小雨说过,无论怎么样还是要小心为上。他步行至超市,进入地下停车场时特地绕了一圈从出口处进去了。
进入这座地下停车场后,一下子就觉得阴凉和幽暗了。他缓缓向前走着,寻找着小雨的车。一圈绕下来却并没有发现小雨的那部宝马mini车,当他正要掏手机打电话时,视线前方一辆黑色越野车忽然车灯扑闪了两下,严类走近一看,车上的人是小雨没错了。
上车后,严类就说:“小雨姐,你真来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怎么那么突然啊。”小雨并不作答,只是回过头来仔细端详着严类,就像欣赏一尊雕塑一般,时而还伸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拨正了。她这样看着严类,把严类都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末了,她说:“严类,你瘦了。”
小雨朝严类笑了笑就启动了车子。他们往市区驶去,路过沈园,又路过鲁迅故居,最后,车子停在了城市广场边上。绍兴城市广场靠近府山脚下的一个水道边上,是一个码头,这大中午的也没什么人,小雨和严类一前一后的沿着河道走着,路过整排待客的乌篷船。最后他们上了一个窄道,又朝一条极具绍兴特色的乌篷船走去。严类远远看过去,这船上已经站着两个人,这两个背影像是哪里见过,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小雨跳上船去后转身朝严类招手,待他俩都上了船,那其中穿蓝色衬衣的背影用了雄浑的声音喊了声:船家,开船。
开船的人喊了一声哨子伴随着摇橹声,这条乌篷船就沿着护城河慢慢游去,身后倒退的两岸青砖黛瓦的绍兴民居,小船在这护城河上踏浪乘风,把那一排排待客的乌篷船远远甩在了身后。缓缓变得越来越小,几乎都看不见了。那蓝色衬衣回头招呼小雨和严类,严类这才看清此人是公安局的陈副所长没错了,而另一个,不是张台长又是谁。这两人隔着中间的乌篷朝严类点了点头,严类也朝他俩微笑了一下。最后陈所长示意进乌篷,四人从乌篷两端钻了进去。
四人在乌篷内坐定后,就像要开一个秘密的会议,而小雨就是这个会议的主持人。小雨首先说道:“严类,你这段日子在学校遇见的事我都跟两位领导作了汇报。他们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觉得你说的内容很有价值,所以也有必要亲自跟你当面谈一谈。”
张台长补充道:“是啊,小严。听小雨说你是吃了不少苦。委屈你了。”
严类连忙说:“没什么的,不辛苦。”
陈所长抢道:“好!小严,不愧是个好孩子,男子汉就应该这样!”
小雨向严类笑了笑,又说:“严类,既然今天大家都在这,你就跟陈所长和张台长说说你所看见和听见的关于这个画室的情况。”
严类迟疑了一下,朝后看了看那开船的人。陈所长道:“没关系,是自己人。”
严类叹了口气,说:“我从哪说起呢?该说的我都跟小雨说了。”
小雨:“这次大家来主要是想来了解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要不就以提问的方式展开这次会面吧。严类,你觉得如何?”
严类答:“好吧。”
陈所长干咳了两声,首先说道:“其实小严,我们首先还是更关注你个人的人身安全。如果有危险,我们宁愿你放弃我们这次的计划,也不愿意你以身犯险。”张台长也附和道:“是啊,小严,我当时听小雨说起时,都替你捏把汗呢。幸亏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小伙子,总能化险为夷的吧。对了,那个张教授,就是那个叫做张一白的人,当时单独把你叫下来时你是怎么跟他周旋的?”
严类答道:“当时他问我听了他的那个所谓的演讲有些什么感想,我就顺着他的心意说我感触很深。反正他说的内容令人不可思议,我当时也是很讶异,什么宇宙拉,什么神拉,总之我觉得他是想把我们引入他的圈套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洗脑的一种方式,但我真的觉得很夸张。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当他问我有什么感想时,我就跟他说宇宙万物都有因果关系,而且全都不由人定,而是由神。”
陈所长问:“那他说什么了?”
严类道:“他说了声‘好!’看得出来他很激动,他甚至都想伸手来摸我的头。最后还是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张台长:“后来呢?”
严类答:“后来他把我请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跟我,还有王水清,三个人在他办公室聊了聊。他说他觉得我悟性很高,能够第一次来听他的讲座就能总结出这样的结论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在这条微风徐徐的绍兴护城河上,严类把他这些天来打入天行会的所有细节都跟陈所长一行人详尽地说了。陈所长跟张台长交换了眼色后,提醒严类做事不可操之过急。取得对方信任固然重要,但也要避免把目的性暴露地太过明显。他们告诫严类,这个任务可能是个漫长的过程,一定不能急于求成。
陈所长说,以他干公安这些年跟邪教组织打得交道来看,这些邪教的小头目都是鬼精鬼精的,也许他们也会试探你到底是不是忠心,还是另有目的。他们会频繁刺探你,直到他们觉得你真的已经是他们的人了,他们才会真正带你进入他们的组织。但是,怎么样才算是真正忠心于他们呢,这也没有一个标准。说实话,我们也没有尝试过派人打进他们的内部来调查这件事过,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究竟会遇见些什么事,所以,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去把握去周旋。顶多,就像这样,我们不定期的坐下来,帮你分析分析问题——通过我以往的经验来帮你分析,给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其他方面,全都要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你明白吗?
所以,你刚才说到那个张教授说你悟性高什么的,这肯定是他的托词,他的一种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你千万别信以为真,千万别以为你在他心里就是他说的那样了,这很有可能又是一个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这条狡猾的狐狸嗅出你身上的味道来。
张台长也说,千万不能小瞧了他们,别把他们当傻瓜。这帮人,既然能把那么多人骗了去加入他们的组织必然也有过人之处。正说着,陈所长一边干咳了一声。张台长也自知用错词,连忙改口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嘛。无论他们多么狡猾,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你一定要耐住性子,见机行事。小雨,来,拿出来。
小雨就从身后拿出了一只背包来,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了桌上。张所长首先拿起了一只手表交给了严类,说,戴上,试试。严类就把手表戴在了手上,左看右看的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张所长说,这是针孔摄影机,世面上最新的产品。表面上是一只手表,而且你看啊,秒针分针都有,都运转自如。但是,只要你在使用它时,把下面那个小盘,看见没有,是高度仪的那个,调到某一个数字,这一个数字你可以自行设置,比如喜马拉雅山的高度吧8848米,你可以调它,调到8848这串数字,再往里按住控制器,就是那个调时间的按钮,按住三秒后,针孔摄影机就启动了。这玩意儿也不怕被人发现,就算取下来让别人看,也看不出个究竟来,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丢了也没关系,你设置好了,它就启动,平常就是一只普通的手表,不知道的人永远不知道这手表里有块芯片是专门用作摄录的。但它唯一的缺陷就是无法录声音,而且摄录时间也比较短,只有一个小时。
所以我们也为你准备了录音笔,录音手机,供你选择性使用。说着,小雨从桌上拿起一只手机递给严类,这部手机的主要功能就是可以录音,但是效果始终还是这支录音笔好。说着,又从桌上拿起一支录音笔来。手机更能掩人耳目,可以插入SIM卡,可以打电话发短信,跟普通的手机一样。现在人人都用手机,天行会的这些人,包括他们之中那些正在遭受荼毒的成员都有手机吧。而录音笔虽然效果好,但他毕竟是录音笔,见过的人实在太多,眼尖的一看就能知道这支笔是录音用的。虽然它也能写字,但终究目标太大,伪装起来也比较困难。
严类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想,故事终于到了要做个了结的时候了。只要他用这些摄影机和录音设备把天行会的罪行都拍下录下,就有证据抓人了,就能完成这场伟大的报道了。他之前想着,伟大的报道是要他来把所见所闻写成文字,他心里想过一百万次怎样来为这篇报道写开头。但是现在,他有了这些高科技的设备,他想,难道更能震撼人心灵的不是更直观的画面和声音么。他看着周围的三个人,心里难以抑制地兴奋了起来。
陈所长说,严类,通过你的介绍,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一定就是我们要找得天行会了。虽然现在你还不能确定,没有拿到真正的证据,但一切的细节都往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着。陈俊的仇,我们马上就可以报。我们不说报仇,我们说,陈俊的死,我们马上就能为他找出凶手并绳之以法来还他一个公道了。尽管,种种迹象表明陈俊之前也误入歧途,但至少,通过我们一起的努力,他在临死前已经幡然醒悟了,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写信到电台来给他最喜欢的主持人小雨呢。对不对?还有,这个王水清,你的大学语文的讲师,这种人还混迹在为人师表的团队里,是多么的危险,必须要尽快的铲除,对不对?张台长插话道,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后面有我们在,不要怕。需要什么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小雨也说,是啊严类,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这天下午,他们一行四人在绍兴的护城河上谈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河面上。嘱咐的话语多了,严类就觉得眼前的三人忽然变得亲切了起来,尽管他们不常见面,但陈所长和张台长都像个长辈一般关爱着他自己。更不用说小雨了,小雨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儿说不出来的味道,有几分怜爱,更多的是心疼。小雨总觉得他会受一些她不知道的委屈,可这委屈又是什么委屈呢,小雨说不上来,也想不出来,她总是担心严类,这句“小心”常挂在嘴边。她总是为严类祈祷,站在广电大楼14楼办公室里的落地窗前双手合十为严类祈祷。保佑他不受伤害,不被欺骗,不要被洗脑。她想,传销组织的洗脑方式都挺可怕的,何况是一个邪教呢,所以她很担心严类到底扛不扛得住。
每当小雨看见严类这张阳光帅气的脸时,她的这些顾虑似乎又消失了。她总想,没有什么是难得倒眼前的这个帅小伙的。所以,她把针孔摄影机和录音设备交给严类时,她就觉得胜利的一天就又更进一步了。
但是,行动会像设想的那样顺利进行吗?尽情期待下一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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