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巧合叠加
一天前。傍晚时分。
杨子在家中调琴，咿咿呀呀的弦音着实有些乏味，但应该算不上难听。即便这样，还是引起了隔壁邻居许航的不满。彼时，许航正在家中一边看碟一边吃饭，被隔壁的噪音扰得实在受不了，便趿着拖鞋冲出去敲503室的门。
门开了，杨子站在门口问：“你有事吗？”
许航道：“你有病吧？黑天白天的弹，弹毛线啊，跟弹棉花一样难听！”
杨子本身还有些歉意，但一听许航诋毁他的琴技，就有些不高兴了：“你说谁弹棉花呢？”
“说你呢！怎么了？”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咋的，还想打我呀？来呀，来呀……”许航嘴上强硬，身体却很怂，一边说着一边退回到了自己家的屋里。
杨子趁门还未关上几步追了进去，随后门关上了，许航有些紧张起来：“你……你要干啥？”
“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了，你还敢在我家打我啊？”许航故意把“在我家”三个字说得很大声。
杨子觉得滑稽：“真可笑！那么大人了，跟人合—租个房子还好意思说你家？”
“合—租怎么了？你的房子不也是租的？笑话谁呢！”
“那……那也比你强！”
“是啊，可不是比我强嘛！跟房东睡一觉就不用交房钱了……”
杨子有些意外，一把揪住许航的衣领：“你……你知道什么？”
许航仰起头：“你跟房东薛美芬那点破事我都知道了，告诉你，对我客气点，否则别怪我和警—察说薛美芬的死……”
“王八蛋，我杀了你……”
“来呀，来呀……”
二人瞪着眼僵持地看着对方。
隔着门板，502室的住户冷水都感到一阵浓浓的杀气，彼时他刚刚散步归来，听了一耳朵就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505室里，杨子和许航怒目圆睁了几分钟，也渐渐松弛下来。
杨子说：“我现在再正式告诉你一次，薛美芬的死和我无关，你以后不要乱说了。”
许航见杨子要走，说道：“等等！……我有个要求。”
“有话说，有屁放。老子还要去上班呢。”
“我要跟你换房子住。”
“你说啥？”
“我去503，你来505，我不想再挨着孙大胜了，但我还出原来合—租的钱……”
杨子差点又被气乐了：“我说你小子一天净寻思没用的，这房东都死了，咱们以后还能不能在这住都两说呢，还挑房子？”
“不是没用的，房东是死了，但她前夫会来接管，还会续租。”
“你听谁说的？”
“502那个自诩的作家。”
“他听谁说的？”
“不知道，可能居委会吧。”
杨子思索了一会，便和许航道别。
许航问：“那你同不同意和我换啊？”
杨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说了一句：“少看点片吧，哥们，伤身体！”随后便拂袖而去了。
“这么说，许航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不是孙大胜，而是你？”询问室的摄像机镜头前，陈年用浑厚的男中音问道。
杨子坐在对面，神情沮丧：“我不知道，我从他家出来时大概是7点半，我不知道在那之后还有没有人进去过……”
“你确定你和许航的谈话，只有以上那些吗？”
“确定，非常确定，我发誓我已经一字不落地都汇报了。警官，许航真不是我害死的啊！”
“杨子，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谋杀薛美芬的嫌疑还没有摆脱，现在许航又死了，你是最直接的嫌疑人……”
“为啥啊？凭什么啊？……就因为我和薛美芬有那种关系？……就因为我的事儿被许航知道了，我就要杀人灭口？……警官，这也太戏剧化了吧，你当是拍电视剧啊？什么狗血剧情都往上扯……”
“这难道还不够当作杀人动机吗？”
“动机？那照你这么说的话，孙大胜和许航互相看着不顺眼，孙大胜是不是也有动机啊？还有那个自诩的作家王枫，整天神神叨叨的，女人不值得，男人不值得的，他是不是也有动机啊？”
“杨子！孙大胜和王枫是否有嫌疑，我们自然会去调查。你只管交代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我没有问题，我交代个啥？……”
这时，有人进来在陈年耳边嘀咕了几句，陈年对旁边的方瑾瑜说：“你叫大周来继续审，我出去一趟。”
陈年匆忙来到法医室。丁晓白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有什么发现吗？”陈年问。
丁晓白拿着一份报告，说：“许航的死因确定了，的确是阿托品类药物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
“不是说曼陀罗花中毒轻易不会致死吗？”
“那要看毒素的含量。薛美芬是吸入曼陀罗花粉中毒导致昏迷，因为当时恰巧在沐浴，所以溺水而死。而许航，是直接服用了大剂量的花粉毒素，所以很快就导致了死亡。”
陈年忽然想起了许航家床头柜上的那个药瓶：“是治疗哮喘的那个药有问题吗？”
“不是，那个药没有问题，确实是治疗哮喘的。而且我又对许航做了深层次的尸检，确认许航并没有哮喘病。”
“那那瓶药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没想明白，回头你们再去查证吧。现在，我要告诉你另一个重要发现。”丁晓白说罢拿出一只证物袋，巴掌大的透明袋里装着几片黑色的片状物体。
陈年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陈队，你再仔细看看。”
陈年把物证举过额头，翻来覆去地辨认，当隐约看出那是几片曼陀罗花瓣形状的碎片之后，他突然说：“不会吧……又是曼陀罗花？”
丁晓白道：“没错，就是曼陀罗花，我在许航的胃里发现的未消化完全的几片残渣。”
陈年的大脑快速运转：“这就对了……孙大胜说他回去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许航在做晚饭，不知道用什么炒的蝉蛹，黑乎乎，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这个黑色曼陀罗花……对了，花能炒菜吗？”
“有一些是可以的，我国南方很多地区有用花来入食的习惯……曼陀罗可入药，逻辑上讲也有可以食用的部分，但炒蝉蛹这种吃法古今中外闻所未闻。”
“许航一定是被谁给忽悠了……”
回到讯问室外，陈年用对讲机对里面的方瑾瑜说：“问一下杨子，有没有给许航送过可食用的花或者调味品什么的。”
“嗯。”方瑾瑜随即将问题抛给杨子。
杨子很果断地回答：“没有。我不懂做饭，也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那许航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人可能送花给他？”
杨子轻蔑地一笑：“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再说他也不需要，他有右手就够了……”见方瑾瑜并没有什么反应，杨子又一本正经地说：“没见过谁给他送花，也不太可能。”
“另外两个邻居呢？有没有你觉得可疑的地方？”
“我刚才不说了吗，处得都不算好……要我说薛美芬找的这几个租户，都不是正常人类，我以前觉得我玩音乐都够不正常的了，但见了他们几个才发现……”
“杨子，你怎么了？”
“我……我……”
“杨子……杨先生……”
陈年等人急忙冲进讯问室，只见方才还侃侃而谈的杨子突然暴毙在讯问椅上，一双直勾勾的眼睑，瞳孔已然开始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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