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强中自有强中手
1、幽州卢龙军校场。卢龙军节度使李可举在点讲台上高坐,左边站着大将李全忠、李匡威父子,右边站着回鹘爱将乌介、阿敦宁、葛勒。李匡威出列拱手道:“启禀大帅,妫州人高励顺父子流落沙陀部众,前番征战高励顺父子斩敌来投,颇有功绩。更兼父子三人武艺高强,可堪大用,请大帅亲验。”
李可举道:“少将军即有此言,今日校场比武可令他父子参加,他们可曾进场?”
李匡威回道:“小将已吩咐他们在台下等候。”
“哦。有何武艺,可令他们一展身手,容本帅一观!”
“谨遵大帅谕令!”李匡威转身来到台前,高声道:“高励顺父子听真,大帅有令,命你等校场当中一展身手!”
“遵命!”高励顺拱手应道,转身吩咐高思祥:“思祥我儿,你先下场一试!”
“父亲,为什么不让我下场?”高思继争道。
“退下。你不知守拙,锋芒太露,容易引起嫉妒;我们初来乍到,甚为不利。”高励顺小声训斥,冲高思祥摆摆手,道:“去吧,不可怠慢!”
高思祥催马抡枪来到校场中央,抱拳施礼道:“高思祥,献丑了!”
言罢,高思祥把手中梅花亮银枪使开来,舞动生风,花开四季,各有千秋,引得全场将士高声喝彩。七七四十九路枪法刷罢,高思祥神不乱气不喘,二次拱手,下场返回。
李可举看罢,连连点头,赞道:“中原武术,真是妙不可言。这位小将真是可造之才!”
李匡威道:“大帅,他的父亲高励顺比高思祥要老道许多,他的弟弟高思继更是勇不可挡!”
“哦?比这还厉害!”李可举吃惊道:“本帅以为首先出来的是武艺最强的呢!”
李匡威不禁淡笑。旁边的回鹘勇将乌介按捺不住,出列拱手道:“大帅,我看那高思祥的枪法中看不一定中用。战场之上光凭花架子是难以取胜的,绣花枕头难以御敌。不信,让末将与他一试便知。”
“好。你且下场与他比试,不可伤他性命!”李可举吩咐道。
“遵命!”乌介转身下场,大呼道:“高励顺、高思祥来陪本将军练练!”
李匡威二次来到台前,传令:“大帅有令,高励顺父子,与乌介将军比试助兴。点到为止,不可争强斗胜!”
“遵命。”高励顺整整盔甲,抖抖银枪,对高思祥、高思继吩咐道:“你们兄弟俩安安静静地在此呆着,此是比武,不管性命,切不可擅自下场。谨记!”
言罢,高励顺催马抡枪来到校场中央。那乌介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挥舞着两柄乌瓢大铁锤,嗷嗷叫道:“换人了了!你可是刚才那小儿的老子高励顺?你可认得你家乌介爷爷,你可认得本将军这对大铁锤?”
高励顺横枪马上,抱拳施礼道:“乌介将军请了,高励顺这厢有礼了!”
“老小子,不必虚套。看锤!”乌介舞动双锤劈头盖脸砸降下来。
高励顺不敢怠慢,挥枪招架。起初,大家只见那乌介招招进逼,猛砸猛打;高励顺拨、带、架、迎,并不进攻;都以为高励顺不是对手,很快就会败下阵来。哪知三十回合后,高励顺依然游刃有余,乌介的双锤难以靠近高励顺分毫。乌介本是一员猛将,打仗凭的是力气,起头的那一冲子劲使不出,一般战将无法抵挡,今天遇到高励顺了,无法奏效。乌介是又累又急,一时间汗流浃背,斗志大减,只是鉴于脸面,继续挥锤奋战,再无战胜高励顺的可能。高励顺并不打算取胜,不紧不慢地与他耗着,决意要让乌介自动讲和。
看台上,回鹘大将阿敦宁看得明白,出列请命道:“大帅,末将愿下场助兴!”
“好!”李可举挥挥手。
不待他言,阿敦宁大步跨下观演台。阿敦宁跨上铁血宝马,抄起亲兵抬来的两米长的狼牙棒,大叫着催马加入战斗:“高励顺,阿敦宁前来领教!”
乌介见了来了帮手,精神大振,与阿敦宁联手猛攻高励顺。高励顺浑然不惧,把手中那杆梅花亮银枪使开,水泼不进,急得二位回鹘猛将哇哇爆叫,很快气焰矮了三分又三分。众军兵不明就里,议论纷纷。李可举站起身,手打凉棚仔细观瞧,见两位爱将围着高励顺转来转去,就是近身不得,不由得有些急躁。旁边回鹘大将葛勒看不下去了,出列拱手道:“大帅,让末将前去看个究竟!”
李可举挥挥手,没说话。葛勒急匆匆跨下观演台,跨上赤龙驹,抄起三股托天叉,打马加入战阵。三员回鹘猛将围着高励顺四面夹击。观演台上,李可举、李全忠、李匡威都站在台前观看,嘴巴张得大大的,全场军将不断惊呼。要不是高思祥拉住,高思继早已冲将过来。只有高励顺不慌不忙,时快时慢,一杆银枪使得恰当好处,每每出现在四般兵器落处,四两拨千斤,回回化险为夷;直杀得三员回鹘大将手足发麻,垂头丧气。
高励顺猛然出手,一招遍地开花,三将吓得赶忙后退躲避。高励顺趁机一带战马,跳出圈外,冲三位回鹘将领抱拳拱手。三位也下意识地抱拳回应,那位乌介都快累哭了,心里对高励顺那个感激,都表现在脸上了。
高励顺打马来到观演台下,翻身下马,拱手施礼道:“启禀大帅,小人高励顺不是三位将军的对手,甘愿认输!”
“哦!”李可举开言道:“高壮士武艺高强,令本帅大开眼界,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帅该怎样奖赏你呢?”
李全忠道:“大帅,我们卢龙军缺一名演练教头,可否任命高壮士担当此职?高思祥、高思继可以在军中担任校尉。”
李可举微微一笑,摇头道:“高励顺武艺纯熟,担任演练教头,实在屈才;妫州频临沙陀旧地,乃是军防要地,正缺一名刺史;高励顺原籍妫州,熟悉地势民情,此职非他莫属;我任命高励顺为妫州刺史,高思祥、高思继为司马、参将,立即奔赴妫州上任。”
高励顺跪倒在地,叩谢道:“多谢大帅重用,多谢少将军举荐;我父子忠心守土,万死不辞!”
(高励顺荣归故里,由一个流浪艺人变成一方刺史,从此死心塌地效忠职守。)
2、妫州刺史府衙。一天,高励顺与高思祥、高思继在府衙闲坐。高励顺说:“如今我们生活稳定下来,富贵安康,平生大愿遂矣。现在地方安定,州衙也无公务;为父想南下寻亲访友,你们好生照顾州事。”
高思祥问道:“不知父亲要到何处寻亲?何处访友?说出来,也让我兄弟放心。”
高励顺道:“为父想到山东青州夏家庄去看望我的师傅金枪将夏树棋,再到砀山寻访当年曾接济过我的朱诚老先生。当年,我流落砀山,不幸染病,幸得朱诚老先生救助,方得痊愈,大难不死。今得富贵,我当报偿。”
高思祥道:“父亲所言极是,您放心去吧。”
高丽顺道:“对你,我倒是放心。只是思继,争强好胜,我实在放心不下。”
高思继道:“父亲南下,我也跟着长长见识。早就想见见祖师爷了,定要陪父亲前去。再说父亲年纪也大了,您千里独行,我也放心不下。”
“也对。父亲,把思继带上吧,我怕您不带他,我也约束不住。您前脚走了,他后脚追去,跑岔道了,反而不美。”
“好吧。思继跟着我去,再带上一个亲兵王武。我们三人扮作百姓,带些黄金白银,明日启程。”高励顺道。
3、山东黄河渡口。高励顺一行三人催马来到黄河渡口,翻身下马,王武站在渡口张望,寻找渡船。远远两只小船从对岸划来,划船者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长得十分相似,只是年龄相差一二。王武招手,高呼道:“船家,快快划将过来,渡我等过河。”
两只小船迅速划来,略微年轻一点儿的船夫道:“你们还要摆渡坐骑,船钱加倍,按说马比人贵。”
高思继道:“这位船家,好生无礼,怎么说畜生比人主贵?”
高励顺连忙道:“不要争执。船家风里来浪里去,也不容易,加倍是应该的。二位,雇下你们的宝船一趟,把我们三人三马摆渡过去,多少银两?”
年龄略长的船夫道:“一口价,十两纹银。”
高思继道:“十两纹银?你们这不是做买卖,这是劫道啊!”
还是年龄略长的船夫开言道:“渡百姓当然便宜些,渡贵人当然要贵些。”
高思继愤然道:“难道这黄河渡口只有你二位摆渡吗?”
略微年轻一点儿的船夫冷笑道:“我们王彦章、王彦童兄弟不做的买卖,这方圆百里,哪个敢做?”
高思继大怒,晃动手中银枪就要动手。高励顺喝道:“退下,不得动粗。十两纹银就十两纹银,权且结个善缘。船家,靠过来!”
很快人马上船,高励顺父子和一匹战马坐上王彦章的船,王武牵着两匹战马登上王彦童的船。两兄弟各持两根铁制船篙,抡开臂膀,浪花飞溅,船行如飞,很快到达对岸渡口。
高励顺三人牵着战马上岸,王武摸出十两纹银,正要丢与船家。王氏兄弟却早已夹着船篙跳上岸,来到三人面前。王彦童大声道:“十两纹银,我们不要了。把那两匹白马留下!”
那两匹白马指的正是高励顺的坐骑雪中豹和高思继的坐骑白龙驹。
“什么?”高思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喝道:“水手贼,你们果然是劫道的!”
“是又如何!我们相中了,就得留下!”王彦章冷冷地说。
高思继再无二话,翻身上马,举起梅花亮银枪,大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手贼,今天小爷就拿你等见官。”
王彦童更不搭话,挥动两柄浑铁衫篙冲将上来,二人你来我去,战在一处。王武拿把朴刀挡住奔过来的王彦章。王彦章左手一挥铁篙将王武的朴刀磕飞;右手铁篙插过来,挑住了王武背着的包裹上,嗤啦一声,包裹被扯断,飞上半空,落入十几米开外的大水之中。王武一下子趴在地上,嘴里大叫着:“盘缠,我们的盘缠!”
高励顺急忙上来截住王彦章厮杀。
王武爬将起来,看着快速消失的包裹,急得大哭起来。
三五个会合后,高思继感到这个对手不可小瞧。虽然用着铁篙,却使着长枪的路子,与自己的枪法还极为相似。高思继疑惑之时,不禁使足了力道,一招接一招,步步紧逼。王彦童乃是当世第六条好汉,按说与排名第四的高思继也相差不大;只是武艺不精,兵器不大顺手,更兼一个马上,一个步战,很快就陷入窘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高励顺与王彦章则正好相反。高励顺与王彦章一交手吓了一跳,手中大枪差一点儿脱手,对手的力气太大了;两柄铁篙使着与自己相仿的路数,且要快上一倍。高励顺不敢硬磕,试图采用四两拨千斤之术与之周旋,寻找对方破绽。无奈二人相差太远,王彦章乃是当世第三条好汉,力气惊人;高励顺枪法虽然精妙,却不知王彦章已得其妙。稍不注意,高励顺的大枪与王彦章的一支铁篙相遇,直觉得虎口发麻,头晕眼花,再也掌握不住,大枪脱手;还没来得及退避,王彦章的另一只铁篙来了个横扫千军,击中雪中豹的马蹄,一下子人仰马翻。王彦章把高励顺生擒活捉。
几乎同时,高思继也挑飞了王彦童的双篙,大枪逼在了王彦童的咽喉之上。
王彦章和高思继都十分紧张,同时大呼道:“如要活命,不可妄动!”
愣了半响,高思继道:“大贼,放了我父亲,有种的与小爷决一雌雄!”
王彦章哈哈大笑,道:“小子有种!我们同时放人。放马过来,与爷爷一战。”
“好!放!”高思继大喊道。
高励顺和王彦童同时回到自己一方,只是高励顺的坐骑雪中豹马蹄折断,无法站立,在地上挣扎。
高思继催马直取王彦章。高励顺在背后喊道:“思继儿,小心了。此贼力气惊人。”
王彦章也挥着双篙冲过来,与高思继战在一处。二人大战一百合,不分胜负。枪、篙时时相磕,金铁交鸣,震耳欲聋。王彦章的排名虽在高思继之上,同样因为步战没有空中优势,武器也不趁手,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渐渐地日落西山,王彦童大嚷道:“哥哥,歇手吧,我饿了!”
他这一嚷,王彦章、高思继倍感饥乏。王彦章用双篙架住高思继的银枪道:“小子,有两下子。今天这买卖,爷爷我不做了。山高水长,倘若他日再次相见,决不轻饶!”
“水手贼,小爷也绝不会放过你!”高思继咬牙切齿道。
“思继,快走!”高励顺喊道:“壮士,我的坐骑已经残废,就留给二位作为摆渡之资吧。”
言罢,高励顺上了王武的坐骑,三人直奔青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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