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密宗禅宗本同源
酒楼内人来人往，吵嚷争执，乃至中原年轻一辈好似轮番与那番僧巴图姆动手，引来众人围观，谁也没注意道一楼厅中的角落里有两人只顾你一杯我一杯地饮酒，混不将此等纷争放在眼里。
及至“河朔方郎”也承受不住那番僧在众目睽睽下轮番挑衅，与他交手切磋，这一老一青两人仍是头也不抬，专心于酒食上。
那老者衣饰不伦不类，高帽遮头，一边饮酒，面容上一边露出些许赞许沉醉之色，嘴唇翕动，似在暗自感叹酒水的醇香。
这老者乃是个瞎子，与这青年二人装扮普通，举止言行亦瞧不出丝毫出奇之处，垂首坐于角落，筷动杯举，再寻常不过，哪里会有人朝他们多打量？
殊不知这两人侧耳倾听、冷眼旁观，不仅将楼内这番热闹弄了个仔细，互相间亦施展出江湖中罕见的内力传音之法。
“真人，据我所知，佛门密宗几番曾与少林联手，与河朔方家也是旧识，这些番僧既然应邀来此，为何还如此嚣张？番蛮好战成性，密宗佛门之人也是如此么？”
“密宗禅宗，既合亦离……密宗领袖乃是吐蕃护国宗师，中原与吐蕃彼此攻伐多年，如今中原得势，他们如何不敌视于我们？”
那青年灌了口醇酒，借机长叹出声：遭遇如他，对大梁朝廷并无甚多好感，又心知两国攻伐，胜败皆是百姓苦，不过寻常人的想法自然与他不同了。
此时一楼厅中被空出了丈许之地，那番僧与方辰两人赤手空拳，于方寸之间斗得正狠，角落里的青年只悄悄瞥了一眼，神色如常，自顾饮酒。
不久后，那瞎眼老者却传音道：“这番僧如此轻视中原武林的年轻一辈，你不动怒么？他实乃吐蕃国师的弟子，方家娃娃的本事不弱，不过赤手空拳，未必能胜得了他……”
那青年一边夹住一片蒸肉，一边哧溜着嘴，满不在乎的传音回道：“费那么些劲与真人易容换装，来这里喝上几碗衡水老酒，何必凑这热闹……”
这边方辰施展手段，与那年轻番僧斗了数招，原本就要罢手言和，岂料对方越斗越狠，竟是毫不相让，非要分出个高低不可，拳脚施展之下，一时竟不得脱身。
此番双方赤手空拳，那年轻番僧身板好似铜墙铁壁，比拼外功，自然属他占优，内力亦是与方辰不相上下，数合之后，迫着方辰与他硬拼一拳，只听一声“卜”地一声，这番僧纹丝不动，方辰却被对方拳力迫退数步。
这番僧的力道之强，方辰这数步后退亦未尽数卸掉，直至将身后一副桌椅都撞得断碎了，一时杯盞碗碟齐碎，酒水汤汁浇了一地。
“哈哈，久闻河朔方辰在中原鼎鼎大名，没想到不过如此……”那番僧登时得意洋洋，嗤笑道：“到底是你们中原武林后继无人，还是此前吹嘘的所谓绝世高人，只是浪得虚名，自吹自擂罢了。”
“你这番僧狂妄！只不过空有些蛮力，‘河朔方郎’若是施展出看家绝学‘梅花刀法’，怕是你连一招也挡不住！”
“胆敢对中原武林圣者不敬，小心随便来一个，一指头戳死你……”
此时方辰面色极为难看，摆手劝住游少熙等人，冲这些番僧冷笑道：“方某不才，今日确实输你一招，不过我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第一人乃是少林慧心禅师，想要藐视中原武林，须赢了他再说。”
那番僧哈哈大笑：“密宗禅宗同源同根，慧心法师亦是我佛门中人，我与他孰强孰弱，有什么分别！当年达摩祖师传法中原，可是自西而来……”
如今中原武林以少林为泰山北斗，佛门弟子亦是中原人士，极少有人去追根溯源，探究佛门功法的来历，不过，少林达摩祖师据说乃是天竺僧，确实并非中土之人。
是以此番这年轻番僧的话令在场许多人面色一变，一时竟无人寻出言语来反驳，许久后才有一名年轻人小声道：“比拳脚功夫，以力相拼，我中原武林同辈中另有一名强手，乃是那道门宗主的传人……”
“那人之前犯下了那般重罪，如何敢来武林大会公然露面？不提也罢……”许多人听后心中虽是一动，只是想起那人的作为，不禁连连摇头，一声暗叹。
见众人气势萎靡，数名吐蕃番僧愈发得意，喧吵之声更甚，虽然叽里咕噜的都是吐蕃语，并不能被众人所听懂，只是看他们的神态举止，定是在嘲笑中原众人无异。
众人自是极为不忿，奈何之前数名年轻一辈的好手皆敌不过那巴图姆，就连“河朔方郎”亦是憾输一招，其余人又能如之奈何？
这般愤懑憋屈之下，许多人再无饮酒的乐趣，匆匆付了酒钱，便一齐离去。不久后角落里的那老者与青年也已酒足饭饱，经过番僧们所在一桌时，那老者不知为何恰巧与其中一人撞到一处，连退数步，立时道：“老朽眼瞎，对不住这位！”
那些番僧立时一怔，待瞧清那老者双目浑浊，确是眼盲之症，被撞的那人只嘀咕一声，便又坐下，不去理会。
岂料那老者身后的青年却面色一变，径直来到那番僧面前斥道：“冲撞了老人家，明明是你的不是，为何反倒口出污语，难不成偌大吐蕃国果真是荒蛮之地，连尊敬长者的规矩都没有？”
几名番僧面色亦是一变，方才那被撞之人确实暗骂了那瞎眼老者一句，不过用的乃是吐蕃语，声音又压得极低，怎么偏巧就被这青年听明了？
此人这般质问之下，酒楼众人的目光便又重新扫来，那番僧见这青年肤色黝黑，衣着极为普通，便作势欲撵，岂料在对方的肩头推了一把，此人却如钉在地一般纹丝不动，反倒扣住他的手腕，斥道：“不识抬举！念尔等番蛮不懂中原礼数，本想饶你一次……既然动手，就留你一指吧。”话说之时已闪电出手，将这番僧的食指生生掰断。
一声凄厉叫唤顿时震响酒楼内外，同桌众番僧立时拍案而起，正要朝这汉人青年动手，后者却已将那断指的番僧推来，一时间人仰马翻，数人滚翻在地。
“且慢！此人身手不错，让吾先来教训一番！”番僧巴图姆却以吐蕃语喝止众人，朝那汉人青年打量一番，说道：“在我们吐蕃国，谁对谁错，是要靠本事来说，你若能接下我几拳，便算我们的过错，如何？”
那汉人青年瞥了一眼翻动的门帘，淡淡道：“你出拳可得快些，待会若撵不上我家长辈，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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