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圣有异象谓之印
明明只是些飞刀、竹芒,相击之时却有金石震鸣之音,接着“卜”的一声,无数道气息流转,将落叶断竹乃至尘土碎石俱搅至空中,大有乌云遮林、飞沙走石之势。
两名极境强者身躯亦是摇晃而退,各去丈许,待风止尘落,两人身躯渐渐显露,唐观海嘴角溢血,胸前蓝衫破碎,露出了内衬的灿灿金丝宝甲。
“方才那道印记……虽然极淡,气息却与那日断天峰上玄虚真人、德海大士诸人极像,莫非就是圣人之印?”静立须臾,唐观海张口吐出一口瘀血,凝重的脸庞上有一丝惊异。
翟流云身躯挺立如旧,身侧有几缕断发在余风中扭曲、旋转,飘飘而落,左边脸颊有一道细微的红线出现,末端缀着一粒血珠,红中带黑,摇摇欲坠。
两人手中皆是空空如也,唐门之主那六把飞刀方才被剑芒震飞了五把,另一把擦着翟流云的脸颊划过,落入其身后的竹丛里,唐观海又吐出一口瘀血,笑笑道:“你败了。”
翟流云脸颊伤处微微肿起,面色却是如常,似乎对此一说不愿予以理会,远处的公孙决却露出了一丝异色。
“世人谓我唐门共有三绝,除了暗器、身法,还有我唐门之毒……”唐观海脸上已经极为苍白,却挂出一丝浅笑,继续道:“这次飞刀上淬的毒极罕见,莫说妙手圣医已逝,就是他尚在人间,怕也要束手无策……”
话未说完,身躯一震,嘴角又有鲜血溢出,方才金丝甲虽拦住了剑芒的斩击,那剑意无匹,终究还是令他经脉脏腑皆受震伤。
言败不言输,唐观海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即便你招式上略胜了我一筹,但是我只受震伤,你却身中奇毒,孰胜孰败,显而易见。
十年前后,在唐观海的眼里,好似一场轮回。翟流云此番却云淡风轻,死气沉沉的脸上甚至有了些光彩,连那些狰狞可怖的疤痕都黯淡了些:中蛊近十年,复又与蛊共生,如今他就好似一个百毒不侵的怪物,连苗疆五毒门主的毒功都不怕,岂会在乎这什么唐门奇毒?
见翟流云又取一根竹杖在手,若无其事地以匕削刻,唐观海心中莫名慌乱,笑意顿敛,面色阴沉道:“半只脚踏入圣境的人了,何必垂死挣扎?”
所谓极境、圣境,寻常人不明就里,妄言附会,唯似唐观海这等身份,才深谙其中道理:“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生而不得其用,是谓凡也,生而用之,谓之极;聚而用之,谓之圣。脱凡入圣,必生异像,谓之印……
方才一击之时,翟流云的眉心中就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印记闪现,其时极短,唐观海却是一览无余,心中骤起波澜。
“难怪此人以区区竹刃、一缕剑意就可斩出无匹剑锋,原来已经到了这般境界……好在此人终究被飞刀掠中,身中奇毒,今日过后,我唐观海依旧是极镜之极,圣境之下第一……”
常言道:困兽犹斗,垂死挣扎之举,在这唐门之主看来,乃是卑贱无能的市井之徒所为,强者应当有强者的体面。是故此刻见翟流云做出这般举动,难抑怒意,出口诘问。
“嗤”的一声,回答他的乃是对手剑意的锋芒。唐观海当即急退数步,尔后纵身飞掠,连避其锋。
须臾之后,他的指间又捏住两柄飞刀,刃薄如纸,正乃他平日惯用的暗器:原来他方才这般闪避乃是有意为之,早已瞧准了两把飞刀的落处,顺势取回。
不过他此番经脉已然受损,未及运功疗伤,此时只御两把飞刀,威力却不及之前,连斗数合,忽又瞥见翟流云面上毒肿已消大半,脸色不由愈沉,再观翟流云出手间沉稳有度,游刃有余,惊疑更甚,正欲口吐疑问,一道青芒急掠而至,斩在他的身前。
唐观海立时咳血,手中刀光一斩而回,将翟流云逼退数步,方才开口道:“你剑道已入极镜,难不成躯体也万毒难侵不成?”话音未落,剑芒又起,仍旧斩在他的胸前。
唐观海身躯翻滚,腾空摔落,这下衣衫尽碎,极尽狼狈,心中更是蓦然一惊:方才胸前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铮”鸣音,待低头一瞥,果见金丝甲上已现一道细细的裂痕。
“你明明身中我唐门奇毒……怎么会若无其事?”唐观海收拢两把飞刀入手,满面惊疑,再也按捺不住。
翟流云手提竹剑,淡淡道:“苗疆有蛊,蛊生毒,亦噬毒,相生相克。”说话之时,脸颊伤处突有一道发丝纤细的金芒闪耀,又极快地消失。
唐门之主何等眼力,立刻便将这等异像收入眼底,又自惊疑一番,喃喃道:“我道你竟能以一己之力屠灭苗疆五毒门,原来早有依仗……”
“依仗太多,并非一定是好事……”翟流云的声音依旧淡然:“我说过:剑者但求一往无前,瞻前顾后,则会锐芒尽失。你若能以刀技胜我剑道,何须依仗其他?”
“一往无前?”唐观海默然,环视竹林,眼见一旁公孙决手抚断剑,沉默不语,又见远处唐门二老正与莫怀远激斗,分身乏术,于是叹道:“我也曾讲过:似你这般孤家寡人,岂能理解我的心境。身为一族之长,我岂能不瞻前顾后,处处小心?”略为一顿之后又道:“幸好,此番我的依仗并不止于眼前这些……”
话音未落,一旁竹丛里骤然传出“沙沙”声响,一道流光冲出,直抵翟流云的身侧,后者心头蓦然一惊,急挑竹剑斩落,岂料对手的兵刃异常沉重,冲破了剑芒,“咔嚓”一声,连竹剑都撞断了。
幸亏这番电光火石之间,翟流云瞧清了这件兵刃模样,刹那弃剑而退,向后掠出丈许,面色复又变得凝重,打量着来人。
那件兵刃乃是一柄铜色禅杖,持杖之人自然是一名僧人,黄眉垂目,形容枯槁,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朽木。
饶是“流云剑”,此刻面色也难看了几分:潜藏伏击一向乃他所擅长,如今竟被人潜至身旁,丝毫未觉,此人的本事怕是非同小可。
黄眉僧静立无言,唐观海却扯落了破碎蓝衫,转身朝他鞠躬道:“十八年静坐枯禅,今朝始出山门,福生大师,唐观海有礼了。”
听到“福生”二字,青石上的公孙决略一皱眉,思索片刻,面色忽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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