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前路未卜暂别离
三人散后，莫怀远来到张珊儿居住的里屋，看了一眼方桌上的碗筷菜肴，轻声道：“珊儿怎么不吃饭？”
张珊儿只顾翻着张圣医留予她的医书，一声不吭，头也不抬。
莫怀远暗叹一声，口中道：“我昨天说的醉话，你都听到啦……”
张珊儿的肩膀一颤：“不就是要去救什么安宁公主，我那会便讲了，自然是听到了。”
莫怀远道：“不是这件事，是我要将你托付给孙兄照顾的事……”
张珊儿有些慌张：“哪有这件事？！”
莫怀远道：“这两日我心里一直都在盘算此事，怎么会不跟孙兄说？珊儿若不是听到我说了此事，又怎么会生我的气？”
一阵沉默，张珊儿突然气鼓鼓地说道：“一个个说话都不算数……”
莫怀远道：“谁说话不算数了？”
张珊儿道：“那胖哥哥答应给我蜜饯点心，到现在还没给我……那位墨哥哥答应这三日寻我替他施针驱毒，也抛诸脑后，还有你，答应了爷爷要好好照料我，如今也要出尔反尔？”
莫怀远端起饭碗，试了试温度，又用筷子夹了些菜堆在饭碗里，递给张珊儿，一边劝道：“你那位胖哥哥乃是受我所托，去办一件要事，回来后自然会将点心蜜饯给你；至于那位墨哥哥，他体质异于常人，料想已无大碍，自是不愿再麻烦你；至于我，今后不知还要遇到多少凶险，塞外多荒漠，朔风漫天，黄沙千里，珊儿你身子还没养好，怎么能跟着我一起去受苦？”
张珊儿也不接饭碗，抹泪哭道：“你就是惦记着你那位公主千金，不愿意管我……”
莫怀远道：“珊儿以后还要成为天下闻名的女名医呢，得好生学习医术，怎么能整日跟着我东奔西跑？你这位胖哥哥来历非凡，能护你周全，大哥哥要做的事情一旦了结，便会来接你……”
劝慰许久，总算与张珊儿说通，待入了夜，孙余庆与墨知修方才归来，莫怀远见后者手挚长棍，惊讶道：“墨兄这么快便将兵器修好了？”
墨知修点点头，问了声：“珊儿呢，入睡了没有？”便匆忙步入里屋，原来他替张珊儿打造了一把油伞，伞面坚韧，可抵唐门的暗器，伞骨伞柄内装有机括，可反施偷袭伤人。他箱子内原本就有现成的机括，今日一番忙碌，倒是将大半的时间都耗费在这把伞上。
这边孙余庆亦交给莫怀远一个包裹，说道：“莫兄，你虽身负绝技，不过武学根基、江湖经验俱有欠缺，这几本书籍分别乃拳经、剑术、擒拿等各路技艺总要，对武林各派招式均有所涉及。虽算不得什么高深的秘籍，却极适合莫兄……另外你嘱咐我的事情，我已仔细打探过，整个四海盟对此确实毫无线索，依我看来，莫兄这位师傅恐怕是位世外高人无异……”
莫怀远奇道：“连眼睛都瞎了，还能有多高？”
孙余庆正色道：“很高！本领至少是与少林方丈大师一个级别……莫兄，这样的世外高人就算一直跟随我等，将你我一言一行尽收眼底，恐怕你我也不会有任何察觉，除非他愿意主动见你，否则绝不会让你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四海盟来头再大，毕竟只是俗世中的帮会，想要察探到这般人物的踪迹，几无可能……”
莫怀远叹道：“看来此次西域之行，只能仰仗孙兄的计策了……”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离了客栈，驾车出了益州城。孙余庆自然要回长安，莫怀远欲往西域，亦可取道京城的地界，正好与他一路同行，墨知修似乎左右无事，只顾跟着。
一路自有常山罗氏双雄驾车，莫怀远便先将那本剑术总要仔细翻了一遍，心道：“剑为兵中之君，亦是道家法器，原来江湖中剑术之妙，首推仍是道门，并非什么公孙剑术……”
几日后，不觉已渐至长安地界，几人便就此分别，孙余庆临别时却又叮嘱道：“听说朝廷中有人暗中召集了些好手，说要缉拿江湖要犯，矛头似乎正是对准了莫兄，可要当心。”
这孙余庆虽然消息灵通，能打探到莫怀远的身世过往，不过那嵇大人行事亦极为缜密小心，安排莫怀远进宫盗取经书一事本就隐秘，常峥等人又俱被灭口，孙余庆虽有些猜测，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一环，只当他得罪了哪个朝中大员。
况且自当年墨家堡一役，唐门与朝廷兵部、刑部暗中交好，唐观海既自恃身份，不能轻易出手，唐门借朝廷之力除掉莫怀远、墨知修这两个心腹之敌也极有可能。
莫怀远对其中内情自然心知肚明，只嘱咐孙余庆照料好张珊儿，待与他分别，却见墨知修仍与自己同行，不由问道：“墨兄今后有何打算，莫非要与莫某一同去塞外？”
墨知修淡淡道：“当年灭我墨家堡，唐门只是马前卒，大梁朝廷才是幕后推手，此番莫兄既是要与大梁朝廷为敌，我自然要助一臂之力。
得此强援，莫怀远如何会推辞，两人便购了两匹快马，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塞外而去。
行不多时，刚离了京城地界，莫怀远陡然勒住马缰，指着前方一处密林道：“此处地势险要，极易埋伏，墨兄可要当心。”
墨知修侧耳倾听了一番，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莫兄，此处已经有人埋伏了……我听到了劲弩机簧的扣动声，很多……”
莫怀远心中一凛，忖道：“这位墨兄内力虽不及我，听音辨位的本事却不我差，更何况这些机簧声他自小便听惯了的，岂会有错？”又寻思道：“劲弩？是了，我此番在翠竹山庄公然露面，那嵇大人焉有不寻来的道理？”
当下说道：“墨兄，这些人应该是刑部的‘黑蛇弩卫’，手中劲弩乃是五发连弩，涂有剧毒，与他们交手，可得万分小心。”
墨知修面色一变，冷声道：“五发连弩？此乃我墨门当年的技艺，果然被大梁朝廷窃取了去！莫兄，这些连弩虽极厉害，不过射程却短，敌人若想偷袭我等，须走进三丈之内，以莫兄的目力和身法，原本避之不难，只是……此次埋伏的劲弩手未免太多了些。”
莫怀远却道：“无妨，他们派出这些人手，无非是要依仗弩箭数量取胜，又怕打草惊蛇，担心我们不入埋伏之中，是以提早扣动机簧，哼哼，只是他们不知墨兄却早已察觉……那夜唐门的天罗地网大阵尚不能困住我与墨兄，区区‘黑蛇弩卫’，还当我是以前的毛贼么？”
当下边与墨知修小声商议了几句，边不动神色驱马前行，待靠近了密林，两人却同时一夹马腹，纵马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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