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火宫中生骤变
“听了她最后这番话，我总算松了口气……”
洞穴内，翟流云的声音越发平和，带着一丝莫名的喜悦和感伤，满是伤疤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光彩，看起来也没有平日那么恐怖狰狞。
莫怀远察觉到他这番变化，听他嘴里一口一个“阿妙”，早已浮想联翩，此时便接口道：“这位苗家姑娘人倒是很不错。”
翟流云叹道：“她自然是不错的，我那时问她：‘你们苗人都怀疑是我将圣女掳走，你可愿意替我作证么？’她便立即点头，说道：‘我们那么多姐妹惨死，圣女大人也生死不明，我能活下来，自然要指认出真凶。’”
“又商量了一番，我决定尽快在苗疆现身，引神火宫主祭等人回来，然后择机与他们当面对质，洗净我的清白，再慢慢调查出嫁祸于我的幕后主使。把想法与阿妙一说，她自是欣然同意，最后我赠给她一瓶补气养血的灵药，劝她好生静养，便离开了她的房中。”
“第二日我便在苗寨圣山脚下公然露面，果然不过四日后，那神火宫主祭、五毒门主等人便赶了回来，阿妙服了我给的药丸，身子也好了不少，没有再度陷入昏迷，便按照之前与我商定那般求见神火宫主祭。于是在一处神火宫偏殿内，共有神火宫主祭、左右使者、五毒门主加上阿妙五人在场，我便也即刻现身，与他们当面对质了一番。”
“那主祭听了阿妙的话，很快便有了六七分相信的样子，这时那五毒门主却阴阳怪声地道：‘听说中原有易容换形，缩骨变身的奇术，改变一下模样形体易如反掌，况且当日那般情形下，阿妙姑娘看错几分也是正常的……’”
“阿妙急忙道：‘毒使大人，一个人的容貌易变，秉性气质总是难以改变的吧，当日那人目光阴毒凶恶，绝不似这位翟先生般坦荡磊落，手中兵刃剑脊明显，与翟先生的更不一样……’”
“五毒门主打断道：‘阿妙姑娘，汉人与我苗人相比，秉性原本就极为狡猾，什么模样装不出来？这位翟先生号称中原第一杀手，嘿嘿，‘灵剑无形似流云’，这般人物想要欺骗你这样单纯的苗人女子简直易如反掌。他的兵刃唤做流云剑，据传乃罕见的陨铁锤炼而成，在中原极有名气，翟流云的名号还是由此而来，做这等藏头露尾的勾当，当然不敢轻易使用此剑……”
“这五毒门主心思歹毒，我如何看不出来，便驳斥道：‘翟某闯荡江湖十余年，一直剑不离人，人不离剑，何来不敢用此剑一说？况且我乃堂堂刺客，不是看人脸色的家奴，从来只取人头颅，何时做过掳劫活人的勾当？我若真如你说得那般狡猾，为何不易容换装？为何不直接弃剑使刀，反倒费尽心思寻一把模样相似的短剑，让人瞧出来蛛丝马迹？’”
“此时那火神宫主祭见这五毒门主处心积虑，似乎也察觉了什么，皱眉道：‘翟先生不远千里，来我神火宫当面对质，确实极有诚意，此事老夫也觉得疑点甚多，只是我族圣女被掳失踪，事关苗疆数十年的安危，老夫等人不得不慎重行事。’”
“火神宫主祭此言既出，那五毒门主又出言反对，我便渐渐失了耐心，冷笑一声，正要发作出来，却听一名使者犹豫道：‘想要验证这位翟先生是不是凶手，还有一个简单的法子，咱们苗疆蛊术中有一种极为古老的诛心蛊，被下蛊之人若是讲实话，便会平安无事，蛊毒自消；若是讲谎话，便会遭受蛊毒诛心之痛，此种蛊术流传至今，几乎断绝传承，唯有龙架山的乌思婆还会炼制。’”
“他这番话说完，几人都不言语，那主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阿妙一边急忙说道：‘诛心蛊虽这神奇好处，只是传说而已，成与不成尚未有定论。’一边却朝我使眼色。其实不用她提醒，我自也明白其中的凶险：一旦蛊物加身，便是我成鱼肉，人为刀俎，生杀大权握于他人之手，我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于是我自然出口反对，那五毒门主却冷冷笑道：‘不敢尝试，便是心里有鬼。’又冲我和阿妙道：‘你们两个在我等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又捣鼓什么？’”
“有他在一旁扇风挑唆，这番争论必定没什么结果，我便开口道：‘翟某到此，已是仁至义尽，再做纠缠，恕我不予奉陪了，这幕后之人是谁，以后自有分晓，翟某也必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五毒门主便冷哼一声，那主祭却好言相劝，言明要尽快召集各寨首领，当面给我一个决断，让我务必再逗留数日。阿妙也是眼巴巴地瞧着我，我心一软，便应承了下来。”
“这日夜里，那主祭却遣人来寻我，说有要事相商，我便跟着那人来到主祭居住的房前。一路上我见带路之人神色有异，只怕是此行凶险，说不定设有什么埋伏，早已暗自戒备，到了那主祭房前的长廊之下，果然被我察觉到了暗中有人潜伏，便朗声叫道：‘几位何必藏头露尾，想致翟某于死地，便尽管来吧！’”
“四周潜伏的人尚未有动作，我身旁那引路的人却突然大叫起来：‘不好啦，主祭大人遇刺身亡啦，这汉人是刺客，快来抓刺客！’边叫边抱头鼠窜而去。我心道中计，却仍忍耐不住闯入那主祭的房里，果然见他已双目凸起，脖子一个血洞，喷出的鲜血将整个前襟都浸湿了，竟是被人一剑封喉。这时我心里一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阿妙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来，暗道一声不好，便急忙冲出屋子，奔着她的房屋赶去。”
“刚出了屋子，便有十余人围了上来，那五毒门主冲着我高声叫道：‘你这个贼人好歹毒的心，不但掳走我们圣女，还敢杀回来灭口！’我虽是知道这番骤变定于此人有关，但此刻一心牵挂着阿妙的安全，哪里愿意与他再多理会？当下流云短剑出鞘，使出一招‘蛟龙翻海’，便朝他们杀去！”
“这十多人本领俱为不低，我以寡敌众，使的是昆仑派最为灵动的八卦龙形剑法，身随剑走，流云剑锋所至，这些五毒门人有谁敢接？被我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待出了长廊，我便纵身跃起，摆脱了他们，一路奔阿妙所在的圣女殿偏厅冲去。”
“进了偏殿内，我心中不由一紧，见到地上倒着两具女子的尸首，皆是平日里服侍照顾阿妙的神火宫人，到了阿妙的房前，又见到两具尸首，都穿着神火宫侍卫的服饰，我便忍不住连叫了两声：‘阿妙！阿妙！’”
“未待我冲进房内，里面却先跑了一人，见到是我，显得十分慌张，我也认出他正是五毒门主的手下，再看他手中弯刀沾满鲜血，我顿时浑身血气都要往头上涌，挥剑便要将他一劈成两半。”
“这时却听屋内传来熟悉的叫声；‘翟大哥，是你么？’声音里又是喜悦又是慌张，我连那五毒门的人都顾不上砍了，急忙扭头一看，果然见到阿妙正满脸惊喜地冲我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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